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单手按着一个劫匪的脑袋,从墙上拎起来,冷冷看着手底下鲜血横流的脸,慢条斯理地问道:“刚才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那人望着满地毫无动静的同伙身影,恐惧道,“买……买拜帖牙牌的路子我知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晏伽将人丢到地上,就着青石墙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顾年遐说:“我们就跟着这个人,晚上去找他说的地头蛇。其他人先丢在这里睡会儿吧,等醒了让他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于是这位倒霉的好兄弟就被晏伽和顾年遐一路架着,囫囵擦干脸上的血出了闹市。等到入夜时分,他蹲在路边看着另外两人各自啃一只盐水鸭腿,馋得两眼冒光,口水吞咽不停,却也不敢说话。 晏伽吃完了,丢掉干干净净的鸭骨头,赞许道:“真不错,金陵是个好地方。” 顾年遐手中油纸包着半只鸭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劫匪,蹲下身问道:“你饿了?” 劫匪看着他,怯生生点头。 顾年遐晃了晃手中的鸭子:“很想吃?” 劫匪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想吃。” 顾年遐都把鸭子伸到他嘴边了,忽然笑容一收,飞快地抽了回去,冷漠道:“不给,这是他买给我的。” 劫匪:“……” 晏伽噗嗤一声,笑得直摇头。 劫匪哭丧着脸道:“少侠,你们别玩我了,我带你们去,将功折罪不行吗?你们回头放了我,我再也不抢了。” “你哭什么?我们没打算杀你。”晏伽说,“起来,带我们过去。” 原本要是这么干打听下去,十有八九会毫无进展。他们两个初来乍到,要买牙牌根本没有门路,而敢在金陵城里偷鸡摸狗、劫财越货的人,大多是这里的地龙,只要逮住一个,那么剩下的便能顺藤摸瓜。 所以顾年遐在街上露富之后,他们立刻就被周围的眼睛盯上了,晏伽心想不如将计就计,从这些人入手,这下子果然被他找到了一个。 这名劫匪所说的路子,是城东的一家落货点,其实只有几顶简陋的草棚,平时供行商坐贾用来码放、盘点货品,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入夜便没多少人了。 而且他还算有点意外收获,据这个人所交代,徐氏家主徐晚丘前几日带人出城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这倒是个晏伽兴风作浪的好机会。 晏伽站在对面的长街上打量那处落货点,只见一盏灯挂在草棚口,风一吹就嘎吱乱晃,里面有几个人影在走动,偶尔传来盘碗相碰的声音。 “就在里面?”顾年遐狐疑道,“你跟我们一起进去,找你说的那个大哥。” 晏伽在劫匪面前蹲下,眯起眼睛说道:“没关系,如果等下你骗我们,大可以趁机跑掉,不过你最好跑出金陵城再也不要回来,否则你知道我的——我会杀了这里大部分人,但是留下他们的头儿,他一定会觉得是你引我们来故意找他的麻烦,只要你再落到他手里,一定会被他剥了皮。” 劫匪打了个冷战,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晏伽语气里那股带着笑意却凉飕飕的杀气不像假的,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明白了吗?”晏伽含着笑,又问了一遍。 “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劫匪惶然道,“但是……但是我之前没跟你们说过,这个人特别不好惹,而且经常坐地起价,如果你们觉得价贵不肯要了,他就……就必须把人打一顿再放走。” “太好了,我就喜欢这种强买强卖的。”晏伽拍了拍手,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进去。” 【作者有话说】 年年,警惕单纯小白狼奶牛猫化!你是一个乖巧的糯米糍宝宝,不可以和晏伽学欺负人(︶.︶) 但是你以后会被晏伽欺负的,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ω' ) *下章周四更
第28章 都别吵了,给我一个面子 草棚里面几个人正在分一只烧鸡,听到门口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送酒的:“放门口就行了,酒钱先赊着,月底一起结。” 晏伽走进去,往货箱上一靠,笑道:“那可不行,我这儿概不赊账的。” 主位上虎背熊腰的男人愣了一下抬起头,发现进来的三人中有两人完全不认识,旁边那个倒看着有些眼熟,半天才想起是另外一条街地龙手下的混混:“你个狗东西来做什么?他们又是谁?” 晏伽戴着斗笠,看不出什么来,但他身旁的顾年遐衣装华贵、气度不凡,瞳孔也是奇异的金色,一瞧便知道是挨得起宰的主儿。 几人的神情都变了,不着痕迹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主位上那个男人站起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人,不过眼神大半都落在顾年遐身上:“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要拜入学宫用的牙牌。”顾年遐开门见山道,“他说你们这里有。” 男人点头,说道:“有,当然是有,不过你们是外乡人?可了解我们这里行当的规矩?” “不了解。”顾年遐很干脆地说,“但我有钱。” 晏伽也不打算说话了,反正最后八成是要再打一架的,不如现在让顾年遐好好练练如何与人交锋。 不过他没想到小狼的做法相当简洁,从乾坤袋里甩出几枚金错,咣当丢到桌上,似乎想速战速决:“这些够不够?” 见过冤大头,没见过这种上赶着的冤大头。 男人震惊地看了看那几枚金错,又瞅瞅顾年遐,眼珠子转了一圈,原本到嗓子眼的话又改了口:“这些当然不够,现在执灯使盯得紧,学宫可难进得很,就连我们要托关系拿到那几枚牙牌,都是费了好大力气的,你这些怎么够?只能买半个。” 晏伽正乐滋滋等着顾年遐把老底都给人家抖出来,自己好看戏,没想到后者思索了一下,非但没上钩,连最开始拿出的那些金错也收回去了:“爱要不要,坐地起价便是不想好好做生意了,你们人族一个两个都是骗子。” 他说完又在心里想,晏伽除外。 男人沉下脸去,刚才虚假的笑意荡然无存。他回头示意另外几个人将出口的地方围住,冷哼道:“不做了?你要是不在我这里做,那整座金陵城的生意都休想做。我改主意了,有钱的傻小子,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牙牌只有一枚,爱要不要。” 顾年遐自顾自把乾坤袋收好,说道:“我倒是没有改主意。” “什么?” 顾年遐唰的一声抽出佩剑,剑锋寒芒划过整座草棚。几人眼前一花,只见那明晃晃的剑刃映着一双清冷的眼眸,其中杀意无处遁形。 “有钱买你的货。”顾年遐说,“这把剑买你的命。” 晏伽忍不住鼓掌:“好!!” “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男人骂了一声,也抄起腰间的大刀,不由分说就要劈过来。顾年遐调转剑身,让那刀刃硬生生砍在剑背上,震得对方虎口发麻,踉跄着退开了,气势汹汹瞪着顾年遐,显然是在找他的破绽。 “大哥!”外面惊慌失措跑来一个人,“执灯使往这边来了,肯定是有人点咱们!快走,把货收了!” 同行之间互相倾轧、点天灯的手段并不罕见,灭掉一条街的老大,自己好吞并掉所有的货物和门路,这些地龙之间向来就是这样杀得你死我活,见怪不怪。 晏伽看着那些人也顾不上这边了,手忙脚乱开始收拾手边的货。他一眼扫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跟牙牌相似的东西,怕是对面根本没有现货,说要做生意也是诓他们的。 “先走。”晏伽一拉顾年遐,“暂且别招惹那些执灯使,回头再说。” 不过此时再走太迟了,他们两个刚转身出了草棚,就看到外面已经围了数十个体态威仪的执灯使,化焰符在指尖亮起,将这处原本阴暗的角落照得四下通明。 晏伽见状啧了一声,将顾年遐拦在身后,脑中飞快转着对策。 和执灯使正面对上的确是个大麻烦,对面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们要强行脱身就免不了引起动静,之后若再想刺探学宫的情况,对方也必然会有所警觉。 但束手就擒更是不可能,谁知道学宫里还有没有老熟人在等着他。 “报上身份!”一名红衣执灯使举剑喝道,“还有里面的,都带出来!” 地龙和几个手下被执灯使押解着出来,怒瞪着晏伽和顾年遐,还有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劫匪:“你们串通好的?!” “狗屁,我还想问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呢?”晏伽咬着牙,低声回他。 劫匪欲哭无泪道:“不是,各位大哥,你们到底谁引来的执灯使啊……” 红衣的执灯使看着晏伽,声音不容置疑道:“你,把斗笠取下来。” 晏伽抬手扶在帽檐上,犹豫了。现在易容显然是来不及的,他只能赌一把,这里没有人认得自己的脸。 越陵山前任掌门的名号,天下修士无不知晓,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亲眼见过他。 心中斗争了片刻,晏伽缓缓将斗笠摘了下来,一张清容俊美的脸被火光映亮。他环视周围的人群,没看到神色异样者,便暗暗松了口气。 执灯使大概也是见他二人穿着不俗,没有轻易将他们与身后的地龙划为一党,又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手上既无货物,也无车马,却和这些灵草贩子在一起?” 顾年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面带无辜地望向晏伽。 容许晏伽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他不能表现出有所犹豫的模样,否则对方一定会怀疑他是在现编说辞。 “徐氏。”晏伽几乎没有迟疑,立刻答道,“我们是徐氏新来的门卿,刚到金陵城看什么都新鲜,不知不觉就转到这里了。” 执灯使回头与同僚对视了一眼,将信将疑:“徐氏?徐氏最近可有新来的门卿?” 晏伽从话出口的前一刻就打算好了,左右徐晚丘眼下不在城中,若真的运气好到能蒙混过关,说不定还能趁机从徐氏那里打听到什么,再不济半路也能想法子金蝉脱壳。但后者乃是下策,一旦如此为之,今后就不好在金陵城中抛头露面了。 “不太清楚,大人。”另外一名执灯使说道,“不如把他们带回徐氏问问?” 红衣执灯使想了想,收起剑,对其他人道:“这几个灵草贩子带回学宫的地牢,等祭酒大人来审,这阵子城中药草法器走私之风猖獗,看看顺着他们能不能查出什么。这两个人,我亲自带去徐氏问问。” 徐氏的府邸在城西,要穿过主城大道。晏伽远远看着徐府那层叠的高楼飞廊,宣窗密密麻麻雕着墨箓纹样,楼角悬着红色的琉璃灯笼,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渐渐回溯。 他来过几次,从来都觉得徐氏的宅子阴森又诡异,到处都布置得像灵堂,宵禁比越陵山的门规还铁面无情,入夜之后半点声音都没有,就像那种荒废的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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