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黑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司空落好像格外喜欢这种环境。 他缓缓拉下覆眸的白绸,幽暗的红眸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猫一样还带夜光? 濮阳错静静的打量着司空落。 他这个样子……不似人,不似仙,也不像魔…… 莫不成……像鬼? 濮阳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惊。 好在他天不怕地不怕,倒也不至于怕鬼。 只是…… 他晃晃司空落绕在他腕子上将他双手牢牢缚住的白绸,挑眉问。 “想主动?” 暗沉沉的地牢里,所有的存在都被无形间放大,远处传来了水滴滴落的声音。 嘀嗒,嘀嗒…… 一声声都仿佛敲在了濮阳错的心头…… 司空落的手指滑下,似有若无。 他轻挑着唇角,没有答话。 指尖落在实处。 轻缓、温柔…… 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濮阳错被激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作风……可真的很像挑逗老鼠的猫啊…… 又凉又痒,凉玉般的指尖上滑落到下颚,他被迫仰起了头。 这一举动将整个脆弱的脖颈都暴露在了司空落的面前。 命运相交的坦诚。 以及让人心慌的寂静…… 那遥远的水声,在此刻也仿佛分外明显。 司空落笑了。 他微微施力,将濮阳错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束缚人的白绸一端牢牢系在他自己的腕子上,而另一端则探入了暗色的高处…… 他抬手牵起白绸,迫使人将手臂抬高。 而后轻缓的盖上了人的眼睛……半强迫般让人的头仰的更高。 濮阳错仰头仰的很辛苦,正试图绷住,喉结却措不及防的被一根长指狠狠按住。 闷哼无可避免的溢了出来。 濮阳错艰难的抬着头,看着指缝中透出的微光,难耐极了,然而他却还在心中懊恼——怎么让司空落抢了先,把他想做的事给做了呢…… 看着人本能的分唇,司空落突然垂下头去,闷闷的笑了。 这一操作弄的另一位当事人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想一探究竟,眼前便徒然一亮,眼前便是司空落那不加掩饰的笑颜。 他说…… “魔尊大人每天都只想着这一档子事?” 濮阳错:“……” 所以他刚刚是…… 司空落解开他腕上的禁锢,叹道,“您身体可真好啊……” 濮阳错:“……” 摆明了的不认账了…… 魔尊大人一阵无言,还没辩驳什么,便觉一阵困倦感袭来…… 这感觉……竟还有些该死的熟悉! 天知道魔尊大人意识到自己又中招了时是什么心情…… 他只记得, 昏昏沉沉中,司空落轻轻的问他…… “陪我一起堕落,好不好?” 声音缥缈的仿佛轻雾。 然而他却仿佛被冷水浇了一般遍体生寒…… 甚至连意识都仿佛被冻的清醒了一瞬——好似只要稍有松懈就真的会被拉下深渊。 但他却并不在意…… 他看着那稀稀拉拉落进来的的光线,突然想到了什么可以用来形容司空落…… 那是一束……坠入深潭的月光…… …… 披着月光,老老真人孤零零的站在雪山上。 银白的雪倒映着月华,晃的老老真人有些茫然…… 他抬头看向黑天之上那一轮朗朗明月。 清澈透亮的月光盈了满天,看上去有些不真切。 他突然想,这世间灵魔二气平衡的本质是什么? 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平衡? 显然…… 他现在是回不去了。 虽然感觉到司空落的情况比之前更糟,但起码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无法…… 他一个人坐在风雪中,看着白茫茫的雪地,与漆黑的夜空,织成了黑白交织的狰狞画卷。 仿佛不会迎来天明了…… …… 濮阳错是被冻醒的。 意识清醒过来,还未睁眼,便感觉到睫毛上都结了霜…… 入目是一片冰天雪地。 狂风席卷着雪花扑将过来,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埋。 他侧过头,便看到了他身侧的司空落。 看了才发现自己还算好的。 深厚的冰雪几乎要将这人埋了。 他的身躯半蜷着,湿棉花一般的雪在他身周堆了一层又一层,将近吞没了他的半个脸颊。 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波动,他知道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某种意义上的,独属司空落的地盘。 知道了情况,也就没什么用着急的了。 他伸手握住了司空落的手,却被冰的想要回撤。 ——就像块真正冰……自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 好歹忍住没缩手,濮阳错看着司空落,神情又变得复杂。 司空落有的时候真的不像个活人,就比方说现在…… 整个人苍白的仿佛要与周身的雪融为一体,鸦黑的长发裹了满身才将将显出个人形来。 然而额心那一抹红痕却更是鲜艳欲滴,像是冰雪中开出的花。 他笼住司空落,凑过去用温热的唇在司空落的唇瓣上蹂躏了一番,才终于见了血色。 这一点不太明显的血色起码证明人还活着,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司空落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睁眼。 他与濮阳错正面相对着,冰凉的手探到人脑后,又将人压了过来,将二人的唇瓣紧紧的贴合到一起。 直到这时,濮阳错才看到司空落那双红的如血般的眼睛。 太红了……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司空落松了手,他起身将人压在了身下,十指都没入濮阳错的指缝中,俯下了身。 濮阳错下意识认为他要做点什么,然而,他却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良久,无言、无声,只有北风在呼啸,雪花在飘扬…… 久到,濮阳错都觉得可能会一直这么下去。 然而这个虚幻的世界蓦然间却发生了逆转一般的变化。 轰然一声震响,地裂山崩,天幕破碎,漆黑的岩浆喷出地面,无尽的苍穹被浓墨取代。 一切……都在崩毁…… 濮阳错下意识将司空落的上身撑起,却见那人仍低垂着头,闭着的眼睛没有丝毫波动,仍是一片恬然,唇角微微上挑,明显是知道这里正在经历什么。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一手造就的…… 很快,他们身下的地面也开始开裂,没有人动,于是不久,他们便相伴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一切的一切,都在黑暗中变得虚无。 司空落拥着他,轻声问。 “可以吗?” 虚无的黑暗中,这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十分遥远……清晰又飘渺。 可以什么?濮阳错脑子有点发轴。 是他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吗? 濮阳错的视觉几乎失去了作用,他摸索着回搂住司空落,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破碎不堪的天幕,答。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深渊而已,他又不怕什么…… 良久…… 他听到司空落笑了。 希望光永远不会照到这里…… 以及……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 世间灵魔二气平衡的本质是什么呢? 就像人们常说的阴阳调和,失衡,便会生病。 那这是不是也是变相的阴阳守衡呢? 天道是什么? 祂真的仅仅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吗? 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人。 人阴阳失调尚可调和,万不至于死。 那天道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将世界重置呢? 是祂本身规定的,还是……祂自己也无法阻止? 又或者说……世界重置,天道是不是也在更迭? 那浓郁的,连重置都无法抹消的怨念,真的只有人的吗? 是否也有着天道的不甘和怨恨呢? 天生道体……真的只是馈赠吗? 那足以燃尽世间一切生灵,侵吞天地,毁灭世界的黑色,是世间人,或者万物所化不开的,承受不住的。 终有一天,它会冲破桎浩,世界便就此毁灭。 但也就像说书人常讲的那样,在那种危急关头,总会有人去充当那可悲的救世主,将一切都揽下。 他很不幸,就像老老真人曾说的那样…… 他活该。 但是很可惜……那些东西比起让他代替这个世界去毁灭,仿佛更想要将他“同化”? 司空落也不清楚,只是莫名的有那么一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是个异类吧…… ---- 关于天道啥的只是他们猜测哦…… (注:本章为作者瞎说,若有错误还请海涵[合十]) [“希望光永远不会照到这里” (我好把你藏起来)]
第9章 安世澈 清晨的微光透过镂花窗子,在床榻上打下了温暖的花纹。 濮阳错咬着根发带,正眉峰微锁聚精会神的抓拢着司空落的长发。 而另一位当事人正撑着下巴打哈欠,看上去有点萎靡。 也不知是什么让这魔尊心血来潮想给他扎头发。 可能是因为发丝散了满床,让某人手痒了吧。 然而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这人还在一下一下的拢。 给猫顺毛呢? 司空落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 “濮阳错,你是不是早就无聊的想死了?” 他真的是亳不怀疑这位魔尊能无聊到拢上一天。 濮阳错耳尖微动,这是不是他家这位第一次叫他名字? “也没有”,他仍旧缓慢而细致的拢着,认真却又显得随意的答:“只是如果哪一天世界要毁灭了,必须要牺牲一个人来拯救的话,尽可以选我,我无所谓。” 说罢,他取下叼着的发带,接着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死了我再死。” 司空落轻轻哦了一声。 洁白的发带在濮阳错手中握的发丝上绕了两圈,他皱了皱眉。 “用得着这么一直试探吗,疑心这么重?” 司空落轻哂一声,“没办法,毛病。” 濮阳错两指一交灵巧的打了个结,似是抱怨一般道。 “毛病怎么这么多?” …… 老老真人在山上守了一夜。 他看着皎白的月从东移动到西,又看着旭日攀上高空。 他叹了口气,拖着酸麻的腿站起身来。 说来也怪,世界重置会将万千生灵都洗刷个遍,然而却独独留下了他们所谓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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