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铮喝了一口,好像还是有点太甜了,不太确定,又喝了一口。半杯下肚见沈披星还盯着自己,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的反馈,于是说:“给你可能还是太甜一些,但我能接受。” 沈披星点点头,看上去没有放松多少:“那你昨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吗?” 夏铮:……敢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平心而论,昨晚到了后面,夏铮确实是不太清醒。然而记忆回笼之后,他更多的也只是恼怒自己丢脸,而不是后悔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 夏铮的醉奶还有断片,他记得清清楚楚,沈披星说需要他。 有了这一句,夏铮纵使还有千百条顾虑,拒绝的话的很难再说出口。他沉默着,以点头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沈披星这才放下心来。 沈披星毕竟身份特殊,又是从白塔要过来的人,还有不少流程需要走。好在鲸小队在华省还有事要处理,和戴月汇报过后,决定上会等必要动作就等任务结束了再统一补。 搬出白塔那天,沈披星依旧没能破例进夏铮的宿舍。姜姝妤和应友鹿倒是有心帮忙,夏铮哪好意思让两个女孩干体力活。最后还是他的组长搭了把手,好在夏铮东西本来也不多。 “东西应该都在这里了,你要不要想想还有什么东西?” 夏铮对着清单看了眼:“应该都齐了,谢谢组长。” 组长还想再叮嘱一两句话,但又觉得现在的立场已经不再合适。思来想去,拍拍夏铮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以后要成熟起来了。” 夏铮不明所以,没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成熟了。 直到回到他们的临时住所,应友鹿问夏铮要不要有没有食品类的东西需要拿出来放,夏铮说有一些,想着最好大家就地吃掉,省得还要带回首都,就把装食品的箱子搬了过来。 纸箱被拆开,水果泡面被一一收起,最下面是夏铮的饮料。 “呀,”姜姝妤惊呼,“摇摇果奶,童年回忆!我好久没喝了!” 夏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箱子里让自己前一天失态的罪魁祸首,迟钝地想起一件事:这个箱子,好像就是组长帮自己收拾的。 好消息是里面没有什么违反纪律的东西,比如酒精,以及组长分开前大概说的不成熟大概指的就是他一把年纪还喝果奶的。 坏消息是里面没有什么让人失智的东西,比如酒精,以及此时此刻此地,沈披星也在帮着一起收拾。 夏铮很认真地思考着,如果他现在说自己前一天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算是欲盖弥彰还是自投罗网。 沈披星看了夏铮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懂了:“也是我的童年回忆,我们基础科时候还经常喝这个的。” 沈披星这会终于表现出老同学之间特有的熟络,自顾自拿了一瓶,还反客为主地问夏铮要不要。夏铮摇头,他便单手打开了,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味道。” 哨兵还能喝这个?夏铮怀疑了一瞬间,就听到沈披星说:“艹,喝太快了,有点上头。” 周执动作一滞,和应友鹿交换了一个眼神。姜姝妤惊讶地捂住嘴:“天呐,队长竟然说脏话了。” 夏铮耳朵发烫,一把去抢沈披星手里的饮料:“你别喝了。” 沈披星的反应力哪能真让夏铮抢走,他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但对上夏铮亮晶晶的眸子,鬼使神差地主动把瓶子递给了夏铮:“行吧,我不喝了,那你能喝掉吗?才喝了一口,别浪费了。” 夏铮就没和朋友干过这么亲密的事,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脸上热度还未褪去便又上升到新的高度。 最终夏铮打着收拾东西的名义,以接近落荒而逃的姿态溜进了属于他的房间。他前脚刚走,文燚猋后脚回来,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怎么都在这里聚着,要开会吗?” 说完,鼻尖微动:“从前面我就想说了,我好像闻到了烟草的味道,是我的错觉吗?” 周执和郑宓均是神色茫然。 沈披星摇摇头:“我没有闻到过。” 文燚猋的嗅觉毕竟是全队最灵敏的,闻言便不再多想:“可能是什么沾到了。” 沈披星环顾一圈,对众人说道:“趁现在人齐,我就啰嗦一句。夏铮毕竟不是我们这样训练出来的,但我可以担保,他绝对是好相处、信得过的人。后续可能会有一段磨合期,麻烦大家多担待。” 沈披星很少会用这种请求的语气,文燚猋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最后还是郑宓接过了话茬:“我们当时没有反对也是相信队长你的判断,这点你放心。” 其余的人或出声赞同或点头示意,沈披星终于放松了下来:“姝妤,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之前的玩偶,我想再定制一下,外貌特征我等会发给你。” 鲸小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体同款的抱枕,算是他们这种特殊作业人员为数不多的童真。姜姝妤秒懂这是要给夏铮的精神体定制,一边爽快答应,一边忍不住对夏铮所谓的单恋再次产生些许怀疑。 听到敲门声时,夏铮刚洗完澡。于是房门一打开,沈披星很明显地感知到了空气中那股温热的、湿漉漉的水汽。 室内所有的生活都是哨兵友好的无香款,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披星竟然有种错觉,仿佛闻到了基础科宿舍的公共淋浴间里各种沐浴液洗发水混合的香气。 夏铮早已调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又猜到了来人是谁,因此并不意外。 沈披星抬了抬手上的盒子:“你忘了拿进来。” 夏铮见沈披星不像是想递给他就走人的意思,便侧了侧身让人进来:“多谢。” 沈披星把东西放下,又去关上了门:“我们队里几个哨兵都属于五感比较敏锐的,不同的住所隔音标准不一样,所以大家一般都会关门,也不大会开窗,既是保护自己的隐私,也是不干扰别人。” 像这样和几个哨兵共同生活的经历,夏铮还是头一次,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概念。意识到这是在和自己介绍,他认真点了点头,在心中一一记下。 视线扫过沈披星抱进来的盒子,夏铮猛地想起自己有一包烟,收拾的时候似乎就放在这里面。 夏铮其实没有瘾,再加上工作需要和哨兵接触,一包烟拆了几个月都还有的剩。先前是公共向导,违规违纪也就算了,但现在身份不同了,他瞬间心虚了不少,向沈披星郑重承诺:“那个,我其实不怎么喝酒,也没有烟瘾,这两样以后都不会碰了,你放心。” 就算夏铮不说,也不难看出夏铮对烟酒并没有特别强烈的需求——一个喝果奶都会醉的人,沈披星确实不太能想象他千杯不醉的样子。至于烟,沈披星先前确实没夏铮的衣物上闻到过烟熏的味道,就连这次搬东西,闻到的也只是淡淡的没点燃的烟草本体。 “只要不影响任务,你平时想抽烟喝酒都行,这点权限我还是给得出来的。但有一点,如果是因为有心事才想要用烟酒缓解情绪的,那还是算了,找我或者其他人都行。” 看得出来,沈披星这番话不是临时发言,多半是先前就已经考虑过。他或许是想给夏铮最大限度的自由,可夏铮既然成为了沈披星的搭档,也绝不允许自己拖对方后腿。他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心中却也打定了主意。 酒是绝不能再碰了,烟也要彻底断掉。虽然一想到要锻炼就想吐,但体能、格斗、枪械,这些全部都要重新训练过。 沈披星见夏铮这会没别的要问了,最后说道:“那天晚上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有一个没回答。” 夏铮愣了一下,想起自己问了什么,一下便维持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了。人尴尬的时候总会有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夏铮只后悔自己没个抱枕什么的,这种时候还能揉揉捏捏:“……倒也不用这种小事上记这么清楚的。” 沈披星摇摇头:“可是我想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那时候没把话说死,预设的情况是他遇不上喜欢的人,而不是他又踏入同一条河流,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随着年岁的增长,成年人之间稳定牢固的关系往往不再仅依靠两颗真心,利益是逃不开的话题,也是将人捆绑在一起的锁链。夏铮见过太多一片真心化为一地鸡毛的事情,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是个例外。 没有沈披星的日子,夏铮已经能够做到日复一日、古井无波,但如果要和这个人朝夕相对,夏铮对自己的意志力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他低下头,不去看沈披星的表情:“那你说吧。” “把带夏铮带走”这件事,从提出来到最终落地也不过几天,但扪心自问,这并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当这个念头萌芽后,越往深了想,沈披星越意识到,如果沈披星一定要有一个向导,无论是哪个当年,都没有比夏铮更合适的人选。 “从进入军部以来,感情就不再是我人生中的必选项了,”沈披星看着夏铮的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宣誓,“我当然希望你能拥有正常的感情和正常人该有的一切经历,但如果实在万一,你运气不好没能拥有,那我们也可以一直这么搭档下去。” 这就是沈披星思考过后的答案。诚然,这个职业注定夏铮要牺牲一部分个性和自由,但沈披星还是尽自己所能地给出了两把钥匙:一把是安全感,另一把是选择权。 夏铮看着沈披星轻描淡写说自己可能不会有喜欢的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蓦然一沉。 很难想象沈披星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这么年轻的年纪把个人情感完全踢出需求列表。夏铮自私地觉得不该这样,沈披星该去爱人,也值得被人爱。 或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好了,我就说这些,早点休息,明天没别的事,如果你想睡晚点也行。” “那你呢?” “地下一层是训练室,我要训练。” “那可以带上我吗?” 沈披星意外地看着夏铮,本以为后者今天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没想到夏铮还是仰起了头,露出恶心想吐但视死如归的表情:“方便的话。” “……我荒废太久了,总不能拖着这么个菜鸡身板跟在你后面吧,”夏铮观察着沈披星的神色,以为对方有所顾虑,于是非常自然地退而求其次,“当然如果有什么不能我参与的,那你给我找个专业教练也行……” 沈披星打断了夏铮:“不用找别人,我帮你练。” 夏铮自然是以沈披星的决定为准:“行,那就不浪费这个钱了。” 沈披星:…… 沈将军忍耐了一下,没有告诉夏铮,放眼全国应该也找不出几个身价比他高的:“那我明天喊你。” 沈披星回到自己的房间,调出了夏铮上一年的身体素质测试报告。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了,沈披星一边看一边记,指针走过了零点才初步形成了一套训练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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