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济“哦”了一声:“那你对帝君怎么开口的?” 言昭没说话,耳根却肉眼可见的红了。 慈济心里啧啧称奇,又觉得拿言昭寻开心的机会真是难得,追问道:“难不成是帝君先开的口?” 言昭把那酒盏放下又拿起,试图转移话题:“慈济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慈济抿着唇,让酒液慢慢流入喉咙,陷入了回忆。 他二人坐在正殿前的花园边,一转头就能看见长华殿里那棵参天的树。 “那倒是挺久以前的事了,”慈济慢悠悠道,“我记得是你真君之试刚结束那几日。” 言昭闻言愣了。 真君之试?可他明明是在崔嵬一事之后才开窍的,难道…… 慈济:“那日我往长华殿去找帝君禀报痴鬼失踪一事,正撞见你二人在那棵树下歇息。” 言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树叶随风飘摇了两下,沙沙的响动似在细语。 “你在帝君怀里睡得正香,帝君么,什么也没做,只是低头看着你。那时我在想……” 言昭静静听着他的描述,心跳不可自抑地变快。 “想……什么?” 慈济发出一声慨叹似的哼笑:“我在想,那可不是看徒弟的眼神啊。”他说着转了转手中的酒盏,摇了摇头:“不过我瞧帝君那会儿自己也没察觉到吧。” 言昭喉咙滑动了一下。 难怪……难怪师尊的春宵梦境里的场景,与那一日极为相似。 原来冥冥之中,在有意识之前已然动心的,不止他一个人。 ---- 下一更明晚18:00~
第125章 平山殿 慈济神君一回头,便瞧见言昭嘴角压不住的笑意,肉麻地“啧”了一声,又忍不住八卦:“所以你们是在南柯石里发生了什么?” 言昭收了笑,眨眨眼:“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师尊。”他忽然认真地看向慈济神君,问道:“你会觉得此事有违伦常,难以接受吗?” 慈济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惊讶。换做是从前的帝君,我根本想象不出他会与谁互生情愫,琴瑟和鸣。一想到是你,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有迹可循。” 言昭听他说起以前,不由得好奇:“师尊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听君泽提起过师祖,也提起过因为真神封印长眠一事。但那之后的经历,君泽似乎再没提过。这漫长的数十万年,在言昭的认知里,却是一片空白。 可细细一想,他弗一醒来,面对的就是失去至亲,和真神封印的重担,那段日子必定举步维艰,怎么会轻描淡写地揭过呢? 慈济神君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陷入了沉思。 “帝君以前,就像你最早见到的那样,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似对谁都温和,实则不与任何人交心。不过,更早些时候,他还不是帝君时,倒不是这个样子。” 言昭:“你是指,师尊长眠之前的时候?” 慈济微微颔首:“那会儿我还是个小仙童。我师父是上任青华帝君从官,故而有幸跟着他见过几回。那时候的帝君虽然不苟言笑,但也有一腔掩藏不住的少年意气。至于后来……” 两位真神一折腾,原本就人丁稀薄的九重天更是所剩无几,尤其是修为深厚的,几乎都在那次动乱中羽化,还留下的也都元气大伤。 慈济看向言昭,伸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两下:“我初来妙严宫时,就与现在的你差不多大。那时天庭人手不足,我还没出师,我师父就羽化了,而我呢,被赶鸭子上架派来做青华帝君从官。帝君大约也看得出我难堪大用,独自将妙严宫的所有事务都包揽了,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我就跟在后面跑跑腿,后来才慢慢接手一些事情。那时候我以为帝君是天赋异禀,对这些事信手拈来,后来才发现,他经常一个人回东极境。你知道他回去做什么吗?” 言昭听入了神,酒盏抵在唇边也忘了喝,听慈济发问,摇了摇头。 那时候青玄和云书都已羽化,东极境空无一人,他回去也只能孤影对着空荡荡的宫殿。 慈济:“东极境的妙严宫里,有一座空置的殿,里面存放了上任青华帝君的旧物。帝君无事时,就会去那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言昭:“平山殿?” 记忆里,的确有这么个地方。君泽只道是青玄的旧居,但从未见他进去过。言昭以为那座殿早已经被封存了,出于对师祖的敬畏,自己也不曾涉足过那里。 “我自拜师以来,似乎没见师尊进过平山殿。” “兴许是不需要再从旧物里寻找慰藉了。”慈济杯中酒见底,朝言昭略使了个眼色,言昭心领神会地替他斟满了。 慈济见状,话音又酸了起来:“也就趁现在还能支使支使你了。” 言昭一脸茫然:“什么叫趁现在?”他虽然平时爱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大多数时候还是“尊老爱幼”的。 “那不是怕哪天得改称呼了么。” 言昭心里琢磨着想去平山殿看一看,没认真听他说的什么,顺口接道:“改称呼?” “唔,”慈济挤了一下眼,“……帝后?” “咳、咳咳咳咳!”言昭一口酒呛了个惊天动地。 慈济帮他顺了两下气,见人有恼羞成怒的前兆,忙寻了个借口,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溜了。 言昭:“……” 他给那两个字眼砸了个头晕眼花,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端着一脸严肃想:可恶的慈济神君,简直口无遮拦!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托着酒盏走神,目光闪烁,眼角弯出一道不明显的弧度。 君泽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的迹象,言昭留下一道简讯,独自回了东极境。 他穿过郁郁葱葱的宫苑,绕过正殿,在东北角里见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宫殿。平山殿多年不沾人烟,早就被草木覆盖,院墙上爬满了藤蔓。 不过,只是外面看着荒芜,匾额整洁如新,一看便知是用术法精心养护着。 言昭站在门外,朝里头行了个礼,方才缓缓踏入院内。 院子不大,但没种什么树,只有满目的草色,故而也不显局促,反倒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馨。中央有个石桌,上面摊放着一本书册,上面的字迹言昭见过,依稀记得是云书的手笔。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石桌上,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片刻。 靠近院墙的地方,立着一块假山似的石头。言昭凑近一看,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那些沟壑,多年习剑的经历让他立刻分辨出,这些都是剑气留下的痕迹,并且是不那么成熟的剑痕。 师尊年幼时,就是在这里跟着师祖习剑的么?言昭不禁想道。 他半蹲下来,望着石头出神,仿佛试图从这些不知多少万年前的遗迹里,窥得一点属于君泽的过往。 那些孤身一人形影相吊的日子里,他来这座荒废的殿里,又想了些什么呢? 言昭兀自沉浸在想象里,忽然神识一动,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流。他当即皱起眉头——这灵流与君泽的不一样。而且,是从殿内传来的。 虽然大抵不会有人在青华帝君眼皮子底下作乱,言昭还是提起三分警惕,走了进去。 平山殿内,亦存放了不少青玄和云书的旧物,翠竹屏风后面就是他二人的寝居。灵流不在寝居那一侧,而是在另一头。 日光透过窗照进来,将那里摆放的东西映在了光洁的地面。是一个铜色的烛台,其上没有蜡烛,也没有顶针,倒更像是个空置的托盘。它被郑重其事地端放在一座高台上,浅淡的灵流正围绕着它流淌,从底座源源不断地流向顶端。 言昭这才看清,高台的表面刻画着细密的纹路,灵流正是在这些纹路间流转。 他顺着纹路找到了几处类似阵眼的地方,看起来不是什么邪阵,于是大着胆子探查了一下。 这一探不得了。他如今算半个东极境境主,神识跟着阵眼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出去,顷刻间直达十万八千里外的东极境地心深处。 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竟然是个连着整个东极境的大阵! 言昭倏地收回神识,惊疑不定地看着烛台。那微弱得几乎不起波澜的灵流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这应该是一座已经失效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山殿,是青玄留下的么?还是君泽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 最重要的——这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言昭看着灵流的流向,灵犀一动,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岂非就是君泽提过的养魂阵? 那烛台顶端空着的地方,原来存放的就是…… 言昭想象着那里原本的模样,应当有一颗流光溢彩的黑曜石,有生命的黑曜石。 身随心动,指尖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下烛台顶端盘旋的灵流。下一刻,灵流忽的从稀薄变得浓厚,言昭触电似的收回手,退开半步严阵以待。 厚重的灵流凝聚成雾气,落到高台前方的地面上,随后恢复平静。雾气中慢慢浮出一道人影。 “嗯?”人影发出一道模糊的疑问声,面容随之清晰起来。他打量了一下言昭:“你是谁?” 言昭将刚刚露出半个剑柄的归云剑收了回去,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晌才道:“……师祖?” 听见这个称呼,人影——青玄愣了一瞬,随即沉默片刻,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朝言昭笑了一下:“君泽竟都收徒了,想必已经过去不少年岁了。” “弟子言昭,”言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您原来没有……” 青玄摆了摆手:“真身早就羽化了,这是我留下了一缕神识。原本想存在养魂阵里,与君泽道个别。” 言昭听了,忙道:“我这就给师尊传信。” 青玄:“倒也不必了。若不是你闯进来,养魂阵连触发的机会也没有。况且他既然能将东极境传与你,那我见你与见他也都一样。” 青玄端着下巴,将言昭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仿佛起了极大的兴趣,看得言昭都有些发怵了,才笑盈盈地招呼他:“来,陪我说说话。” 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 青玄问:“君……你师父可还好?” 言昭想回答,又觉得难以用一言概括,于是将君泽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说了。 听闻真神一事后,青玄垂下眼,目光黯淡了几分:“我和云书原是觉得亏欠,是我们没护好他,这才想方设法救醒他。没想到真神的担子,还是躲不过。” 言昭宽慰道:“好在如今有头绪了,对真神不再是束手无策。我相信师尊。” 青玄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神情,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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