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孟池点点头,就缓慢的朝着远处走去,只是那步子,似乎带着点令人不易察觉的……高兴…… 天哪,就算孟池姐姐高兴,凌伏以也应该不会妄想从她的面上看出来的,但是这脚步看起来好像就是要比平时的沉稳显得稍微轻快了一点。 去见的人是她心上的人,心那么小的地方,肯定只能装下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个人一定是孟姐姐最重要的人了。 凌伏以一直想着,想知道心上人真正代表的含义,那时他还太小了,聂试灯和江阁悬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心上人到底有多重要。 “阿以。”沈梅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唤他了,但是感觉旁边的人好像陷入了什么思证的深渊中,只能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被突如其来的一摸,凌伏以身体不受控的头朝下缩了一下。 “噗呲!”沈梅还是没能忍住。 凌伏以有些耍赖的说:“大人,你不许笑我,都是因为你吓我!” 沈梅倒是不接话,笑着问他:“阿以,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凌伏以把头扭到一边,存心不回答他的话。 “像你以前在纸上画的乌龟。”沈梅告诉他。 凌伏以在一旁愤愤的控诉他:“大人,你变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嘲弄我,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沈梅了!” 沈梅眼含秋水,眉如墨画,一本正经的说:“没有啊,以前只是我忍住了,现在我不忍了,而且我没有变,倒是阿以你变了许多,我第一次在下面看到你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第一次在下面看见凌伏以,沈梅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究竟是喜还是悲。 他没想到凌伏以竟然身死的那么早,但是同是又有点庆幸觉得自己能够再见到他。 两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镇上的集市。 周围热热闹闹的,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行人交谈的话语声,都是生命对生命的呼唤。 两人行走在久违的人间,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不过现在看着这集市上卖的不少东西,凌伏以就想买来尝尝。 不过别人看不见他,也摸不着他,再说,他们也没有钱,而且鬼吃人间的东西是尝不出味道的。 所以他们只能感受一下这气氛,看到卖艺的再去凑个热闹。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穿行在这集市中,因为他的衣衫与周围人不同,很快引起了沈梅的注意。 那人跟沈梅对视,倒是也没什么表情。 沈梅不漏声色的遮挡住混在人群中正看杂耍的凌伏以。 那男子应该是有要紧的事要做,没有多做停留,就继续奔波于人海。 沈梅心中微动,那人是修仙的,功力不浅,凌伏以应该是被他看见了。
第15章 隐顷宗 孟池顺着那条小路,来到她日夜都思念的人的住所。 清溪小院,周围种满许多花草,五颜六色的交迭在一起,垂在小路的两旁。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只白色的狗此刻正睡在洒满阳光的院落里,这只狗好像能察觉到孟池的到来似的,睁开眼睛,在看到孟池的那一刻,它起身竟对着孟池摇了摇尾巴。 那只狗凑到孟池的身边,摇晃着身子,不过从孟池的身子穿了过去。 孟池知道,它能看见她。 不然的话,当年它在隐顷宗和山枕宗吃的那么多仙丹妙药就都浪费了。 所以说,绛绛你也算是一只半成仙的狗了。 降绛此时躺在地上,漏出它雪白的肚皮。孟池虚无的抚了抚,虽然感觉不到,但是绛绛还是肉眼可见的很兴奋。 它的胡子已经白了,行动好像也不如以前灵敏了,孟池在心里算了一下,它已经差不多十岁了。 希望降绛能多陪她几年吧,独自一个人,总是很孤单的。 又跟降绛玩了一会,孟池就继续朝前面走。 到了一处学堂,孟池循着一声声幼童的读书声来到一间教室的门口。 她倚在这门边,看着站在三尺讲台上的女子。 她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魏有期,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向那一年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 . . 在孟池还活着的前几年,天下各修仙门派按例举行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 当时承办的自然是宗门实力最强的隐顷宗,当时隐顷宗掌门正是孟池的父亲,孟云闲。 隐顷宗宗门实力之所以强悍,大抵是因为宗门里的人大多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斩断人的七情六欲,自然便会百毒不侵。孟池是自幼就开始练习无情道的,那一年的她十七岁。 孟云闲早年间也是靠着修炼无情道最终坐上宗主之位的,但是后来遇见了孟池的母亲,李南陌,就放弃了修炼无情道。 当时周围的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在一旁骂孟云闲胡涂,尤其是当时年事已高的老宗主,更是在得知孟云闲的请求时简直都不可思议。 “你跟着我修炼了十几年,如今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凡人女子费去自己这些年苦心修炼的结果吗!”老宗主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孟云闲,气的拐杖杵的邦邦响。 当时的孟云闲脊背挺直,语气不带丝毫的玩味。 “师父,弟子已经彻底爱上南陌了,情丝疯长,恕不可抑。” “那你为什么不在最初刚动心的时候,使用消忆术忘记她啊!”老宗主简直恨铁不成钢。 “弟子愚钝,等到弟子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深陷泥沼,不可挽回了。而且,弟子……不想忘记她……”孟云闲语气坚定。 老宗主看着孟云闲虽是气愤,眼中泪光不住闪烁,却也敬佩他是个忠义之人。 最后,老宗主在高高的座位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老了,知道这世间的遗憾叫人困其一生,孟云闲二十多年来一直跟着他修炼,从他在山下捡到他,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后来的独当一面。二十几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二十几年的循规蹈矩,到如今的唯一一次任性,他想他不管怎么样都是应该答应的。 老宗主点点头,厚重的身体中发出苍老且洪厚的声音。 “我知道了,去把她带回来吧,她是凡人,你要多加考虑她的处境,不要辜负人家姑娘。” 孟云闲躬身向老宗主行礼。 几个月后,孟云闲跟一个凡人女子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从此以后,他苦心修炼的强悍灵力再也无法施展,除了一身武功尚在,几十年的成果瞬间化为云烟。 众人惊叹同时也不得不为隐顷宗的未来担忧,以修无情道为主的宗门,最后宗主却放弃了无情道。 不过这担心却像是多余的,隐顷宗众弟子实力皆是不可小觑,英才豪杰更是如同过江之鲫,且不说孟云闲尚还有一身绝世无双的武功,就算是武功也尽数散去,这宗门几百年积累下的历史根基也让其他宗门望而却步。 成亲之后,孟云闲与李南陌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李南陌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贴心照料,她自小无父无母,唯一比较庆幸的就是父母亲给她留了一副还能看得过去的皮囊,让她能在风月场所里给人弹琴谋生。 孟云闲在她嫁过来之前应该就跟众弟子警告过,不许议论宗主夫人的是非,隐顷宗的弟子也都不是这样爱背后嚼舌根的人。 虽然这里的人都对李南陌敬重有加,但是每次在人多的场合,她总是感觉有不少人在打量她。 往日在那些风月场所,虽然她当时也跟老鸨说过自己只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每当她坐在那台子上弹着些婉转勾人的曲子,她总是能感觉到周遭那些从上到下垂涎她的视线,那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最初来到那里,每次登台演出完,她都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后来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她变得麻木且呆滞。 她心中唯一坚定的信念便是赚够了钱就去找老鸨赎身,此生都不会再被人随意打量。 后来,她真的赚够了钱,这里的老鸨也没有为难她。临行时还给她收拾了包袱盘缠,那老鸨当时看着她,似乎是谄媚的笑在脸上挂久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客人以外的人笑了,只能硬挤出来一个有些僵滞的微笑。 “陌陌,以后的路你就自己走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要是遇到好人家了,也别因为自己以前干过这就委曲求全,你也只是卖艺,从未卖过身,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老鸨看着她,顿了顿又说:“不像我们,我们彻底脏了。” 李南陌上前一步抱住老鸨已经有些发福的身体,“妈妈,咱们都不脏,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老鸨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催她上路,不要耽搁了。 她看着李南陌的背影,清丽端正,即使是在这里那么久,却从不像其他的姊妹般软着腰肢示人。 但是她们其实也不想的,循着李南陌离去的脚步,一步一步仿佛将老鸨也踩回了少年。 季愉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处境,那时什么都不想了,就是想活下去,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 后来李南陌遇到了孟云闲,她问孟云闲那些青楼女子你是怎么看待的呢?他告诉她:“人各有命,都是凭自己本事挣钱,有何高贱之分。” 就这样,她把自己前半生示作耻辱的过往尽数的说与他听,她到现在都还记的当时孟云闲的反应。 全程都认真的听她讲话,等她忐忑不安的准备接受最后的结果时,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他拥入了怀中,那个拥抱很轻很轻,孟云闲非常克制,但是李南陌却觉得那是她从出生感受到的最温暖的东西了。 那一刻,李南陌想:这个拥抱真的来的好迟啊,不过还好她终于等到了。 成亲后的某一年除夕夜里,隐顷宗的众弟子聚在一起共同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酒过三巡,孟云闲也不免喝了几杯,他一只手牵着坐在他旁边的李南陌,另一只手一直给她夹菜。 这一晚本就是都欢欢喜喜的,年纪小一点的弟子还准备了不少的杂耍,看得周边的人都纷纷鼓掌。 后来他们都表演完了,孟云闲却是突然说话:“我记的南陌你不是弹琵琶的技艺很高超吗?要不要给大家演奏一曲呢?” 李南陌似乎是未曾预料到孟云闲会说出这番话,轰雷掣电般的身体一抖。 一瞬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聚到了李南陌的身上,李南陌如坐针毡。 周围的弟子以为她是害羞,便纷纷起哄道:“夫人您不要害羞,我们真的很像听一听!” “对啊对啊,听说夫人以前还是汀南技艺数一数二的琵琶手呢!” 这几年好不容易忘记的过去,在这一瞬间尽数又像潮水一般倒灌进她的脑海里。 她强撑着笑容,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拒绝怕是会拂了孟云闲的面子。她吩咐身边的弟子去她的房内拿她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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