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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乘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又一个人，朝着前方快速跑过去。 眼前的景象和十年前重合，祝乘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十年前他没能将池听带出来，十年后，他再次和池听分开。 他最讨厌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不知跑了多久，久到腿部都开始酸痛，祝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喜悦冲昏了他的大脑，祝乘跑过来，没看见脚下的裂缝，一脚踩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地往下坠落。 风声，人群的惊呼，以及白凌走前和他说的话。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他们总是为一些小事而浪费自己的情绪。” 白凌叹气：“祝乘，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祝乘垂下眼皮，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的手被抓住了。 是他自己。 “祝乘”抓住他的手腕，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动作迅速地和祝乘位置调换，当了他的肉垫。 “啊……” 祝乘嘴里溢出一声呻吟，说不上来那点突然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坠落，而他则在上升，压在身上的那些东西消失了。 祝乘晃晃悠悠的，被一个人拽到了岸上。 “祝乘。”池听在叫他。 这个声音他在熟悉不过。 很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NPC，跟着白凌的指令穿梭在各个小世界里，扮演惩罚者的角色。 祝乘百无聊赖地坐在高台，看着脚下哭喊的人群。 他第一次感到烦躁。 “我们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绪。” 白凌——他的创造者将他掀翻在地，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如果非要有的话，我希望由我创造出来的产物拥有快感。” 祝乘从那时起就知道白凌说的都是屁话。 人类无比脆弱，没有永恒的生命，没有穿梭在各个世界的能力，复杂的情绪是他们所特有的。 缺点和优点堆叠出一个最普通的人类，拥有祝乘羡慕的能力。 感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 人需要爱，需要恨，需要很多不同的情绪来活下去。 他们感受着世间万物，那是作为NPC的祝乘所不能拥有的。 但现在他有了。 他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拥有亲情，友情，爱情，尽管在某些时候它们让他有些烦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享受着一切。 裂缝撕开整个世界，他被池听护在怀里，思绪放空。 直到池听收紧了怀抱。 带有温度的怀抱，是他存在的证明。 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 他们即将得到永生。 …… 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祝乘找到了新的工作。 难得的周末，他约了岑珩出来踏青，一起的还有席奕和楼菁。 “大忙人今天有空出来了？” 岑珩牵着煤球，早春的风吹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祝小咪昂着下巴被楼菁抱在怀里。 毛茸茸的小动物对楼菁的吸引力远远大于那些小世界里丑陋的怪物，她抱着狸花猫，席奕拿着猫条在一边，表情严肃地挤出来一点喂给等待中的猫咪。 不用抱自家那只超重的肥猫，祝乘乐得清闲，弹了弹萨摩耶圆润的耳朵，他开口：“比不得某人，上周约他出来吃个饭都没空。” 岑珩狡辩：“我那是热爱工作。” 楼菁一眼看穿：“其实是加班吧？” “小楼怎么说话呢，”岑珩一脸痛心，“果然还是和你的同学学坏了吗？” 按楼菁在现实世界里的年纪，正是上高中的时候。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祝乘记不太清，又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生效，他对白凌最后的印象，只剩下不甘的咆哮。 “换命”彻底崩塌。 逃出来的席奕和楼菁适应了一个多月，在另外三个人的帮助下，一个上班一个上学。 楼菁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充满干劲，三个月后人就蔫巴了。 席奕好一点。 他只是不喜欢加班。 喂完楼菁怀里那只肥猫，席奕顺手挠了一把祝小咪的下巴。 祝小咪配合地眯起眼睛。 出来踏青的人还不少，周末的时间，小孩子被大人带着，撒开脚丫子在草地上疯跑尖叫。 煤球看得跃跃欲试，得到允许后像团雪球一样冲了出去，混进了狗狗群中。 祝乘有点累了，蹲在树下，眯着眼享受着这休闲的时光。 身旁有人坐下。 祝乘睁开眼，瞥了一眼席奕。 “还习惯么？” “还不错。” 席奕补充道：“比在那里好很多。” 他们都心照不明地略过这个话题。 坐了一会儿，席奕问他：“池听呢？” “书店周末搞活动，他被他们老板留下来，以书店门面的理由多加几个小时班。” 提到加班，席奕的脸色变了变，果断起身朝楼菁岑珩走去。 祝乘笑吟吟地看着他的背影。 尘埃落定后，轻松之后，茫然和无措占据了他大半生活，忙前忙后了半年多，所有的一切才正式安定下来。 那些痛苦的不堪的回忆，祝乘早已尘封在记忆里。 手机铃声响起，祝乘接起。 是熟悉的名字。 “喂。”他带着笑意，“到了？” 对方没有回话。 祝乘心有所感地回头。 桃花树下，池听站在那儿，穿着祝乘最喜欢的那件外套。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 “要来接我吗？” 于是他的爱人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 像很多年前那样，对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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