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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没再碰到过任何人。包括动物。 洪水消退，雨过天晴，夕阳映红半边天。 外形流畅漂亮的大型房车行驶在平坦的土地上，没有沟壑没有坑洞，这样的路最适合开自动驾驶。 迟瑾轩把手从方向盘挪开，放松了下肩颈，接下来他只需要防止车发生什么意外就行。 只是还没等迟瑾轩放松超过两分钟，下一刻意外就来了。 第 9 章 “轩哥，喝杯咖啡吧。” “谢谢。” 王雯雯回到后方厨房水台，用抹布将水渍擦干，角落都收拾干净。这时他男友梁伟军走到她旁边，余光看了眼正躺在沙发床上闭眼享受的王志刚，又看了眼坐在地板角落的祖孙三个，见没人注意自己，趁着王雯雯收拾东西的声音，手伸进厨柜迅速掏了两块巧克力出来装进自己口袋，随后假装上厕所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王雯雯欲言又止，她脸有些烧，羞的。 她知道梁伟军这两天都没吃饱，他本来就食量大，异变发生后更是没好好休息过一晚。虽然现在他们每天都能吃上食物，但是车上人多，食物也有限，每个人分到的量都是有数的，吃不饱吃不好，只能说短时间饿不死。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还能活下来，如果不是迟瑾轩让他们上车救了他们，王雯雯想，自己恐怕尸体都腐烂在泥土里了，更别说现在每天还能吃到巧克力这样的零食。 车上的每个人都知道食物的宝贵，每个人都尽量节省着吃分到自己手里的食物，尽量让众人能活的更久一点，挺到……挺到有救援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还要多久，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 但这是他们的希望，至少能让自己不要这么快自暴自弃。 每个人都为了那希望渺茫的救援挺着，互相鼓励着照顾着。 可是她的男朋友，每天什么都不干就算了，他还偷吃！ 真不想承认这是她男朋友！ 她也劝阻过，车上的食物不多了，每个人每顿量都是正好的，他吃的多了，别人就没得吃。可是他男朋友拨开一块糖就塞进了她嘴里，粗声粗气道：“我不吃也是别人吃！你以为那王志刚是什么好人？我亲眼看见他偷摸往自己兜里塞牛奶。” “车上人太多，食物早晚有吃完的一天，不得为我们以后打算一下？！” 王雯雯：………… 从此以后她再看见自己男友偷拿什么东西她也不再吱声了，只是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偷的帮凶，偷的还是救命恩人的食物，可她也确实从中受益。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愧。 于是她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做更多事，她不会开车，所以做饭洗衣收拾卫生，只要是能帮到迟瑾轩的她都尽力去做。 王雯雯擦桌案的手更加用力，将本来就干净的台面擦得锃光瓦亮，光可鉴人。 就在这时，本来闭着眼睛安静躺着的王志刚腾地起身，大步走向卫生间用力拉开了门。速度快得王雯雯根本来不及阻止。 正躲在卫生间里吃得嘴发苦的梁伟军吓得呆愣住，下一秒他紧忙把巧克力包装纸揣进了裤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水龙头洗手。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偷吃巧克力！”王志刚将人拉出来大声喊道。 梁志军不说话，只怒目瞪视他。 王雯雯急忙上前软声道：“王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别搁这撒谎了，你也跟他一路货色。没偷吃？你让他张嘴说话！怎么，平时不是挺能跟我犟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一天天好吃懒做，屁事不干，给你食物都是小迟那小子好心，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变本加厉背着人偷吃！” “车上本来食物就不够，谁不是饱半天饿半天，怎么就你金贵，一会都不行饿？！” “那是你东西吗，你就吃？！个王八羔子！” 听到这梁伟军忍不住了，“你有脸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偷吃！别以为我没看到！说得冠冕堂皇的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偷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可真有脸…… ” 两人都气不过，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直接动上了手。 车内空间本来是很大的，有三个侧拓展，两个人住也一点不挤，可是现在车上的是5个大人外加两个小孩。平时迈腿穿过堂都能碰到人，现在推搡起来更是磕碰不止。爷爷为了保护两个小孩子推了几下就被打了一拳，小胖墩许有文见到这情况哪里能忍，平时这两人就暗地里欺负他们，霸占着四个椅子谁都不给他爷爷坐，后来迟哥哥明确说了叫爷爷坐着休息，可是在迟哥哥专心开车的时候那两人就各种小动作，爷爷为了不麻烦人就只跟迟哥哥说他坐地上更宽敞。可是硬地板哪里能坐得舒服？ 这两天的委屈憋闷，新仇旧恨让小胖墩彻底爆发，挥舞着发烧后还有些酸软的胳膊怒气冲冲加入了战局。 于是，莫名其妙的混战开始了。甚至房车都被他们几个人折腾得晃了起来。 迟瑾轩简直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吼道：“够了！” “谁再动手就都给我滚下车！” 他真是服了，听听他们都说的什么？ 小学生吗这群人？ 因为偷吃一言不合就打群架？ 迟瑾轩木着脸，心中情绪翻腾不止。是不是末世并不只是土壤发生异变，空气中或者太阳辐射或者什么病毒，总之是有能降人智商的东西存在，让几个看起来正常的人短短几天就变回初中生，不，小学生。 还有这是他的车，食物也是他的。迟瑾轩眉目间闪过一丝厌烦，他一向最讨厌这种事这种人，说他是矫情也好说他是精神洁癖也好，总之他讨厌一切有污点的愚蠢的不纯洁的人和事，讨厌到跟这样的人接触他甚至会控制不住呕吐出来。 他不认为自己有病，他觉得有病的是别人。 他救他们，把食物分享给他们，是他自己愿意，他并不求他们的回报。但起码他们要聪明一点懂事一点不要给他添麻烦吧？ 狗都知道给食后要听主人的话，这群人的智商还不如狗。 迟瑾轩尽管厌烦，但他也做不到将这些人赶下车，那等同于逼他们去死。 迟瑾轩揉揉额角，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他打消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让他们上车，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他不可能见死不救。他也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人，他只是不愿意逼迫自己接受。 他有家人和竹马宠着，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太多，太让人难以接受，迟瑾轩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学会忍耐，忍住这种把一切事物、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的念头。 迟瑾轩的外公外婆把他教养得很好，温和有礼，对谁都很大方友善。但认识的人一旦行为举止哪里踩了他的雷，他就会马上不着痕迹地将人疏远，再也不来往，即使是已经相处了几年的朋友，他也没有丝毫不舍得。 迟澜就说过他：“人是社会动物，远离社会远离人群难道你要去深山老林当野人吗？” 迟瑾轩还真的这样做了，每年他都会去人很少甚至是无人区呆上两三个月，所以他的房车才改造成这样，备好足够的食水后即使断水断粮断了一切资源也可以一人一车独自生活，自给自足。 只是地球的异变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 这场闹剧的结束是原由向昭的到来。 迟瑾轩后来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识人不清，也许自己也真的病得不轻。以前那么喜欢的人结果发现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他面前装的。而一见面就那么讨厌的人，最后却是让自己上瘾，爱到无法自拔，却求而不得。 …… “真是太感谢了！否则这马上天黑，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向昭连声道谢，抓着离得最近的王志刚的手上下摇晃，充满感激之情道。 王志刚表情嫌恶地抽回手，语气不太友善：“后面不是还有辆房车吗，你怎么不去那问问？这车人都够多的了，可没多少食物给你吃了。”后面两句隐隐有冲着迟瑾轩埋怨的意味。 “我问了，他们也不去长海县，这不不顺路嘛。”向昭打着哈哈。 说起来这辆车上的人也是巧了，迟瑾轩要去大连港找迟澜，王志刚孤家寡人一个上哪都无所谓；小情侣是出来打工的，家在北边；爷爷和两个娃那更是家都没了，有地方呆着去哪都行，于是这一行人也就一路同行了。 迟瑾轩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得大大咧咧的人，他的行为和他的语气一点不符，明明很狂却装的很是友善，而且他总感觉他没说实话。 那人脸上哈哈和人说笑着却机敏得很，像是感知到有人在看他眼睛瞬间就转了过来，和迟瑾轩的眼神对上了线。 迟瑾轩皱眉收回了视线。 他在心里翻开小本子，暗中记下来：向昭——爱装，列入黑名单。 …… 向昭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他很清楚迟瑾轩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迟瑾轩讨厌什么样的人。 恰巧他就属于迟瑾轩讨厌的那一类。 不过他也没所谓，迟瑾轩的爱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快刀斩乱麻帮他解决隐患，然后继续回去和小伙伴一起玩耍！ 当然帮他这么大个忙不得收点报酬，就他二楼储藏的牛肉干坚果棒还有旺仔牛奶吧！ 第 10 章 这一晚很是平静，无风也无雨，天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有星星在闪耀。 车上的人也都安静地在休息。 迟瑾轩目视前方，专心地开着车。咖啡起的作用有限，日夜颠倒好几天，白天又得不到充足的睡眠，他有些困顿疲乏。 向昭就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放倒了椅背，安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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