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 他真的累了…… …… 卧房中。 濮阳错托着司空落的下巴,瞧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眼皮一跳。 “你瞳仁竖起来了,知道吗?” 妥妥的魔族标配了。 司空落眯了眯眸子,“没事,我有数。” 濮阳错:“……” 魔尊不高兴了。 “我又不是怕死。” 司空落轻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啧” 濮阳错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数,只是他实在猜不透司空落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这“有数”是有数在了哪里! 想着,他又觉得那双眸子格外不顺眼了,干脆抬手遮了起来。 感受到了司空落一点点的愣怔,濮阳错有些诧异。 但他的心思主要还沉浸在埋怨司空落一点一点逼自己入魔是为了借此折腾自己,疯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上,同时也在担忧着司空落所说的转移注意力是转移什么注意力。 所以这一点点的异常因为司空落的刻意收敛倒也没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他越想着,却越是来气,又想起刚刚那双雾蒙之下依旧清明的眸子。 他神情暗了暗,一定是他下手还不够重才会让司空落想着别的! 想到这儿,濮阳错觉得很是在理,于是他决定下手再重点! 想着,也就那么做了。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司空落压抑的轻笑。 濮阳错:“……” 他感觉他又被司空落摆了一道…… 他静了一静,问:“永冻山上有什么?” 现在才问到正题也是濮阳错记性好了。 司空落轻轻张口,“说不清,反正是能毁天灭地的东西。” 这显然是触及了他不好的回忆,整个人身上顿时显出了那种消极的姿态。 濮阳错便闭了口,不再言语。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司空落却慢吞吞的笑了一声。 他说…… “再重点。” 濮阳错:“……” 远远的看见了永冻山,以及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影。 老老真人不免叹了口气。 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这帮人都不会有丝毫长进。 不分皂白,偏听偏信,倒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了。 这些修道者围了山,他也无心自找麻烦。便匿了身形,准备先去永冻山上探一探。 穿过人群,他一路上山,很快便找到了司空落的住所。 倒是没有在峰顶,反而紧邻着一处断崖。 他粗略的一探,而后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脚下的雪地。 那些东西少了太多了…… 这体量绝对是不正常的,哪怕是自他上一次检查之后一直在外泄,能到达这种程度也是不正常的!而且,倘若这东西已经泄露至此,世界万不可能还如此般安好!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他立刻转身想要往回赶,然而地下那些沉寂已久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暴动了! …… 不辜负早晨那瑰丽的霞光,午后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但司空落却明显不喜欢下雨,消极情绪更加明显了。 俩人闲闲的坐在窗边透气,濮阳错将洗净的果子放到了司空落的掌心里。 司空落垂眸注视了一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收拢了五指。 果肉分崩离析,如同散沙一样从他指缝中滑下。 濮阳错也没说什么,拿出个帕子把他的手一点点擦干净,而后又往他掌心里放了只小兔子。 这小兔子只有巴掌大,毛皮雪白,两只红眸清澈如水,懵懂的看了看司空落的掌心,抬了抬脚,又抬头看向托着他的人,呆呆地歪了歪头。 圆滚滚的一小坨,看上去煞是可爱,是个人都会心生怜惜。 可惜司空落不是人。 小小的一只被长指握的紧了,开始扭动挣扎。 看起来挺小,力气倒是挺大,再挣扎下去可能会骨骼移位。 但这其实也足以见得司空落并没有下狠手。 他微垂着眸子,看着掌心中不断试图挣脱的小兔子,似是真的不解。 “为什么非要挣脱呢,不疼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一阵风。濮阳错将他散落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听出了这话语中的深意,柔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它疼,也没见你松手啊……” 司空落笑了一声,而后又止不住的笑弯了腰。 濮阳错纳闷,好像凡是问到这方面的问题,他都会莫名其妙的笑。 濮阳错将他往怀里拖了拖,问:“很难受吗?” 司空落将小兔子放到了他的肩上,头仍埋的低低的,他笑着说:“挺有意思的。” 濮阳错:“……” 凡是司空落感觉有意思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受的!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怀中人,正要动手却被司空落压了下去。 司空落的舌探过他的唇瓣,钻进他的贝齿,轻轻碰了碰他的舌尖。 哄诱一般道:“别动。” 濮阳错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这恐怕不论谁都得炸啊…… 舌尖早已熟练的迎了上去,怔愣中他居然还有心思朝肩头上那只小兔子瞥了一眼。 那小兔子当时看着凄凄惨惨,其实并没受什么伤,骤不及防的被放开还懵了懵,而后晃了晃脑袋,整了整毛,却没想着跑走,反而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脸边凑。 濮阳错的脸顿时就黑了,屈指将它弹了下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小兔子安全落了地后往远处蹦了蹦,又旋过身来继续歪头歪脑的朝他们看。 濮阳错的脸更阴了,正要拿脚踢,却被司空落按住了脑袋。 无法,濮阳错只好选择忽略它,而后他含含糊糊的问:“怎么手下留情了?” “我爱屋及乌”,司空落道。 濮阳错:“……” 他艰难道:“怎么个爱屋及乌法?” 难不成他堂堂魔尊还像只兔子? 司空落言简意赅:“眼睛。” 濮阳错:“……” 好吧…… “怎么了这是?”,他问。 司空落垂眸,“有点压不住了。” 濮阳错咬住他的舌尖,含含混混道:“所以拿我转移注意力?” 司空落挣了挣,没挣动,含含糊糊的问:“怎么不问我什么压不住了?” 濮阳错松开他,挑眉问:“还是让我猜?” 司空落笑了,“不,我告诉你。” 濮阳错略有些迟疑,而后他一把将司空落藏到身后的手扯到了身前,黑着脸道:“我信了你的邪!” 被揭穿司空落也不恼,他垂下头闷闷的笑着,悄然掩去了眼底弥漫上来的混浊黑色。 濮阳错皱着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猛然睁大了眼睛。 “司空落住手!” 他很清楚的知道司空落现在并不想毀世,那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折腾自己! 濮阳错神情十分复杂的看着司空落抬起头来,他的额心又多出了一道如血红痕,跟他那日画的倒是极像。 他的神情更复杂了,“你还撑得住?” 司空落弯着眼睛没说话。 司空落有没有分寸他可太清楚了,清醒的发疯只能把他吓出病来。 这可受不住…… 如今的司空落与魔族倒也没什么区别了,可却偏偏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就好像是……他本不该如此一般…… 濮阳错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拉了拉司空落的衣角,“要不然……你还是穿白的吧。” 司空落笑笑,也没问为什么。 看着手中的袍角化为雪色,濮阳错仍是觉得违和,随手扯出根雪白的绸带蒙上了人的眼睛。 那人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你是装了个百宝箱吗,怎么什么都有?” 濮阳错:“……” “所以什么压不住了?” 濮阳错皱着眉问。 那人的眼睛掩在雪绸之下看不清神色,但濮阳错还是感觉出来,他是不会说的。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司空落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清楚,憋的人难受。 濮阳错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除了在生同席,死同寝,也就是殉情一事上格外执着以外,从不愿强迫别人做任何事,当然,这条法则只针对于内人。 所以,他也是实在拿司空落没办法。 非得要折磨自己的话…… 濮阳错盯着司空落,眼底有不加掩饰的阴沉色。 非得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让他来……司空落有没有分寸不重要,他有就行。 无非就是下手再狠点…… 对吧。 一席白衣不染尘,明明是那般谪仙模样,却显得额间那道红痕更加突兀……啧,穿白穿黑好像都不太合适,或许矛盾就是司空落最大的特点。 他抬眸看着司空落蒙上的双眼,这人现在是真的看不见…… 不是他干的,是这人自己搞得,也不知图什么。 他牵着司空落的手往汤池方向引了引,却遭到了人的拒绝,“不去,太蒸了。” 濮阳错:“……” 濮阳错还是没说话,拖着人就往汤池的反方向走,动作间充满了不容置喙。 司空落被他的举动搞了个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了什么,却是轻轻的笑出了声。 濮阳错:“……” 很好,他晓得了…… ----
第8章 猜测 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上,一位身着白道袍的老先生隐没于风雪中,着实是分毫不起眼。 老老真人形容有些狼狈,苍白的发梢上粘了几粒落雪。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日暮。 轻轻叹了口气,他又回过头看向了那不见底的深渊。 留下的痕迹昭示着那鬼修就诞生于此,然而崖下鬼修与那些冤魂早已无影无踪。 无人知道这崖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冤魂,除了司空落以外。 然而此刻崖下却被另一种东西填满了——透过茫茫雪色,可以看到,那深渊之下翻涌着的,泥潭一般的黑色。 它们翻滚着,澎湃着,像是向世界宣泄他们的愤怒与不甘。 谁又能说清那是什么呢? 谁又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一定会走向毁灭呢? 既然终究会归为虚无,那他现在所做的真的有意义吗? 反正也早就活够了……不是吗? 这一刻,那个久经风霜的老人好似是真的累了…… 他缓缓蹲下身,将脸埋进了掌心中,寻求着那一丝飘渺虚无的安心。 身侧将要落地的雪花被风带起,在空中翻腾几圈,最终还是飘飘悠悠的落了地…… …… 光线昏暗,雨天本就没什么阳光,便更是透不到这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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