吃着吃着,怀寒不忘好奇。 这妖王古怪,平时朴素的不行,好好的办什么宴,今日是什么特别日子? 怀寒不大晓得人间的时历,正默数日子。 外边传来不小的声响,好像问题忽然有了解答。 “越应扬,信上说的,做做解释。” 人还未至,声先透过重重殿门传了进来。 听着就是悦耳无比,如海水拍击石案之声。语气略是骄傲,敢如此大呼妖王姓名,想是和越应扬同级的人物。 不然就是想死。 “我正与众妖宴饮,你就这么闯进来,何意?”坐上越应扬抬手。 怀寒忍不住抬头看,心中默喊:要打了要打了。 可一片果肉被塞进了嘴里。 “想?想见我兄长。” 咄咄逼人的家伙终于现身,水气扑面而来,染的空气舒舒润润。 是东界来客啊。 来者披着水色长袍,丝毫不减锐气。面容是东界常带的俊美,不过发挥到了登峰造极,更显阴柔了。 赳赳气宇,如潜渊龙——没角的那种。 相当不善,却无杀气。 “扶冽。”越应扬散了群妖,语气森冷,“知会你,只是不想你添乱。” 怀寒听着更熟悉了,扶冽……东界的妖王啊! 才反应过来那龙竟是扶冽的兄长。 扶冽还是只未化龙的蛟,便已是妖王。那压着的冰龙扶凛得多厉害? “知会我,倒是想我提早添乱。”扶冽也不客气,席地一座,直接挑明来意,“你不会还想替天界做事吧?我兄长禁眠这么多年,也算偿还了当初的债,将要破了禁制苏醒了,我绝不允许他们再度施压!” …… 怀寒很没面子,扶冽肯定看见自己了。那,本花有这么不像仙吗? 当着天界细作的面,讲怎么违抗天界。 果不其然,越应扬发话了,一指怀寒:“小神仙。” 怀寒应了:“在,在,在。” 扶冽扬眉:“神仙……?哦,你前几日和一个仙君结契了。” 这消息是迟滞多久? 越应扬点头。 怀寒以为扶冽会收敛一些,或是离了他再和越应扬单聊。 可扶冽却道:“那,他不是跟你了吗?” “是。”越应扬颔首,一挑怀寒下巴,“你可以装没听见。” 很难伪装,怀寒干脆摇了摇头:“我跟了你,也是天宫的啊。” 扶冽称奇地啧了一声。 怀寒摸不透越应扬什么主意。 天界定是想再压住冰龙,扶冽只想放了他哥。 越应扬想不惹麻烦,不让神鬼盟誓出岔子,却告知了扶冽此事…… 而自己。 便在眼前妖和天上神之间,苦苦挣扎,拿不准主意。 怀寒沉息片刻:“咱们造反吧。”
第10章 造反之言一出,本咄咄逼人的扶冽蛟目都一愣,本凝成的冰意破碎,抖落在温暖的妖宴里。 越应扬去检查怀寒的杯,猜测道:“喝醉了。” “没醉,果液。醉了能不闹死你?”怀寒抬手给越应扬顺顺鹰毛,怕他吓着了,亲切一笑,“那我都是妖族的人了,帮你们造反,有何不可啊?” 怀寒在俩妖王面前大放厥词,心里也是虚惊。 但比起揣测模糊妖意,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他这狠话一放,二位妖王反而不提了。 许是心里都清楚,真造反是天大的笑话。就算扶冽为兄拼命,越应扬也不会赴汤蹈火,指不准还背后一刀。 人间四界,各自为主。 怀寒得意支棱身子,挑衅似的戳越妖王下巴:“不造反啦?那行,依我看,这事呢,是压不住的。” 许是逞凶的愉悦,花香再度浓郁了。 越应扬低眉,瞧这小花仙能翻出什么花样,或许还有一丝稍纵即逝的,纵容。 怀寒往后一靠:“每当我听别人讲,什么事要仔细点办啊,上头盯着紧呢,肯定就要出疏漏……那封着冰龙的禁制,好端端的,为何最近忽然要撑不住了?” 扶冽扬眉,水色的双瞳一竖:“自然是我兄长强大,这都百十年了,也该打破那老神仙虚虚点点下的咒。” 越应扬压着怀寒肩膀,饮酒嗤笑:“省省你的吹嘘,扶凛的元神并无活化迹象。若非禁锢之力已快消亡,便是出了其他差错。” 被沉甸甸的大块头压着,怀寒方才的扬威立时灭了一截,连花带气一齐趴在桌上。 怀寒艰难抬头:“但在神鬼盟誓的节骨眼上,对吧?巧合就爱和巧合撞车。小仙以为,他醒是拦不住了,重在安抚他老实下来,扶冽妖王,你可行?” 让扶凛去堵扶冽,拿天界的威严威胁,上演一出兄弟情深,暂时双双把家还,不牵连到越应扬,届时再让天帝却世裁夺,多万全的主意。 本该皆大欢喜。 越应扬表情霎时古怪,手指捏了捏嘴边,半笑不笑。 “……”扶冽也吸了口气,神色里从犹豫转到平静,眼瞳坚定,“行,若我能见到他。” 不对劲,这俩妖王,又藏着掖着什么罕闻? “可有不妥?”怀寒追问。 “四方妖王曾歃下血咒,永不得靠近他界禁地,且,也无法靠近。”越应扬悠悠道。 扶冽接话:“不错,就连瞄到雪山一眼,都会双目锐痛。” 怀寒揉了揉额:“懂了。你们互相取信,出事就是外族做的。” 这群妖啊,远比他想象的团结。 怀寒又问:“妖王无法靠近,那你带来昔日与你兄长相识的妖没有?” 扶冽笃定:“压不住。” 海蛟化龙,渡劫甚是艰险,是怀寒无法企及的力量。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一条冰龙。 越应扬似乎不愿再听了,站起,娴熟揽住怀寒,瞥向扶凛:“呆着,有事再喊你。” 扶凛焦急未退,也不服气跟了两步,问道:“还有什么忙的,回去闹春宵?” 是深夜了。 春宵这个坎像是怀寒的噩梦,人人提及,处处不停。 他不懂,为何此事对地界的人和妖有着莫大吸引,谁见到都得侃一句,越妖王本人那更是积极。 越应扬不耐:“是,是,不要跟。” 扶冽消失了。 星子照进透骨凉的水里,婆娑树影被晚风吹动,妖王的庭院在夜晚,也是安静的。 一妖一仙同行。 怀寒吹破岸边水上浮冰:“冬?” “开春了。”越应扬答,径直站立,“你是什么花?” 怀寒的真身时常显现,但却没谁会道出来。 “妖王觉得?”怀寒起了玩心,变回本体,从妖王的足尖跳到膝头,爬上腰间,蹭上胸膛,最后一弯根茎,安分地在越应扬肩头坐下。 大妖和小花对视。 大妖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花惊慌地往人脖子后一绕。 “别躲。”越应扬目光凝着回头,“只是在估量,我一口真的能吃掉你。” “我也能……”怀寒和自己惧怕猛禽的天性抵抗,花瓣埋在越应扬后颈吸了一口,“吸。” 越应扬绷直了身体,古怪地嚼了嚼牙齿,这凶猛的妖兽脸上写满了:被可爱到了。 “像莲花,昙花。” 素白的花身,淡紫的蕊。 “但都不是。”怀寒得意地跳妖王头上,如鸟入巢一般,盘进那深色的发里窝着,“是很普通,很常见的。” “你,缺了一瓣。”越应扬抬眸,“凡是你这类的花,都能将妄念重提,往事再现?” 好警觉! 怀寒心里啧啧,他本以为妖王不在意这等小事,不料却记得清清楚楚。 也猜的明明白白。 怀寒转着音嗯了一声,凝向遥远天幕:“我们这花啊,成仙的,就我一个。” 越应扬问:“喝水喝多了?记不清多少年了,以前给你浇过水。” 哗,怀寒想起来了点旧事。 千年之前,他不过是忆灵天里平凡的一朵仙花,总能察觉人鬼妖仙的妄念。 某日,某个闹了天宴的妖王被罚看仙草园十年。 这妖王懒得狠,就往面前不过三尺浇水,浇啊浇,都要把他泡死了。 怀寒却不能从那雄气英发的一方之主上感受到妄。 成天被啃来啃去,脑袋都被含了,差点让吞了个精光。 花儿终于忍无可忍问:“你为何什么也不想?” “非本王不想啊,只是都已成真,脚踏实地所得。” 花儿:哦?哦,想与妄是不同的。 花儿又问:“如何无妄?” “傻子,用自己的手去争取,别瞎想有的没的。你一朵花,话这么多。” …… 怀寒回神。 “像你那么浇花,若不是我,早就涝死了。”他阴险地笑了两声,毫无尊卑分寸,“妖王大人也不是事事全能。” “噢,一千年了啊。”越应扬把头顶作威作福的怀寒揪了下来,狠狠一捏,强迫他化成人形。 噢! 差点被摧残没了,怀寒赶紧又站好,转移话题:“一千年肯定不是记我头上的。听说那时,你闹了天宴?小仙可否一听妖王当年风采?” 真不怕死。 “真不怕啊。”越应扬也感慨,和怀寒兜出了庭院,奔着雪山去。 “你记得厉霜伐?” 厉霜伐,淡去在三界耳目中里名字,已有千年了。唯有西界寥寥生灵口里,还存着关乎他的只言片语。 曾是西方妖王……或许永远是。 因为他是在位时间最短,非大限将至,就身死魂销的妖王。 除此之外,怀寒就对那位妖王一无所知了。 “死了个他,却世便想插手地界了,我如何能不闹?” 如此……想来当年天宫宴上,必谈过怎么管群龙无首的西方妖界。 怀寒反而展笑:“记得,天界也无人知下文。能杀死妖王的力量,该是何等可怕?” “他?一拳头就能打死。”越应扬语气高昂起来,且颇好心地给怀寒罩上了羽护,“西界秩序最为松散混乱,本无上下高低之分,日日打打杀杀。那只狐狸,哦,厉霜伐能上位,不靠武力,仅仅是西界之中,他最强罢了。” “不是力量的最强,但偏偏能混上。” 风向突变,掺着茫茫白雪狂暴在高山上,怀寒抓着还越应扬温暖着的胸膛,宽慰不少。 怀寒向来觉得妖族是按血统和强大拜妖王,谁拳头硬,谁就能俯瞰众生。可这么听来……倒对那狐妖妖王很好奇。 况且,世间流传,狐妖多媚。 怀寒问:“是只大美狐狸?扶冽那种的?” 越应扬一口气没上来,羽翅打了个颤,带给怀寒一卷风雪。 “冷啊冷啊冷……”怀寒蜷身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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