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聂试灯和江阁悬也染上了这病。 两人身上开始大片大片的溃烂,此处与世隔绝又出入不通,能请来的大夫都已江郎才尽,谁都没有办法去根治这病。 聂试灯身上的溃烂犹为严重,溃烂到了一定程度就开始出现洞,日夜流血水与脓疮,光是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 江阁悬和聂试灯把凌伏以给隔开,生怕因为接触把这病传给凌伏以。 后来的每个月圆之夜,各家各户外面或者是院子里都躺着把衣服掀开吸收月亮阴气的人。 那天晚上,凌伏以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躺在外面的父亲与母亲,他心中的疑惑与恐惧越来越大。 为什么明明他先前在私塾授课的要比聂试灯和江阁悬提早接触那些患病的人,但是他们却比他先生病呢?为什么这两天他有意的跟聂试灯接触,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任何患病的前兆呢?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他不由自主的抚了抚额头的抹额。 夜深人静时,耳边传来聂试灯和江阁悬压抑的呻吟。 他对着铜镜一把扯下了抹额。 ——果不其然,那颗痣此时就像淬了血一样,颜色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鲜红!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凌伏以又立马把那抹额给绑上。 他回想起沈梅跟他讲过的关于煞的传说。 “煞的出现必定会给世间带来无休止的灾厄,他是不祥的象征,他会给他周围的所有人招来祸患,在成年之时更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此时只需要内心深处留有的最小的恶意他就会一念成魔,这个时候,天下将会生灵涂炭,不得安宁。” 不会的,他有爹和娘,他自诩心地到底是善良的,从来没有想过去害任何人,他肯定不会是煞的…… 不会的……不会的…… 在他否认害怕的同时,心中的另一个声音浮现: ——为什么你亲爹和亲娘会不要你呢?是不是他们从你一出生就知道你是煞,既害怕又舍不得你才将你送到这里呢?为什么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染上了病,就你到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呢?为什么跟你接触过的沈梅明明以前到了春天病就会好了,怎么一遇见你病情却又加重了呢? 答案呼之欲出。 凌伏以的全身上下止不住的觳觫,他一遍遍的想去撇清自己所有跟煞有关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一切又都好像在告诉他:你凌伏以,就是煞。 凌伏以翻窗跑到院子里,他想去靠近聂试灯和江阁悬,想让他们把病也传给他,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煞。 刚到庭院,他就发现自己的玉佩好像在吸收些什么。 一缕薄纱似的烟雾从穹顶飘向玉佩,这玉佩在腰间有些看不真切,凌伏以将它拿起来,这才发现,这烟雾是两缕。 还有一缕来自凌伏以,正从他身上吸收着阴气。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感受过,他眼睁睁看着这玉佩吸了一会,他身上开始有些乏力,他估摸着这玉佩可能也是最近几天才开始吸收阴气的。 以前他把玉佩束在腰间,层层的衣衫相掩,最近他身上的阴气显现出来,这才让着玉佩得了机会。 他走近地上躺着的聂试灯和江阁悬,聂试灯一看到他就大声呵斥:“阿以,你给我回去,离开我们!” 江阁悬察觉到声音也看向他,同样训斥着他让他回去。 凌伏以这回罕见的没有听母亲的话,他把刚刚的玉佩托在手里,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量,这玉佩竟然在他的操纵下悬浮在了半空,凌伏以此刻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他再一轻轻一拂手,这玉佩竟然飞到二人上方开始流出刚才吸入的阴气。 聂试灯和江阁悬身上的创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甚至许多已经连疤痕都看不出了。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凌伏以做的一切,心中狐疑不止。 正当他们想询问凌伏以一些什么,就看见凌伏以下一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阿以!”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冲他喊。
第13章 追寻 凌伏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了,他头脑昏沉从自己熟悉的小床上坐起来。 周围空无一人,安静的出奇,他房间的窗户从外面被人钉上木板,室内光线昏暗,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种安静让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用嘶哑的嗓音喊道:“爹,娘,你们在哪?” 没有任何人回应。 凌伏以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家里找了一遍,出去的大门被锁上,屋里所有的窗子都被钉死。 他浑身好像被人吸干了精气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吃饭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来到厨房,掀开灶台上的锅盖,果不其然,里面有给他留的饭,凌伏以将饭盛出来,大口大口的开始下咽。 还是温热的,低下还留着些炭火。 填饱肚子,凌伏以的脑子开始转动,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是煞的事实。 爹和娘的病都还没有痊愈就出门去了,屋内的门窗都被堵死,难道是害怕我醒来之后逃走,不对,如果是害怕自己出去,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应该会把他的双手双脚都捆上。 因为他们两个知道,凌伏以若是想出去,哪怕是挖地道也会把自己送出去。 既然不是害怕自己出去,那就是担心别人进来。 “煞的出现必定会祸乱苍生……” ——有人已经找到这里来了,目的就是取凌伏以的命! 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来到这里直接了解了凌伏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们只知道大概的范围,还不知道煞的具体位置。 但是聂试灯和江阁悬去哪了呢? 他们身上还带着那么多的伤,哪怕把这屋子封死也要出去…… 凌伏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到了晚上,凌伏以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睡得太久了,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好不容易,凌伏以终于听见了院门那里传来了声音。 聂试灯和江阁悬一进门,凌伏以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爹,娘!” “阿以,你终于醒了!”聂试灯慌忙上前来抱住他,临了又停顿了一下。 “娘,你怎么了?”凌伏以抱住她。 江阁悬扯开他,与凌伏以拉开距离。 “你离我们两个远一点,要是这病也染上你怎么办!?”江阁悬都有些动怒了。 凌伏以站着没动,他吸了吸鼻子,低垂着眉眼。 “爹,娘,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凌伏以冷不防的问这一句,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聂试灯接话:“没干什么,就是我们这些生病的人聚在一起商量这病怎么治。” 凌伏以抬眼,他看见聂试灯和江阁悬的脸上又生出了几个洞,聂试灯还用帕子捂着,似乎是害怕吓着他。 凌伏以知道他们在骗他,他们也知道凌伏以根本就瞒不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索性,江阁悬一改往日平和的性子,斩钉截铁道:“别管我们干什么了,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一步都不许迈出大门!” 凌伏以看向聂试灯,聂试灯也坚定的说:“听你爹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就是个不祥的东西吗!我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病就是我引起的!”凌伏以几乎是半哭半吼出来的,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眼睛猩红,死死的的抿住嘴唇。 凌伏以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抹额,给他们漏出他那仿佛淬血的痣。 “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我生来就该去死!”凌伏以指着自己的额头歇斯底里的跟他们说。 啪—— 江阁悬一巴掌把他的脸扇的偏了过去。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煞,不知道煞会给这世间带来什么!我们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想让你活下去!”江阁悬连自己都没料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打凌伏以。 他真是气极了,紫色的嘴唇此刻都在微微颤抖。 聂试灯在旁边拉他,心疼的直掉眼泪。 “凌伏以,你回你自己房间睡觉。”江阁悬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瘫软在了椅子上。 凌伏以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们他们两个,转身回了房间。 夜晚,凌伏以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入眠。 即使他们两个竭力隐藏,他还是听见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呻吟。 凌伏以拉开屋门,走到院子里。 他毫不迟疑的拿起那块玉佩,将这与玉佩用自身灵力托举到天空中,那玉佩开始吸收阴气。 等凌伏以感觉吸收的差不多了,就像那日一般将这阴气尽数传给聂试灯和江阁悬。 这次的凌伏以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熟练多了,他甚至都没有让它吸收到自己身上的阴气。 但是随着阴气的散出,聂试灯与江阁悬身上的烂疮却并不见明显的改观,只是比以往好了那么一点,效果微乎其微。 凌伏以试探的将这玉佩召回,贴身挨着它,下一刻,这玉佩就像是一直在食草的小兽猛然见了肉就开始大快朵颐。 凌伏以尽量控制着它,他真的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这玉佩能把他整个人都吸干。 见差不多了,凌伏以将这玉佩吸收的阴气再次散去。 这一次,聂试灯和江阁悬身上的疮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做完这一切,凌伏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关上了屋子的门,躺回了床上。 他有些困了,也可能是有些晕了。 即使是在此时寒冬腊月的日子,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还是在不停地出汗,他蜷缩身体睡了过去。 第二天晨起聂试灯在锅里给凌伏以留了饭就和江阁悬一起出了门。 他们与在这里居住的的人聚在一起,聂试灯寻觅人群,不见林柏,就询问身边的人。 那人回她:“林叔啊,昨天晚上人没的。” 说完,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没了也好,被这病折磨,死的时候身上都没一块好的皮肉……” “真不知道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妻儿前几天都走了,如今拖着这不成人样的身躯在这里茍延残喘的活着。” 江阁悬站在他身边,一句安慰的话都说出来,此时再多的话语都是徒劳,没人能真正理解他的痛苦。 前面高处,腾着几个御剑的身影,来的人并不多,估计是兵分了很多路。 萧倚阑如今人已不如十年前年轻了,不过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算太多,他依旧挺拔,一双眼睛还是不减当年凌厉。 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的人群,他想起当年最初追查到煞的线索的村落,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人都还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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