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严丝合缝地对上了……甚至连窝囊穷小子此刻因为畏惧舅舅不在场都对上了。 马鸣往前一步,抬手亮出拍卖会记录,“女士您不用质疑翡翠茶勺的价值。” 张妈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拍卖会哄抬价格,根本不是实际价格。” 马鸣:“要说溢价,您三万块的奢侈品玻璃杯,溢价倍数可比翡翠高多了,只是个玻璃而已。” 张妈妈:“你带三百万的勺子进幼儿园就是为了碰瓷我儿子!就因为白小茶昨天刚摔了我的杯子我要求你们赔偿!” 马鸣把她的话还回去:“碰瓷言论从何而来?这不过是我家小少爷的日常消费水准罢了。” 说着,他展示一组照片,全是贺任沅库房里的茶勺、茶盘,琳琅满目,南红、和田玉、金丝楠木……各种材质应有尽有,相当日常。 张妈妈顿时像抓住漏洞一样,道:“白小茶爸爸说了,他日常损耗品不会找人赔偿。” 马鸣:“爸爸是爸爸,舅舅是舅舅,这是从舅舅家里拿的勺子。” 张妈妈抓住自己的律师质问他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这是碰瓷!” 马鸣:“说起碰瓷,据说张耀族小朋友上个月刚开学,在另一所幼儿园戴了一条奢牌围巾,不小心被同桌喷了颜料,您要求对方赔偿三千块并且得逞?” 这也是张耀族转学的原因。 张耀族妈妈脸色又红又白,她经常要出入“高档场合”社交,需要大牌充面子,因此买了许多没用的“配货”。 而她的经济实力不允许她这么消费,于是想到了一些随机“折现”的好方法。 马律师的话一出,张耀族妈妈刚才哭天抢地卖的惨没用了,因为她自己就是“惯犯”。 “张耀族主动抢走白小茶的勺子,我方认为他应该付九成以上的责任。” 张妈妈终于明过来,歇斯底里没有用,协商谈价才要紧。 “我儿子只摔碎了一根,赔偿最多不应该超出一百五十万。” 马律师笑了笑,道:“张太太您可能不了解[一对]的概念,稀物成对的价格远高于单只价格,所以,一半,是不够的。” 贺任沅听到这里就走了,接下来是价格谈判阶段,赔偿足够让张家长教训,又不至于完全走投无路。 张耀族妈妈眼前一黑,还有这种说法! 她连忙找律师估值:“我要是买下这根摔坏的勺子,这些碎掉的翡翠能回本多少?” 律师实诚地说:“这柄翡翠茶勺细长,珍惜就珍惜在它的长度和无暇,令郎这么一摔,柄断成四五截,顶多只能磨成小珠子了,价值大打折扣。” 张耀族妈妈指甲嵌入掌心,她纵容儿子随意对待贵价物品,使其时时处于轻易被别人弄坏的境地,想不到有一天遭到了反噬。 一百多万,一百多万……完了。 她完全没想到白小茶的舅舅有钱又黑心,故意找的翡翠,还是细长勺,一步一步都算计好了的! …… 白清语半路上遇到管家送白小茶回来,心里就对“舅舅”人选有了猜测。 他挠挠脸蛋:“茶宝的舅舅是……” 管家道:“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舅舅。” 白清语:“……” 白小茶:“爸爸,我在警察局看见老板叔叔了!” “老板叔叔被抓走了吗?” 可他没有在外面摇奶茶。 白清语:“没有。”你才差点被抓走。 白清语给白小茶一个芝麻球,让他吃东西没空听大人说话,才道:“齐叔,少爷的茶勺……” 光是听价格,就知道是一对极漂亮的翡翠,为了一个玻璃杯战损实在太可惜。 齐管家低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或许卑鄙一点想,少爷趁机折现了上百万,还能剩下一根给茶宝摔着玩。” 白清语:“话不能这样说,少爷不缺这百万。” 但是他一下子就欠贺任沅很多很多了。 “能不能把碎掉的勺子拿回来,我会一点修补技术。我觉得勺子挺好看的。” 白清语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觉得人间无聊,打算回神境过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勺子修好就跑。 管家没想太多,以为他的修补技术是传统的金镶玉,但是白清语都明说勺子好看了,那就是少爷的机会。 他立刻给贺任沅通风报信,言简意赅:“白清语喜欢那对勺子,想修补。” 少爷您看着办吧。 贺任沅走出警察局两步收到短信,不屑地想,白清语喜欢关他屁事。 手指却很诚实地给马鸣发消息:“让步五万,把勺子碎片要回来。” 贺任沅回到车上,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不由沉思。 他的演技还挺能吓唬人的吧? 居然没有人怀疑他不是白小茶的舅舅。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江礼帛询问案件进展。 贺任沅随手发了个“解决了”。 所以,江礼帛就是白清语投靠的发财同乡?还住在他家?上次来接白清语的奔驰车主是江礼帛的朋友? 不对,江礼帛父母是本地人,跟白清语的老家隔着十万八千里。 贺任沅皱眉握住了方向盘,白清语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他真是屡次被气昏头了才偏听偏信。 他立刻掉头,当面问个清楚。 老小区停车位不够,贺任沅把车停在外面,步行进去。 正要询问管家具体门牌号时,迎面走过来两个接孩子放学的大婶。 “江教授家新来的保姆挺负责的啊,我看他一天收拾四五回鸡舍,一点味道都没有,老王家遛狗不铲屎,绿化带臭死了,还有脸说别人。” “看不出来,小年轻干活挺踏实,小白才二十岁出头吧?” “他儿子茶宝是真可爱,我去找老江唠嗑时近距离看了……” 两人说着话走远,徒留贺任沅定在原地。 保姆? 白清语从他这边跳槽去江家当保姆?! 放着有团队能偷懒的岗位不要?一个人独挑大梁当保姆? 贺任沅是真想打开白清语的脑子看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估计打开了里面也是脑袋空空。 一分钟后,贺任沅黑着脸在江家门口逮住白清语父子和管家。 管家不懂少爷怎么脸色比得知白清语被算计时还差劲,惯常在中间打圆场道:“茶宝饿了吧,我今天做东,请吃一顿饭。”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全场只有茶宝吃了午饭。 白小茶:“爷爷,宝宝不饿。” 管家:“……” 白清语一看见贺任沅就心虚,毕竟上次跑路实在太不体面了,自己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贺任沅还不计前嫌来帮助他。 他无意识地抠着指甲,低下头道:“宝宝,爸爸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换一个地方。 白清语率先牵着茶宝往小区门口走,扭头看贺任沅。 贺任沅一言不发,抬步跟上,他故意瞧着四周,不看白清语。 该死的,怎么白清语可怜兮兮地说一句话,自己就心疼了? “左转。” 看着白清语不知道要去哪,贺任沅开口道,“车在左边。” 白小茶直接认出来:“是老板叔叔的车!” 贺任沅无奈,怎么两天不见又变成老板叔叔了。 他直接开车载着三人到了舒贺总部的大楼。 白清语来南城这么久,还没去过商业大楼,老小区才九层,贺家别墅四层半,大几十层的大厦,他和茶宝都没进去过。 “好高的楼,爸爸。”白小茶和白清语一起仰头望着大厦。 贺任沅道:“齐叔,你带白清语去7楼吃饭,吃完找我。” 他弯下腰,蹲在白小茶面前,放慢语速:“茶宝是不是不饿?叔叔带你去顶楼玩。” 白小茶:“好哦。” 白清语忙道:“我也不吃了。” 贺任沅:“茶宝,你爸爸没吃午饭。” 白小茶顿时抱了抱爸爸的腿:“爸爸,你去吃饭噢。” 贺任沅轻笑一声,一把捞起小崽子,进了电梯。 白清语:“……”想套茶宝话的心思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茶宝,你这回可不能露馅了。 白清语被管家带到公司食堂,他打了饭,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吃了一口,忽然惊醒——不是,他怎么这么放心贺任沅把孩子带走? 平心而论,换一个人,白清语完全不会同意。 顶楼。 贺任沅把白小茶放在对面坐下,亲手泡了一壶淡茶,倒了两杯,一杯放在白小茶面前。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谈判桌,贺任沅经常在这里谈成一个又一个大项目。 他要和茶宝好好谈谈,头脑清醒,冷静分析,撇除白清语这个人无端带给他的各种瞬时肾上腺素影响。问白清语不如问白小茶,更真实。 贺任沅正襟危坐,比了个手势:“你闻一闻,是很好的茶叶。” 白小茶:喔? 他低头去闻,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在琥珀色的茶汤里,光影潼潼。 味道还可以噢。 “你爸爸在当保姆?” “是的噢。” “为什么不在管家爷爷家里当保姆?” “因为母鸡!” 贺任沅重复:“不知?还是母鸡?” 白小茶流利回答:“因为齐爷爷家里不能养母鸡,江爷爷家里可以养母鸡。” 贺任沅:? 太过荒诞以至于像真的。 “邓爷爷家里也可以养母鸡。”白小茶细数自己的爷爷,两颊的婴儿肥都透着垂下来的困惑,“叔叔家里为什么不可以养?” “因为你是老板叔叔吗?” 贺任沅咬牙,对,你贺爷爷家里也可以养,贺叔叔家里不可以。 白小茶问完,没有一定要叔叔的回答,就接下去道:“叔叔,你不想养也没关系,宝宝有三只母鸡就好了,宝宝每天都有鸡蛋吃。” 明明很懂事的一句话,贺任沅心底大大破防。 你这么小的小崽子还会以退为进。 白清语做饭那么难吃,每天光吃鸡蛋怎么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也可以养。” 白小茶圆溜溜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叔叔,想起爸爸总是说,江爷爷家在一楼,花圃不够大,搭丝瓜架子会挡住卧室的阳光,所以不能种丝瓜。 “那叔叔家可以种瓜瓜吗?”白小茶手掌按住桌子,往前倾身一点,眸子澄亮地看着老板叔叔。 小崽子的姿态莫名眼熟。 贺任沅:“……” 白小茶:“不能种嘛?没关系的……” 贺任沅:“可以种。” 他是基于什么心思把白小茶带上谈判桌还输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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