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澈:“……” 为什么是“他”不吃人,难道你吃吗? 好的,并没有被安慰到呢…… 他偷偷的瞅了司空落一眼,见那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虞的神情,于是偷偷的放下了点心,小心翼翼的,避重就轻的,说了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那些藤蔓怕您。” 他们宗门的功法决定了他注定要与自然万物常打交道。 所以就在刚刚,他看到那些藤蔓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它们快要溢出来的恐惧。 它们几乎是颤抖着越绞越紧,生怕惹了人不高兴,反手将它们彻底粉碎。 他常与它们打交道,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万物,尤其是草木其实对人一直是很友好的。 也许有些行为会将它们触怒,但他却从没有在它们身上见过恐惧这种情绪。 他眼巴巴地看着司空落。 可惜那人冷着脸瞧他,看上去并没有想帮他解惑的意思。 他被司空落看的发毛,心中一凉。 完了,他的小命果真是保不住了吧? 没想到过了半晌,司空落却笑了。 他弯着眸子看向那些藤蔓,轻声道:“不怕,又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安世澈得了答案,却觉得司空落是在敷衍他。 亦或者是他们…… 濮阳错眯了眸子,他知道,司空落从不说空话,这人就好像根本不会打诳语,所以他这句话又是影射了什么呢? 是对那群修仙者?还是所有的世人?亦或是别的什么……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云里雾里的,让人捉摸不清。 濮阳错无端的开始埋怨起这天光来。 他想回去继续! 如果有后悔药的话,他宁可抓着司空落的头发拢一天! 终于,安世澈感到头顶的目光移开了。 他下意识抬头,便看到某魔尊气乎乎的朝着那群鬼修去了。 但是……另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人物还在他身边啊! 他浑身一个激凌,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想溜。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听到司空落清冷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梅老先生可还安好?” 安世澈一愣,他师父是姓梅来着。 “您认识我师父?” 司空落点了点头。 那边濮阳错气乎乎的去又气乎乎的回来了。 他下手毫不留情,一掌将那些黑影击了个七零八落,只堪堪留下了一个较为完整的预备着回去报信。 “都不是鬼修本体,那小兔崽子甚至鬼影都没来。” 小兔崽子自然指那个被杀了父母的少年。 濮阳错的脸色阴沉的很,就差提议早点回去,结果就听他家那位说。 “我想见见梅老先生。” 濮阳错:“……” 安世澈:“……” …… 田丰城就在田丰山脚下。 没错,他们刚刚在的那座山叫田丰山,而“天音宗”那小破道观正好在城边,正好也没几步路。 安世澈熟门熟路的推开门,带着俩人直逼他师父的卧房。 这小破道观实在是小的很,统共也就一间客厅一间卧房一间客房和一间小小的厨房,以及围在中间的一方小院,院中还有这一棵巨大的古槐树。 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甚至连门派的扩张都是个问题。 ——这是看到这个门派之后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安世澈的师父就正在卧房里小憩,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就那么窝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声甚至眼都没抬,语气自然道。 “回来啦?正好到饭点了,做饭去吧。” 安世澈:“……” 他真的很想让把这小老头拎起来让他睁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 但顾及到还有客人在,他还是选择象征性的咳了两声,提醒他家这糟老头。 梅云吞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他撑身坐好,然后睁开了眼睛。 而当他看到对面的人时,露出来的表情不是惊讶,却是一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复杂表情。 半晌,他拖着老年人独有的长调,幽幽的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安世澈云里雾里,他十分有眼力见的决定离开屋子,不在这里碍事了。他掩上门,而后默默的蹲在了墙根,等他们聊完。 十分的自觉。 这次倒是没人理他。司空落没动,濮阳错也没动,只有和风拂过衣袂,灌进屋里的声响。 梅云吞先开了口,属于老年人的低哑嗓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出面。” 司空落静静的看着他,道。 “不必。” 梅云吞目露惊讶,还没等他问为什么,便听司空落低低的说。 “您不用出面,照顾好身体就好。” 梅云吞愣住了。 濮阳错诧异的一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司空落这么直白的说关心人的话。 看着人那血红的眸子,梅云吞几度欲言又止。 他想问,那你该怎么办?不打算回来了吗? 又想答,我虽然修为大跌,但身子骨还硬朗,出面作证还是可以的。 但又想自己如今人微言轻,还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贸然与此事牵扯上关系,甚至会丢了性命。 况且他还有个乳臭未干的徒弟,怂的八百里开外一打雷还能吓得一激凌…… 司空落的确是为了他好,可是…… “这是天音宗欠你的,死了也没什么。” 他最终沉静的说。 司空落没答话。 梅云吞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杵着的濮阳错,终是叹了口气。 “果然是不想再当这所谓正道了吗?” 意外的是,司空落居然摇了摇头。 濮阳错:“……” 你倒是坦诚。 然而濮阳错心里那些小九九还没冒出来,就被司空落按了下去。 “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告诉您,无论我发生了什么,您都不必出面。” “只是”,也就是说其他的,他就不用过问了。 梅云吞叹了口气,又想起那些个前尘往事来。 濮阳错却皱了眉头,他从司空落的话语中听出了异味。 “无论出了什么事”,司空落这是又想搞什么? 见梅云吞垂下头屡屡的叹气,又见司空落无所动容的样子,濮阳错断定怕是不能从司空落口中撬出什么了,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梅云吞。 见他像是要问什么,司空落了然,而后便向梅云吞告了辞。 袍摆转身离去,拂过一阵轻风。 阳光从敞开的门洞中射进屋里,又随着门的闭合而寂灭。 …… 安世澈被突然推门出来的司空落吓了一跳,腿软到蹲在墙根不能动弹。 司空落随即关门,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他的目光透过院墙,找到了某个潜藏已久的东西。 …… 屋里静了下来,二人遥遥相望。 濮阳错直勾勾的盯着梅云吞,缓缓的道。 “当年的事,我想听听。” ----
第11章 旧日幻象 安世澈好奇的探头一看才明白。 原来是之前放回去报信的鬼影不死心的跟了上来。 于是他又一次被司空落行云流水的手法给惊呆了。 他凑过去,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立着的人,忍不住问。 “您怎么又把它放走了?” 司空落简洁的答:“传信。” 安世澈:“……” 看人好像真的不会把他怎么样,安世澈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请问您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呀?” “我以前在你们宗门当过客卿。” “或者还有一层,我的师父是你们天音宗的开山鼻祖。” 安世澈:“……” 好家伙,这真是个祖宗。 “所以说,我们修的……是同一种功法?” 安世澈不敢置信的问。 他震惊了,他真的震惊了! 见司空落点了头,安世澈整个自闭了…… 原来他师父没骗他……他果真是个废柴。 自闭中,他突然想到—— 他师父的修为好像也不高啊? 想到这儿,安世澈又拾起了一点点的自信心。 然而重新拾回了一点点自信心的他很快又被司空落给打击了下去。 只听司空落轻飘飘的补了句,“梅老先生当年也是屈指可数的大能之一。” 安世澈:“……” 安世澈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没想到……真没想到……堂堂仙尊还会故意打击人。 呜…… 安世澈表示他要哭了。 …… 梅云吞叹了口气。 司空落是十年前来到天音宗的。 其名不扬,但修为高深,且修炼功法与他宗甚是相近。 宗主见猎心喜,便邀请他做了天音宗的客卿。 他性子清冷,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扰他,而自己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外界只知天音宗有个修为高深的客卿,却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直到各派云集,想要推举出仙道至尊来与魔尊相制衡的时候…… 那一天,天朗气清。 论道台很高,淡淡的云萦绕在天际四方,更多了一分庄严肃穆。 论道大会秩序井然,直到—— 几年前一举从中等门派跃居上游的万象宗代表横入台上,矛头直指司空落。 ——说他残害同门,忘恩负义,如今竟还修炼邪功,妄图做这仙道至尊。 全场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司空落,当然也有人不敢置信般的质问。 “证据呢?” 证据,证据难道不好说吗?人证、物证一时之间全都整整齐齐的列在了众人面前。 于是这样拙劣的谎言瞬间就收买了所有的人心。 这仿佛就证据确凿了…… 司空落毕竟是天音宗的客卿,天音宗在场众人面上皆是沉重与复杂。 见宗主沉着脸起身像是要说什么。 梅云吞慌忙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实情未辨!” 然而宗主却阴沉着脸,无甚感情的道。 “证据已明。” 梅云吞一颗心顿时跌了下去,掷地有声。 他又匆匆的转头看向台上众矢之的司空落。 那人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眸子,未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仿佛是在等什么。 等一场结果注定的审判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梅云吞就是知道,他是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他又劝着,不停的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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