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重尘缨停在宴玦跟前,眼睛盯着不放,屈腿半蹲了下来。 “暂时稳住了,回驿馆再进一步治疗。”玄南彦瞄到他头发上沾染的干涸血迹,下意识接话道。 似乎听见了动静,宴玦动动下巴,缓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毫不意外地撞在了一起。 那薄薄的眼皮还没什么力气,只微微半阖着,含着淡淡水汽,像是隐在雾里的湖泊。 重尘缨蓦得抬起手,也不管指尖那残留的血迹,只兀自将掌心贴上他的侧脸,两指指腹摸到耳后的皮肤,轻轻蹭了蹭。 “好点儿了吗?”他低了嗓子,把话说得温柔极了。 许是懒得躲开,宴玦只是静静看着,视线落在他脸上,瞧见额前那几缕早晨还飞扬飘动的卷发因为血液粘连在一起,零零散散地贴在他鬓角。 “你杀了他?”冷不丁开口问道。 “没有......”重尘缨摇了摇头,面色如常,语气也如常,“给他跑了......” “等之后抓回来,再交给你亲自审。”他扬着嘴唇笑,掌心往后移,几乎覆住了宴玦整个后脖颈。 手腕使劲往上托,带着宴玦撑起上半身靠在了他肩头。 “我扶你回去。”重尘缨揽着他站起来,指尖挪到肩膀上,宽大的袖袍盖住整个后背,把人紧紧圈住了。 宴玦踉跄几步才慢慢站稳,一偏头,便对上他的眼睛。 睫毛微动,眸子里暗着光,没有说话。 “咳——” 玄南彦枯着表情,受不了这旁若无人的气氛,终于制造了点声响。 “朱砂......还不知道朱砂怎么样了......”他的眉头蹵在一起,语气里尽是忧虑。 但话还没说完,便忽得听见一声巨响。 “轰——”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只燃烧着红光的巨大火鸟,头顶凤冠,翅带长羽,伴随着尖锐鸣啸,身披余晖烈焰,照亮了半幅苍穹。 是南洲皇族天生的灵力本源,也是朱砂的杀招。 那只朱雀幻影在空中盘旋逗留,忽而昂首翻飞,忽而戾啸张扬,异常嚣张跋扈,似乎是在向天空中的某个东西挑衅。 果然,不过片刻,一道从头而降的苍色雷霆横空出世,在瞬间将那火鸟劈成了火星飞灰。 真神之威,触地犹振,莫说俗世凡妖。哪怕自称为神,可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这道雷霆来自北洲镇国神兽,乃是真正的玄武。 四象神兽各据一方,相互制衡,千百年来秋毫无犯,更不会允许对方来到自己领地里招摇过市。 朱砂就是在赌。 她也赌成功了。 以朱雀引玄武,借此逼退妖神。 重尘缨在未散尽的余光里微微抬起眼,把视线落在玄南彦脸上,声音懒散:“看见了?她可比你聪明多......”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宴玦便横着眼睛瞟了过来。 重尘缨忽得收了声,接着便扬唇勾起了笑,颇为无辜地把空着的半边肩膀耸了起来。 陷在震惊里的玄南彦并没听见这句明嘲,他半张着嘴,愣愣地杵在那里,半晌才吐出句话来: “我*......” 虽然同为神兽血脉,但骨子里的那腔自认高贵的傲气让玄南彦绝对做不出这种贬低自我,吹捧他人的保命损招,不仅做不出,也想不到。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人可真绝......他咽了口唾沫,再抬眼,便看见一道暗红色的身影自旁边屋顶翻身而下,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朱砂!”玄南彦立刻迎了上来,“你没事吧!” 见她脸上沾了血,不知不觉竟抬了手,想把那污渍抹去。 朱砂眉头一皱,没什么痕迹地躲开了,神色古怪地瞅着他:“......没事儿,小伤。” 那手悬滞在半空忽然没了目标,玄南彦连忙急中生智,干脆只留了根手指,隔空指了指她的脸。 “脸上沾到了......”他尴尬地扯了个笑脸,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你怎么能笃定......玄武就一定会出现......” 朱砂抱着手臂,原本疲惫的脸忽然戏谑了表情,歪了歪头,眼睛直勾勾地盯向玄南彦:“这有何难?” “只需站那城墙之下,大骂一句死王八是个怂包......”她翘起唇,挑起了单边眉尾,“......就不怕他不出现。” 玄南彦又是一愣,毕竟在他心目中,骂玄武就跟他祖宗没什么区别。 他一哽喉咙,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行了......”重尘缨不怎么耐烦地喊了声,已经揽着宴玦毫无阻碍地飞身到了路旁的屋顶上,“你俩就自己搁这儿慢慢聊吧。” - “外伤倒还好说,就是没有灵力辅助,静养个三四天便也无甚大碍......”宫里来的御医挤着脸,表情表情并不好看,“只是这内伤......将军的灵力一时枯竭,若是想彻底恢复,慢的话怕是要十天半个月啊......” “这么久,岂不是还会耽误了封印?”玄南彦不觉拧了眉。 “耽误便耽误了罢,你们北洲是没其他人了吗?”重尘缨一派主人模样地站在御医身后,离宴玦隔得最近,他横着眼睛,装模作样的语气极为轻佻,“不过也对,你这样的都能成为宗师,可见的确没什么人。” “重尘缨!”玄南彦几乎跳了起来,可也仅仅只是喊了句便没了气儿。 他知道宴玦差点因为自己性命不保。 也知道重尘缨是为了这儿事嘲讽自己。 可他也没法反驳。 只能僵在原地,一手握成了拳,垂在大腿侧,几乎都在发抖。 兢兢战战的御医见势不妙,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赶紧行礼作揖,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重尘缨一顿声,视线轻飘飘落在玄南彦脸上,微微下敛了眼皮:“两位也回去好生歇着吧,宴玦有我就行。” 一听这话,本来蔫打了的玄南彦又着了火:“诶诶诶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宴七可是我兄弟,你算什么东西,要走也是你走......” “人家都给你省事了话怎么还这么多......”站在旁边的朱砂实在听不下去,手肘勒住玄南彦的脖子,一把把人拽了下去。 “有什么事叫我,就在隔壁。”她抬了抬下巴,临到门口时,背身挥了挥手。 木门吱拉一声关上。 重尘缨转过头,看向在榻上闭眼装睡的宴玦,自顾自在他身侧床沿上坐下了。 宴玦胸口自脖颈的位置缠着干净白纱,和着微微发白的嘴唇,是大片大片的苍色。 重尘缨低下头,逐渐凑近了他的脸。视线居高临下地落下,便看见那纤长的睫毛轻轻打着颤,像受伤的蝴蝶翅膀,病态又极尽漂亮。 好看的东西就应该困在茧房里,独占。 他沉默地顿了口气,头再次低下,几乎贴近了鼻尖。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视线往下瞟,顺着胳膊找到了宴玦的手,两指钻进掌心,另外三指扣着手腕,移到了两边耳侧,轻轻按住。 他看见宴玦的眼皮微动,手上却没躲。 重尘缨扬了笑,故意将呼吸吐在嘴唇上,又轻了嗓子,将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别装了......” 宴玦慢悠悠睁开眼,盛着明水,并没半分意外。 毕竟是他默许。 视线相对的瞬间,重尘缨眼底笑意更甚。 那笑点燃了无形的引子,烧着了那沉木一样的熟悉气味,接上了某个夜里尚未实现的欲望。 熏得宴玦无端急促了呼吸。 没有理由,就是在某种孤悬一线之后的相互慰藉。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对方的嘴唇。 重尘缨亦是。 他哽了哽喉咙,嘴唇便贴了上来。 一个吻顺理成章地出现。 舌划过,齿啮住,高温的暖不死心地落进冷硬的冰里,想要将他焐化。 虽然只是浮于表面,并未深入,但却紧紧贴着,直至那两片皮肤都起了热,印下晶莹,看着有些红。 宴玦睁着眼睛,就这样看着,看着他闭合左眼下的那粒小小黑痣轻微挪动,就这样迁就着,迁就着这看似蛮横实则乖柔的吻。 没有配合,也没有拒绝。 忽然,他偏过脸,打断了这个温吞厮磨的亲密。 重尘缨略微抬起头,回味般地一卷舌尖,视线却还留在嘴唇上。 宴玦看向他的眼睛, 声音依然淡淡,却是夹着些哑。 “终于亲到了?” 重尘缨不搭话,只掀了掀眼皮,再次低头下来。 宴玦也再次偏头躲开。 眼神避着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平静静:“亲够了就滚下去。” “不够......” 重尘缨的声音很沉,他松开宴玦的手腕,转而掐住了他的上脖颈,两根手指抵着下巴,把脸强行掰了过来。 他又一次把头低下。 【作者有话说】 跪求评论(给老爷们磕一个
第22章 可以吗 重尘缨低头下来,再次吻上了宴玦。 不是刚才的浅尝辄止,而是敛着狠劲儿,压着唇,往口腔里挤。 “唔......” 宴玦被这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把眼睛慌忙闭紧,两手虚虚浮浮地扒在他肩膀上,揪出了好几道褶皱。 他试图从这牵制中挣脱,可内外交伤的虚弱让他毫无力气,只能小幅度地动动脖子。 重尘缨一手扣住前颈,另一只手扶着后脑,轻而易举便掌控了他的全部动作。 他已经完全压紧了宴玦。 指腹就是刻了枷锁的烙印,钉在宴玦身上,烧在宴玦身上,从脖颈落在脸颊,又从脸颊划进耳后,牵一处而动全身,越发得寸进尺。 那件白色的里衣已经不知不觉间被蹭开了领口,露出了琵琶骨处松松缠绕的白纱,还有大片泛红的皮肤。 热气已经灼透了呼吸。 几乎让他窒息。 宴玦拧着眉,指尖陷进衣料里,已经嵌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他忍着伤口迸裂的疼,手指猛地扣紧重尘缨颈侧的筋穴,胳膊一使劲,将他整个人掀了起来。 床架“吱”得一声响,重尘缨打了个踉跄。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耗尽了所有力气,宴玦喘着发重的呼吸,胸口随着激烈跳动的心脏一起一落,连额头都浸满了汗。 重尘缨愣着表情在床边站稳时,甚至还有些发懵。 一回头,便看见宴玦拿胳膊捂住了脸,吐息异常急促,不断起伏的胸口上浸染出大片血花,直直撞进视线。 红在一窝煞白的雪里,分外扎眼。 他敛着眼睛,嘴唇上压着几不可见的弧度,几乎是气笑了。 “消气了?”重尘缨走上前,盯紧了胸口那处伤。 他伸出手,搭在了宴玦因为呼吸不顺还有些发颤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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