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侧过脸,只是抖动的肩膀暴露了他正在憋笑的事实。 “你这计划还挺行啊,”祝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对着池听揶揄道,“他还真‘允许’我们离开别墅了。” 池听接过祝乘手里的婚纱,得到夸奖后面上不显,无奈嘴角的弧度摁都摁不下去。 祝乘用肩膀撞了撞池听:“接下来要做什么?等未婚妻出现?” “不,”池听将婚纱随意揉成一团塞在怀里,“我们自己去找。” 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别墅外的花园种满了玫瑰,浓烈的香气闻久了让人头昏眼花。 趴在墙上的那人完全不受影响,扭曲着脖子向屋里看。 祝乘蹲在墙角,抬头看着刘管家检查完一扇窗户又换下一扇,脖子都看酸了,才揉着后颈起身。 池听蹲在花园的角落,婚纱被他丢在一旁,裙摆沾上了水和湿泥。 他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把铲子,专心致志地挖着土,侧脸蹭上一道泥痕也不在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多时,有人在他身旁蹲下。 “在挖什么?” “未婚妻。” 祝乘:“?” 池听停下动作,看着祝乘有些僵硬的脸色起了玩心,故意逗他:“放心,我挖的是活人。” 说着还把铲子往祝乘手里递:“试试?” 祝乘沉默地盯着面前沾满泥土的铲子,正要拒绝这个提议,一楼某间房里就传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紧接着,刘管家动作迅速的从那扇半开的窗户爬了进去。 响动没持续多久,刘管家从别墅大门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血。 池听还拿着那把铲子,和祝乘咬耳朵:“你猜违规的是谁?” 答案显然易见。 “胡峥。” 祝乘接过他手里的铲子象征性地铲了两把,又被池听拿回去吭哧吭哧的继续往下挖。 “那两个新人还挺聪明。” 泥土一捧一捧地往外铲,不少都落在了放在草丛里的婚纱上。 祝乘见状,探过身将婚纱拿过来,细致地拍去裙摆上的泥土。 听见池听的评价,祝乘低下头,指尖捻着才拍下来的碎泥。 “是守规矩。” 他声音放的很低,池听还是听见了。 池听笑了下,继续挖土。 祝乘的话不无道理。 第一次进入“换命”的新人往往会因为缺乏经验而寸步难行,不清楚这个未知世界的规则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运气好的,遇见池听这种经验丰富的勉强能完成任务,运气差点的,遇见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像姚珊珊和胡峥那种,多半是要被利用的。 两个女孩确实聪明,除了第一天惊吓过度被胡峥两人哄骗,反应过来后迅速划清界限,并且遵守规则。 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不会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但被拒绝后没有选择死缠烂打,而是见好就收,既不添乱也不试探,居然也活到了最后一天。 “像她们这样的新人,多过几个本就能自己做任务,甚至还能反杀NPC。” 池听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也很聪明。” 祝乘没回话,他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 池听挖出来的那个坑已经很大了,泥土下,一点黑色的类似于发丝的东西露出来。 祝乘刨开那些湿泥,在看清那是什么后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扒开盖在上面的松散泥土。 一张人脸慢慢显露出来。 池听放下铲子,和祝乘一起刨土。 坑底那人终于被挖了出来。 女人双眼紧闭,眼下发青,那张脸和别墅里的洛芙儿一模一样,身上的白纱裙有些破烂,堪堪遮过膝盖。 花园里的玫瑰花香越发浓郁。 “我好像知道院子里为什么会种那么多花了。” 祝乘说完,看着坑底的女人,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她颈侧。 冰凉指腹下的肌肤没有任何跳动。 池听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自己俯下身将女人从坑里提起来。 女人的四肢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将她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池听拾起婚纱,和祝乘找了个隐蔽的墙角躲着。 “任务完成了。”池听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隐约的兴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那位未婚妻吧。” 祝乘支着脑袋,一会儿看看毫无生气的女人一会儿又看看池听。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该不会是要诈尸吧?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午夜十二点一过,躺在地上的女人动了。 先是抬起一只手臂,五指张开又合上,接着抬起另一只。 两只手臂在空中挥舞,做出刨土的动作。 女人的喉咙里也不停发出“嗬嗬”声,像是嗓子被某种东西给堵住了。 祝乘知道那是什么。 是土。 这套动作重复了很久,女人沙哑的嘶吼声逐渐清晰。 在天边透出第一缕昏暗光线后,女人睁开了眼睛,深深凹下去的眼眶,眼珠缓慢地转动。 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从地上站起,一瘸一拐地围着别墅绕圈。 女人走得虽然慢,但在一点一点的挪动下,离祝乘他们也越来越近。 在还有一步之遥时,女人停下脚步。 一件白色婚纱出现在她眼前。 举着婚纱的人是池听。 “合作一下?洛小姐?” 池听抖了抖婚纱,右腰处的花跟着抖动。 女人眼睛也不眨,死盯着婚纱,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池听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把婚纱递过去,自觉的背过身。 他戳了戳祝乘的胳膊:“看来让你去拿婚纱是个正确的选择。” 三楼那间并蒂花的门后,摁下那只旧的门把手,出现的就是那件缀了无数层白纱和碎钻的婚纱。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池听和他兵分两路,祝乘负责去开门拿婚纱,池听负责吸引冷傲风注意力,并且故意激怒他,好顺理成章的被赶出别墅,寻找未婚妻。 “池听,”祝乘戳回去,“你是怎么知道未婚妻被埋在花园里的?” “这个啊,保密。”池听故作神秘地晃晃脑袋。 见问不出什么,祝乘也不再多话,低头老实看地面。 结果一垂眼就对上洛大小姐的眼睛。 换好婚纱的洛大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嘴角动了动,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发现根本不行。 她直接放弃,提起裙摆,赤脚踩在草地上,湿漉漉的脚印跟着来到了台阶上。 池听和祝乘跟了上去。 沉重的别墅大门被推开,大厅里,洛芙儿和冷傲风仍在继续表演,却在见到女人的那一刻脸色皆是一变。 池听累了,脑袋搁在祝乘肩上,欣赏着冷傲风有些失控的反应。 “我赢了。”他很开心,热气又轻又软地拍打在祝乘脸侧。 祝乘看着抛下洛芙儿转而对着洛大小姐嘘寒问暖的冷傲风:“你赢了。” 那幅画上的新娘终于停止消散。 婚礼如期而至。 而新娘却没有亲吻新郎。 在祝乘和另外两个女孩错愕的目光中,新娘从层层叠叠的裙摆下掏出利刃,刺入了冷傲风的胸膛。 “她怎么——” “很意外吗?”池听却很冷静,仿佛已多次经历眼前的场景,“这才是这次剧本的真正结局。” “没有追妻火葬者,也没有原谅,有的只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亲手了解了让她痛苦的根源。” 冷傲风倒地,洛芙儿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姐姐拽住头发。 利刃随即刺入洛芙儿的胸膛。 洛芙儿倒地后,地面开始摇晃,连头上的吊灯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声。 一道道泛着白光的裂缝撕开了这栋别墅。 “这边!”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祝乘的手臂就被拽住,池听带着他来到了最亮的那道裂缝。 他伸手将祝乘推过去。 巨大的吸力牵引着祝乘向里走去。 他回过头,对上池听琥珀色的双眸。 祝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来,他只能无声地呼唤池听的名字。 池听。 池听听见了。 那个帮助他活下去的人神情温和,开口发出的声音很小,又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祝乘的耳朵里。 祝乘,他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第9章 现实 祝乘醒来的时候,窗外那抹夕阳才刚落下地平线。 卧室的窗帘没拉紧,从两块布中间那点空隙看出去,看见的是对面的高楼。 屋子里很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祝乘的头有点发晕。 太阳穴发胀的疼,他按着额角坐起来,喝酒了还是熬夜了? 祝乘缓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客厅的窗帘都拉着,祝乘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半下去才清醒过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振动,祝乘拿起,没急着接,将窗帘都拉开后才掐着点划开。 “祝乘!你上去哪儿去了你?” 岑珩又急又气,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些:“说好的出来吃饭你人呢?又加班啊?” 窗外,各色霓虹灯亮起,灯光穿过玻璃照在地板上,像被切割过的细碎宝石。 岑珩还在继续,祝乘耐心地听着,估摸着对面这人应该说累了,慢悠悠地开口:“岑珩。” “干嘛?”岑珩没好气的应了声,“想认我当爹了?” 祝乘好像在笑,岑珩听着更来气了:“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儿?生病了?” “不,不是。” 祝乘笑够了,扶着沙发背,眼底倒映着窗外的灯光:“我做了个梦。” 岑珩被他这一句给堵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啊?” “很神奇,很真实,不是一般的梦。” 祝乘语气真诚:“就好像我真的经历过。” “那请问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梦游啊?祝老师?” 祝乘还真的认真想了会儿,然后回答:“应该是做梦。” “那你还不赶紧醒过来然后滚出来吃饭!” 岑珩吼的声音大了点,祝乘将手机拿远,揉了揉耳朵。 “这就来。” 衣服穿到一半,祝乘停下动作:“岑珩。” 岑珩已经麻木了:“又怎么了?” 祝乘捏着手机,听上去有点心虚:“咱们约的在哪儿吃饭来着。” 岑珩:“……” 火锅店坐满了人。 祝乘站在门口望了一圈,在众多黑乎乎的脑袋中精准找到了岑珩。 岑珩往锅里下了一盘肉,放下空盘,拿起手机举到在对面坐下的祝乘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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