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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柳白被逗笑，老实人也偷懒。 “歇一会吧，明天带你到山下集市逛逛。” “好。” 送走了白念兹，柳白静静的坐在炕沿上，身边空下来，他的情绪不由分说的侵袭。“不会。”两个字就像重播一样，一遍一遍扎根在脑中。 再也控制不住心间酸涩，用胳膊捂住眼睛呜呜的哭出来。柳白心想，就像孩子一样哭一次，没什么丢人的，反正也没人听得见，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姜诡……”不自觉的喃喃出声…… 云雾翻滚，阳光明明灭灭时隐时现。无人能攀上的山尖，黑发麻衣任凭清风放肆，乱的缠绕在一起，如那呜咽抽泣缠绕着他一样。 神明下巴微抬，双眸半颌，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的天下。眉眼如冰，遥不可及。第一次，没有回应那呜咽。 黑沉的双眸中究竟有没有波动，没有人能看到。 他不懂，情情爱爱何至影响人至此。他也不想懂，不能懂。自他诞生起，做的每一件事，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顺应天道。 “呜呜呜呜呜呜……” “……” 这哭声却不愿放过他，如他的主人。心念露出破绽的一瞬，那人委屈哭红的双眼近在眼前……姜诡眉心皱起，一挥手打散投影。毫不犹疑，转身倒向山崖。 耳边风声哭号，它们也只敢吹乱他的头发不敢再进前一步。这就是神，哪怕放任自已堕落，世间花草树木、风雨雷电、山、川、湖、海，无令，不敢伤他分毫。 呵，他受万民供养，怎敢心系一人。 怎敢有欲望。他想糊里糊涂的就这样和他亲近，他们可以模模糊糊的一直在一起。甚至，他可助他功德圆满。 只是，他不愿。柳白不愿。他要亲吻，要触碰，要与他凡人夫妻一般，缠绵、沉沦。姜诡可以，酆都不行。 再睁眼，已身处地府。他的家。 “恭迎帝君归位。”青衣白衣二仙侍跪匐在旁，以额触地。 “令十殿阎罗、六案功曹、七十二司，酆都三千鬼将，给我将遁走鬼王一个不落的抓回来！” “恶鬼红昭关到酆都十二层地狱，永世不可出，生死皆不能。” “是。”青衣领命离开，主子这是怎么了，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动怒。 “告诉十殿阎罗，” 青衣止住脚步重新回头听令。 “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也不是非要三千年一轮值，事事都要我出面，他这个班别上了。” “是。”见姜诡重新闭眼靠在摇椅上，青衣转身离开。 白衣恭敬的立在外间，他已经很久不见这样的主子了，只是就算他木讷，心下也疑惑，那为什么一开始要自已去凡间一趟呢。 思绪间只见他们端方持重的阴皇，一届君主的阴皇，跳起来一脚踢碎了摇椅旁的花架…… 白衣愣愣的站在那，惊得下跪都忘了。知道上班他会不开心，没想到暴躁到如此地步了…… “下去。” “是。” 龙虎山下，柳白哭得双眼有些红肿，平复后又觉得自已有些可笑，多大的人了，还是说哭就哭。 正想着，有人轻敲木门。 “请进。”边说着边走过去打开房门，一个清秀小道童端着些日用品站在门前。 “师兄眼里进了蚊虫？可抓出来了？我刚好带了木盆毛巾，打点水师兄敷一敷？” 小道童年纪小，笑的可爱单纯，人也伶俐，让人心生好感。 “谢谢你了，这在哪打水，我们一起去。”柳白笑着开口。 “山后有山泉，水又清又凉，我带师兄去。” “我叫柳白，你叫什么名字。”柳白心想，年纪这样小，也不知道叫我师兄恰不恰当，毕竟谢必安还当着小师叔呢。 “我叫白念安，白随念慈师兄的姓。” “还真是同辈，你们的法名都挺好听的。”念慈原来不是俗家名字。 “嗯，都是师傅取的。柳白师兄的名字也好听。”被夸赞了名字，小道土也不扭捏，端着木盆笑眯眯的回话。 “还成吧。我来拿。”柳白边说边把木盆接过来，不能让孩子干活。 “到了柳白师兄。” 原来出了院子向后走没几步就能看到林间的山泉，柳白用手探了探，纯净清凉。这地方可真是个宝地。 “可以直接喝的。”小道童捧了一汪水示范。 “是么？”柳白也赶紧捧了一捧尝尝，“没想到这么甜。” “好喝吧，山间还有好多桑葚、野果，一会儿我带师兄去逛逛。” “行。” 笑着答应，好像许久没信号的电话响了起来。柳白愣了愣才接起，他快变成古人了。 果然啊，不能跟年纪太大的人玩，尤其是老古董级别的。
第27章 墙角 来电话的是杨依然，她要结婚了，和董胖。柳白问她，爱他么。 “柳白，别傻了，有多少人能嫁给自已爱的人呢。”她这样说。 他无法形容自已的感受，大概是头破血流后的大彻大悟。 浑浑噩噩的和念安告了别，柳白回到房间，如往常一般倒头就睡。什么烦心事，睡一觉就可以了，生活总要继续。 第二日一早，洗漱好推开院门，小道土已经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念安？怎么不进来。” “不了，柳白师兄，山下有集市，可要去玩一天？”小道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好。”这怎么忍心拒绝“只有我们两个么？” “还有念慈师兄和郑一师侄，师兄上山上早课了，一会就下来了。” “早课？” “对，龙虎山弟子每日寅时要早起上课的。我因为年纪小，掌门师兄说怕我睡不饱，要等明年才开始早课。” “……”所以，念慈师兄要每日多爬两次这上千石阶。怕自已心里有负担又什么都不说，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柳白师叔。”正想着，就见郑一小道土顺着台阶下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白念慈。 “你快别这么叫我，叫我柳白吧。” “好，柳白呵呵呵呵。”真让谢必安说对了，他不想见到地府的人，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齐了，出发！今天一定要满载而归！”白念慈开口说道。 柳白见他们一人一个大背筐背在身后，看了看里面全是野果蘑菇之类，怎的这样兴奋？！ 不一会儿柳白就明白了。 “蘑菇，新鲜的蘑菇野果，瞧一瞧看一看啊……” 这集市人还真不少，虽然看不到上山的路，但不妨碍有人知道这里有道门。人们总觉着自已是天选之子，也许哪天就入了龙虎山呢。 何况周围风景未经破坏，有道观在，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很多人开车来这里玩。 久而久之，也形成了小规模的小镇。集市两边全是一幢幢小木楼，供人留宿。 龙虎山众人穿着道袍卖山菜，来往游客只当他们是赚噱头，冒充的。但所有山菜都被念安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品相很不错，生意自然也很火爆。 柳白帮着装袋、称重，一脸茫然。在卖艺和卖萌之间，龙虎山选了卖蘑菇。看这三人熟练的样子，怕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居然没被发现，他们就是人们要找的道门中人。 “柳白师兄，回神了。”念安白嫩的小手在柳白眼前晃了晃，柳白师兄呆呆的。 “哦哦……怎么这么快！”眨眼的功夫就卖完了。 “因为我们的蘑菇新鲜。”小念安很有些骄傲。 “对对对，山上还有一大片桑葚明日就熟了，明日我们再来。”郑一认同的点头。 “好，好。”柳白也傻傻的跟着点头。 “呵呵，累了吧，忙了半天了，你不必日日跟着来的。”白念慈笑着摇头。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这算是修行么？” “这是生存。”白念慈掩唇轻咳，又笑着开口“毕竟龙虎山众人，也是要吃饭的。从秋后到落雪前，我们的收入要供给观里一年的吃穿。” “这么艰难？”柳白惊讶。 “也不算，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不是有有关部门资助么……”柳白扫了扫周围，神秘兮兮的小声问几人。 “除了修缮房屋和用品，都捐了。道家不留香火钱。” “……”邱道长的修为，是他应得的。祖师爷一定感到很欣慰吧。 “今天收获不错，我们逛逛，买些你喜欢的当作龙虎山送你的见面礼，师兄特意叮嘱的。”白念慈微微弯腰笑着看向柳白。 他这才发现，原来念慈师兄也这么高啊……并不比…… “我什么都不缺呢念慈师兄，难得有这样的体验，再去摘果子来卖要带上我。” “……”白念慈看着他认真的脸，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好。” 一行人在街市上吃了碗素面，采买了些山上要用的东西，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见柳白和念安幼稚的在比赛竞走，郑一拉了拉白念慈的衣袖。 “怎么了？”白念慈收回看向两人的目光，转身问郑一。 “师叔……” “有话就说啊，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又弄坏了你师父的什么宝贝？”他轻笑，怎么直爽的小师侄，说话还学会犹豫了。 “师叔，你记得吧……我们是全真。” “……”白念慈眼睫轻颤，微微眨了下眼，什么都没有说，轻敲了下郑一的头。 记得啊，当然记得。全真不可成婚。 想这些太早了，他确实被柳白吸引，这人很有趣，比他见过的都有趣。而自已也明白，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等那人回头，他怕是再也不会注意自已了。 所以他放任自已亲近他，没想到被粗枝大叶的小郑一看破。不过也没关系。 白念慈内心第一次生出小小的恶念，他在庆幸自已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土，不必背负考虑太多。他在为别人倒霉而窃喜，实在是惭愧。 “我也可以不做全真。” “那做什么？” “做一个俗人吧。” 接下来的几日，柳白每天帮着采野果、卖山菜，乐乐呵呵的帮着忙活。没有心思想些烦心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住在龙虎山地界的原因，并没有再遇到难缠的鬼物。舒服的柳白都想干脆出家算了。可惜也只是想想，他这人，看不破红尘。 这期间和白念慈相处的也很愉快，他发现念慈师兄这人，温和是最不起眼的优点。 他情绪稳定，烧了一手好斋菜。对大朋友小朋友都很和善，干净整洁，手还很巧。 “念慈师兄，你在编什么？”柳白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看白念慈忙活。 太阳还没落山，秋后天气还有些热，要到深夜才会凉爽。好在这里植被茂盛，并不让人觉得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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