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个时辰再次来到村口石像这块,周泥巴心情复杂,娘带来的烧鸡还好端端地放在供桌上,太阳却已经高照了,大树下坐着的老人更多了,下着棋,围着,坐着。 几个姑娘在秋日的阳光里快乐地跳格子玩,脸蛋一个个都是健康的红色,时不时传来阵阵悦耳的欢笑声。 石墩上倒像模像样地放了几件毛线衣半成品,几个女孩见到周泥巴和大头来了,瞥了两眼,转过头来继续玩耍。 瘦猴姑娘一边玩一边欢迎道:“泥巴哥,大头也来吗,我们几个人玩得不尽兴,多点人才有意思。” 瘦猴姑娘话音未落,大头就鱼入大海似地跳起来,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经常来的老玩家,看得一旁的周泥巴一愣一愣。 周泥巴还是第一次接收到这种小女孩游戏的邀约,犹豫一秒,学着大头的样子登地一下跳进格子里。 再是猛然一跳,跨越了四个格子,周泥巴非常满意,身后的女孩们倒是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犯规了,犯规了,泥巴哥,你会不会玩嘛。”一个头戴菊花的小姑娘笑道。 大头解释:“这个要一个一个的跳。” 周泥巴诚恳道歉:“确实是不会,第一次。” 几个人又进行了几局,周泥巴闹出几次笑话,但也是慢慢学会了,这时候他决定进入正题。 “你们认不认识村子西边,牛老大家再往里面深两个巷口右转把头第七户人家,一个老的不像样子的老翁住在里面。” 大头接道:“是个怪老头,五年前刚来老虎村的,不跟人说话。” 瘦猴姑娘开了口:“牛老大那片住的老人多的很,我住在村子东边,不清楚,菊花,你家在牛老大旁边,这老头有印象不。” 菊花摇了摇头:“咱村子就这么小,几乎每个人都见过,家家户户都是亲戚,但你要说有谁是五年前搬来的,我还真是不知道,大头,村里真的有新来人吗,谁不是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嫌村子荒搬出去的倒不少。” 其它几个女孩也都矢口否认见过怪老头,可真是怪了,难道这人是神出鬼没的,除了村长一家,谁都不知道这个人。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跑去问下棋的老头,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倒是有一个老人说留意过怪老头,自己跟他搭话,怪老头没理,就没有然后了。 周泥巴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墩上。 大头开始给女孩们讲故事:“我的天,现在是深秋,是吧,他家里全是桂花树,谁家种恁多不实用的那玩意,外面闻不到一点,我一进去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怎么着,树是栽在屋子里的,伸出来长到院子……” 一群女孩听得津津有味,瘦猴姑娘来到周泥巴的身边:“你家的童养媳呢,怎么不带在身边了?” “别提了,被怪老头拐走了,小雪不是童养媳,他男的。” 瘦猴姑娘吃惊了好一会,捂着嘴巴惊讶,待她缓得差不多了,周泥巴把秦春雪被拐跑的事情娓娓道来。 “怎么着,那老头是个世外高人啊?够装的。”瘦猴姑娘如是评价。 在两人身后听了许久的菊花突然出现:“泥巴哥,你怎么怂了,不是你的风格嘛,你是什么人,被钦定的未来的仙人,看看你手上的剑,那怪模怪样老头是什么东西,夺回嫂子,上。” 周泥巴:“……小雪他不是童养媳,是男的。” 菊花点头:“我知道啊,他那么漂亮,谁看了都心动,男的怎么了,男的也可以是童养媳啊,我看你爹娘肯定是把秦春雪当童养媳了,哪有后爹娘对继子那么好的,不是你的童养媳,就是小花的童养夫。” 菊花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换来的是瘦猴姑娘和周泥巴两人的沉默。 周泥巴咳咳两声,转移话题:“小猴,你小妹今天怎么没带来一起玩?” “有她在我哪里都玩不好,放家里呢,我娘看着,之前哭症越来越严重了,走到村子南面就哭,就泥巴哥你家那块,到家里还好,没什么事,正常。” 菊花赶紧接话:“是嘛,我前几天看着不是还好,小妹还乖乖地让我抱呢。” “那是在家,就是你上次来我家之前,中邪了后面一直哭,我娘找郎中用黄纸烧了灰兑水给她喝,这才好的,就是还不能靠近南面,我怀疑是南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子的眼睛灵着呢,泥巴哥你最近也最好小心点。” 周泥巴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他低低笑了两声,便道:“我有什么好害怕,大英雄的石像庇佑老虎村,之前的妖怪事件不也没伤到咱们吗。” 瘦猴姑娘道:“这可不一定,你娘不是就受伤了吗,我娘她们当时还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还有马二我记得他也出事了。” 周泥巴心说这恐怕是小雪不小心弄的,现在自己手套下的双手上也有尚未好的伤疤呢,是小雪的眼泪腐蚀的,但是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他不会随意说与别人听。 …… 周老汉家刚吃完晚饭,周泥巴正在练剑,剑是木头剑,练的是大头家书房里藏的不知道什么野路子的剑谱。 周嫂晚上出来看了自豪地给自己的儿子一个鼓励的手势。 一会儿是闻鸡起舞,一会是倒拔大树,青蛙望月,奇奇怪怪的招式周泥巴练了很久了,哪怕即不美观又没有攻击力。 过了一会秦春雪小小的身子滴溜溜从门缝里挤进来,晚上黑,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周泥巴正在鸡犬升天,没看见他。 秦春雪脚步轻轻地踱到周泥巴的身边,让周泥巴一眼就能看到他。 果然,周泥巴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这是看到秦春雪了,但当作没有看见。秦春雪见状摩擦了一下指尖,升起一束小小的火苗。 照亮了方寸天空,周泥巴猛地睁大了眼睛。 周泥巴一手握着剑指向天空,一只脚高高翘起,是个威武姿势,俯视秦春雪,这时却像是见到了鬼,一下子姿势维持不住,跌到地上,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控制了。 勉强维持住心神问秦春雪:“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秦春雪见周泥巴的反应不对,连忙熄灭了手指上的火焰,这一下子反而让周泥巴心中的一点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想法都没有了,火苗确确实实是秦春雪的手上发出来的,没有作伪,秦春雪的手上干干净净,没有小树枝,更没有火把,什么都没有。 周泥巴感觉今天他受到的惊吓实在有点多,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有会仙术的仙人,但是他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样玄妙的东西。 秦春雪安抚似地对着周泥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这是老先生教我的,哥,他不是普通人,你想学吗,我让他教你。” 这是周嫂从屋子里探出了头,看到秦春雪露出一脸喜色:“小雪终于回来了,快进屋里来,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给你热热。” 秦春雪进了屋,周泥巴心里杂乱地很,剑练不下去,一脸凝重的也回了屋子。 周小花正坐在床上做着手里的裁缝活,别看她年纪小,这女红技术是一点都不差,一盏小小的油灯,一张认真的小脸,周泥巴沉默地坐到她的旁边。 周小花扭头问周泥巴:“哥,小雪也会绣花了,诺,你看,这是他绣的锦囊。” 桌上另一边的中心处宝贝似的放了一块脏兮兮的灰色布料,一个小小的锦囊半成品端端正正地在上面放着。 受了大刺激秦春雪会针线活这事也不足为奇了,周泥巴只是道:“嗯。” “哥,你会走的吧……离开家,离开老虎村。” 周泥巴:“……为什么。” 周小花放下手中的针线:“今天中午拜完像后我和娘去集市,听见,听见村长他们说什么仙门选拔,哥,你去吧,你那么有天赋,当初那个道士都说你是有大出息的,爹和娘说什么时候都城举办了一定让你去。” 周泥巴知道这事比周小花早,自从被路过家门的道士钦点后,他在村子里收集了好多相关资料,都城郢都每十五年举办一次仙门选拔,被选上的幸运儿成为仙门弟子,了却凡尘万千事,回首烂柯做神仙。 上次的仙门选拔是在八年前,也就是说距离下次的选拔还有整整七年的时间,周泥巴自然是想要去的,但是周小花说出这话时隐隐的凄然让周泥巴有种辜负家人的怆然,他默默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背。
第七章 孩子,这是你的命运 时隔一天再次来到怪老头家门口,感觉却与昨日截然不同,隋昨天老人院中的美景叫人难以忘记,可这门口却是那样普普通通,甚至很不起眼,若平时周泥巴从这里经过恐怕甚至不会留意到这里还有一扇门。 周泥巴紧张地捋了捋衣角,咽了口唾沫,问秦春雪:“小雪,你确定老头会教我?昨天我俩可闹得不太愉快。” 秦春雪说话轻轻柔柔:“泥巴哥放心吧,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接着上前去叩响了门环:“来吧。” 原本紧扣的大门此时无风自动,缓缓打开,老头呢,不在门的后边,真是神奇,周泥巴的脑袋都要迷糊了,看来这个老头可就是仙人一类的东西了,可昨天他那表现,似乎仙人也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周泥巴心情复杂,他有些怀疑老头不过是一个耍戏法的江湖骗子,可是昨晚小雪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可不是盖的,一晚上他让秦春雪展示了十几次,火焰确实凭空冒出,停留在离手指尖尖几毫米的地方。 问秦春雪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说让他去找老先生,激活什么心中的感受?周泥巴听不懂,要说去找那怪老头,心里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愧疚,但是仔细想想愧疚什么呢,他可不觉得自己昨天做错了,但是现在又是有求于人,只好装孙子。 装孙子,对就是装孙子,周泥巴是这样想的,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能屈能伸是男子汉的良好品质。 给自己洗了一通脑的周泥巴理不直气也壮,雄赳赳跟在秦春雪身后跨入老头家的大门。 还是这桂花乱飞,桂树缠绕的景象。 老头正坐在水缸后面,用手舀水清洗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铁剑。 周泥巴激动心说这剑不会是打算送给我的吧,又暗自犯嘀咕用水洗铁剑,也不怕锈坏了。 秦春雪见到老头,行了个礼道:“师傅,我来了。” 周泥巴见状也学着秦春雪的样子行礼。 老头捻着胡子,没有看两人,望着水中:“悭施净得,兀念欲苦,无曲生辉”接着长叹一口气,继续道:“细泥尘中生,纤微渺其没……” 铁兵滑过青铜大缸锵锵之声骤起,老人站起立剑,沉声道:“周泥巴。” 周泥巴一个激灵,挺胸抬头:“诶!” “从今往后你就叫周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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