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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祖说：“还是你和小什运气好，还没上岛，朋友就自己送上门了，遥想我那会儿想交个朋友可难了。” 穆宝说：“我不要朋友。” 奥祖若有所思，他偏头问：“那你要什么？” “我……” “穆宝，别说我不喜欢听的话，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奥祖说。 这话冷不丁从奥什耳边飘过，他登时来了兴趣，就连他哥都不喜欢听的话，究竟是什么屁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凑到穆宝身边，低声说：“喂，废物宝，辣你说给我听听啊。” 海面风平浪静，穆宝别开视线，没再说话了。他想说的话，奥祖不喜欢听，那他就无话可说了。他抱着膝盖蜷缩了起来，整张脸全埋在臂弯里面，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气息渐渐被大海的声音所淹没。 穆宝的样子，奥祖全部看在眼里，但他刻意视而不见。 倒是后方的西方元不知道哪来的精神，总是在找话题聊天，他自顾自说，还被自己的话惹得捧腹大笑。 奥祖完全没心思接话，只有话题落在他身上，指名要他回答，他才会敷衍几句。他心不在焉地操控着脚踏车的航向，当他的余光瞟到穆宝身上时，他的心情愈加烦躁，一路上，他多次尝试缓和气氛，问：“宝宝，要喝水吗？” 穆宝没有反应。 奥祖又问：“宝宝，要不要吃块饼干？” 穆宝还是一动不动。 “你的左边跟着一只白海豚，长得可漂亮了，估计它喜欢你，想跟你聊天，”奥祖伸手揉着穆宝的脑袋，他的拇指在穆宝滚烫的耳根来回摩挲，对方身上的脆弱气息弥漫在他的指间，他用安慰的口吻说，“你真的不打算看它一眼吗？” 穆宝终于露出了半张脸，他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大哥，你一定要我说话吗？” 奥祖慢慢停下了动作，短暂的犹豫后，他收回了手，关于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穆宝说：“我讨厌海豚，不管谁掉进海里，它们都热衷去救。” 奥祖说：“你讨厌的理由真奇怪。” 奥祖看着前方平静的海面，海豚不都那样吗，海豚救人是好事啊，谁不希望在落水的时候遇到一头海豚呢，他的精神体也属于海豚科。 奥祖反复琢磨其中的深意：“讨厌海豚啊，讨厌海豚是吗……” 穆宝摇头，他撩起衣服揉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冲着奥祖一脸灿烂地笑起来，他说：“大哥是笨蛋，刚才我是想说，我不要朋友，只想好好学习。” “学习。原来是学习啊。”奥祖恍然大悟，神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他想多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认真学习当然是好事啊，我很支持。” 学院岛到了。 奥祖停船，停得毛毛躁躁。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位于岛边的新生报到中心——一座巍峨的白色建筑，带着海底珊瑚礁斑驳的倒影，平静屹立在这片海域上，并由多组庞大的功能圆盘与坚实巨大的支撑柱互相依托，以参差错落和沉寂的姿态在半空中盛放，当其中一组功能圆盘建筑缓缓降落之时，它宛如母亲一般，俯身温柔拥抱每位初来乍到的能力者。 今年的迎新负责人是学院监管者之一，米士杰，一个S级向导，作为这座学院岛上监管者中唯一的向导，比起外貌，显然他的身份更让人津津乐道。 “我当是谁这么有闲情雅致，居然划了一只小船过来，原来是奥祖啊，”米士杰站在缓降的功能圆盘上，虽然居高临下，俯瞰众生，可整个人却是笑眯眯的，“好久不见，奥祖。” 奥祖抬起头，他觉得对方的笑容不真诚，而他对性格迥然的同胞，向来是以随和的态度，包容他们的笑里藏刀，他说：“太客气了，大佬。”
第9章 新学员走检查通道，到大厅确认身份信息，提交近期一个月内的体检报告，另外还要进行精神体优劣过滤筛选。米士杰安抚新学员们稍安勿躁，不必过于担忧，本次筛选结果不会公示出来，只是让岛上的教学系统提前熟悉每位新学员的基本情况，方便因材施教。 米士杰的出现，及时给奥祖提了个醒。 奥祖开启了叨叨模式，最令他不省心的人是他弟弟，于是他逮着他弟弟一个人叨叨，他说：“没事不要去招惹他，能成为学院岛监管者的人，都不是善茬，尤其是向导。” 奥什显然不是欺软怕硬之辈，他连奥祖都不怕，岂会怕区区一个向导。 奥祖解释不能招惹米士杰的原因，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向导，他认真思索，然后他沉默了，他很抱歉，因为他实在搜刮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米士杰。 奥祖转身瞧见穆宝还没下船，穆宝很犹豫，似乎没找到好的落脚点，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停船技术确实不怎么样，离岸有点距离，对于他弟弟这种不精致的小男孩自然构不成问题，没准还会当做什么跳跃挑战，但穆宝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楚，反正在他心里，穆宝就是不一样。 奥祖走过去，对穆宝说：“别怕，你大胆跳过来，我肯定能接住你。” 奥祖只对穆宝伸手，完全忽视了和他们有着一路之缘的西方元。 按理来讲，明明他早就察觉到西方元也是向导，他理应做到一视同仁，可在他心里，穆宝就是最弱小的，没他不行，而其他人或许不需要他的帮助。当然，如果其他人求助于他，他也不会拒绝，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西方元并没有这样做。 奥祖更加笃定西方元一个人可以，能行，不用他多管闲事。 穆宝向来不放过任何与奥祖肢体接触的机会，奥祖如此主动，那他也不能太客气，他不仅要跳进奥祖怀里，还要顺势紧紧抱住奥祖，把脸贴在对方的胸口蹭来蹭去，就算奥祖想推开他，他也不撒手。 奥祖努力掰开穆宝的手：“大庭广众，影响不好。” 穆宝懂了，大庭广众不可以，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可以。 奥祖和米士杰叙旧，他性格好，哪怕从学院岛毕业这么多年，他仍与岛上的监管者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所谓权利威严而产生的隔阂。换而言之，他不怕他们。他颇为自豪地介绍他那天赋异禀的弟弟奥什，虽然奥什喜欢调皮捣蛋，但与人为善，希望在这座岛上能好好受些打磨，但也不要磨得太厉害，万一把棱角全磨没了，那也不见得是好事。 米士杰问：“到底磨不磨？” 奥祖说：“磨，要力度适中的磨，别把人磨出问题。” “那是什么磨法，你解释一下，我听不太明白。” “我弟弟可厉害了，是值得重点栽培的对象。” “所以你那天赋异禀的弟弟在哪儿？” 奥祖一不留神，奥什就消失不见了，他左顾右看，都没瞧见奥什的影子，他气得不轻，此刻只有穆宝还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穆宝也需要照顾，于是他重新介绍：“认识一下，他是穆宝。” 米士杰随便猜了猜：“你的对象？” 这话奥祖不爱听：“还是弟弟。” “有区别吗？”米士杰打量着穆宝，是一个看起来很内敛的红发男孩，紧挨在奥祖身边的时候，甚至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老实说，他对这种性格的向导是不抱期望的，能不能毕业都成问题。 “一个是该揍就揍，一个是揍不出手，”奥祖思考起来，两者区别很大，为了引起米士杰的重视，他又继续说，“我一直把穆宝当亲弟弟对待，和一家人没区别。” 米士杰说：“你还收弟弟吗？我也想当你弟弟。” “你当我是在壮大家庭吗？”奥祖摇头，他们不适合，他一本正经把穆宝介绍给米士杰，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对穆宝说，“把他的脸记清楚了，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找他。” 米士杰的脸在穆宝眼里，是一团马赛克。自从奥祖说出那句话以后，他就一直在走神，奥祖说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一家人。他和奥祖没有血缘关系，成为一家人的方法，那就只能是以结合的方式。 奥祖还赋予穆宝收拾奥什的权利：“帮我看着点小什，别让那家伙到处闯祸，他胆敢不听话，你就揍他，用不着手软。” 穆宝一时消化不了他与奥祖之间如此重要的关系进展，他只会点头，奥祖信任他，才把奥什托付给他照顾，他帮奥祖照顾弟弟，等同于他们已经结合且结婚了。原本奥什在他心里是个可有可无的菜逼，但现在不同了，奥什是他和奥祖组成家庭的证明和维系。 穆宝高兴得不知所措，他微微涨红了脸：“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小什的！” 米士杰觉得穆宝真奇怪，明明是这么麻烦的事，居然还高兴得起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狗腿。 周围的新学员们在窃窃私语，一波又一波，有些话直接传到了奥祖耳朵里。 奥祖很有自知之明，光是他的名字，就吸引了很多人的侧目，学员们纷纷停下脚步，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视线集中落在他本人身上，尽管这时他尚未表达接任神女塔首席哨兵位置的任何意愿，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是下一任哨兵首席。 他很想谦让，但是没办法，他迫不得已以实力平息了一切争议，这属于被动技能，并非他的本意。 奥祖说：“大家好像把我当珍稀动物了。” 米士杰问：“难道你不是吗？” 有学员惊叹，原来奥祖是真实存在的哨兵。 奥祖朝着那个方向大方挥了挥手，没错，他是真实存在的，绝对不是神女塔为了向外界虚张声势而编造出来的虚构人物，更不是浑身科技的仿生人。 另一个学员提醒，离奥祖远点，他是个没有人性的暴徒。 奥祖坦然承认，他的光辉战绩离不开暴力，但通常暴力只是一种为达目的而最奏效手段，他不这样做，别人也会选择这样做，所以不能拿这件事来审判他，再说了，难道暴徒就没有阳光开朗，助人为乐的时候吗？如果一直阴沉着脸，见谁都一副暴戾恣睢的样子，那得多辛苦啊，没准还会吓到弟弟。 “不能因为我特殊，我就不露面了，”奥祖从来不为这些问题而苦恼，他对米士杰说，“这里头误会太多了，其实我本人可通情达理，可卑微了，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 米士杰说：“你跟他们解释啊。” “怎么解释啊，”奥祖挠头，从前额挠到后脑勺，他为此思考，他的头发也跟着形而上学，解释起来很麻烦，因此他不想浪费时间跟人解释，他问穆宝，“宝宝，你怕我吗？” 穆宝摇头，他们都要结合且结婚了，奥祖怎么还问这种奇怪的话，他爱奥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怕奥祖，他想了想，可能这就是婚前焦虑症，他立马握住奥祖的手，给予对方力量和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所牵住的这只手充满杀戮，体温之下隐藏着哨兵最原始的野蛮与残暴，但他仍然紧握，哪怕腐朽也能带给他快乐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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