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白点点头,说:“是没有。” 印无玄一喜,“那我……” 谢非白:“你画自画像没有天赋,那就画别人吧。” 印无玄:“啊?我要画谁呀?” 谢非白:“本座。” 若谢非白说别的什么人,印无玄肯定要想办法推脱了,可要画的人是谢非白,他就推不掉了。 谢非白:“你每隔一日,来本座房中,照着本座画。” 印无玄:“……是。” 谢非白:“今天就开始画第一幅吧。” 印无玄:…… 谢非白房中自是不缺笔墨的,且因他字好画好,所用的文房四宝也都是顶级的,比印无玄所用的贵重得多。 印无玄哪里懂那些,垂头丧气地磨墨,磨好了就提笔作画。他画自己应付应付就行了,画谢非白却不敢随意敷衍。 “宫主,我是画戴面具的你,还是不戴面具的你?”印无玄问。 谢非白语带笑意,说:“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有本事画出五官?” 印无玄:……是没这个本事。 谢非白:“你想画什么,便画什么。” 印无玄想了想,说:“我画不戴面具的吧。” 谢非白:“那你来替本座摘了面具。” 印无玄倾身,越过书桌,手放在面具的侧边,缓缓将其摘下,他的小指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了谢非白的面颊,暖暖的,柔柔的,令他的手指有一点点痒。 谢非白在窗边坐下,日光跳跃于他那张过于完美的脸上,给他渡了层柔光,连发丝都是明亮的,美得愈发不真实。 宫主要飞升了,印无玄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谢非白在光晕中道:“画吧,” 印无玄埋头作画,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不知该从何下笔,他又抬头看谢非白,在脑海里大致描绘了轮廓,一低头又什么都忘了,便又抬头看。 他不停抬头低头,脖子都累了,手腕也酸了,纸仍然是空白的。 他眉头皱得打了个结,心想完蛋了,他根本画不出来! 谢非白慢悠悠地说:“画吧,无论画成什么样,本座都恕你无罪。” 印无玄干笑,说:“谢谢宫主。” 印无玄深吸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刷刷刷下笔就画!不动笔时什么都画不出,一动笔灵感就源源不断!印无玄集生平所学,花了一个时辰,完成了这幅惊世大作! 画完后他下意识抹了抹脸,没注意手上沾了墨汁,这么一抹,墨汁就到了脸上,好好的一张俊脸,顿时成了黑炭。 他浑然不觉,双手奉上画作,颇自信地说:“宫主,请过目!” 谢非白垂眸去看,差点笑出声。 印无玄画谢非白是真用了心,至少不是火柴人了,脑袋是脑袋、身体是身体、手是手、腿是腿,连椅子和窗户都画了,可谓用心良苦。可事实证明,没有心的人再用心也没用,脑袋是个圆圈、身体是个椭圆、手和腿是不规则的圆,总之,谢非白成了一个球状物。 用来代表脸的圆圈中还画了五官,眼睛是两个大一点的点,鼻子和嘴巴是小一点的点。为了突出谢非白的一头青丝,圆圈上画了很多波浪线,长长的地垂到地上。 全修真界,想要为谢非白画像的人数不胜数,可他从几百年前就习惯了在人前戴面具,年轻一些的修真者都没几个人见过他的长相。他在世间流传的画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四海八荒报刊登在报纸上的,如今的话本大多也都是根据那张画像来为原型来描绘谢非白的风姿容貌。 若是让人知道谢非白主动让印无玄给他画像,印无玄却画出如此不堪入目的玩意儿,恐怕想要上绝杀楼买他命的人会更多几番。 然而印无玄浑然不觉自己有问题,他期待地看着谢非白,眼睛亮晶晶的,说:“宫主,我的画技虽不佳,但我已尽最大努力了,比起自画像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谢非白沉吟了片刻,违心地说:“印护法学习能力很快,相信下一次能画出更好的作品。” 得了谢非白的夸赞,印无玄走路都飘了,只觉自己已成了丹青大手! 他正陶醉之际,星月前来禀报要事:“宫主,青云派掌门求见!” 青云派来人,说明幽都又有了新变故,需要联合更多修真界势力共同对抗。但青云派来的这个人身份比较微妙,此人不仅修真界的正道魁首,还是谢非白的第二任情劫对象。
第十八章 青云掌门 胥怀古是青云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 他本是一介凡人,少年时抱着求仙问道的憧憬上了青云山,成了外门弟子,干了十年的杂活。这十年间他的意志没有被消磨,日日锻炼身体,抱着最低级的心法修炼,直到新一轮内门弟子选拔,他一鸣惊人,测出来的资质一等一的好。 很快,他就拜在了当时的掌门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可谓平步青云。那之后,他进境飞涨,修仙之路十分顺畅,已是青云派最优秀的年轻弟子。 后来青云派遭逢变故,掌门仙逝,当时尚不及百岁的他被簇拥着推上了掌门之位,匆忙之下接手大局,身心俱疲。 谢非白就是这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他将这个人当成他的光、他的月亮和太阳,有了谢非白的陪伴,他才坐稳了那张过于宽大的椅子,真正掌控了青云派。 在他喜气洋洋地对谢非白表明心意,想要结永世之好时,谢非白却拒绝了。 谢非白笑着说:“抱歉,你是我的情劫,现在情劫已渡,我该走了。” 然后谢非白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青云山,抛下了悲痛欲绝的胥怀古。 此后的几百年光阴,两人也见过几次,谢非白当他是陌生人,口称一句“胥掌门”,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了。 胥怀古总是在想,我当年怎么就没发现他是如此绝情之人呢? “胥掌门,”谢非白无波无澜地问,“请问阁下来云隐宫是有何贵干?” 又是这三个字,胥怀古舌根泛苦,面上却没显露出任何不快,公事公办地说:“谢宫主,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幽都的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当初设在幽都外的结界快要受不住了,须得六名以上的大乘期高手为其加固,压制住魔气,否则整个修真界都会被魔气侵蚀。” 谢非白轻笑了声,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笑容,但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微微弯了弯,“胥掌门,表里幽都融合,光加固结界又能撑得住多久呢?” 旁听的印无玄惊讶出声:“融合?” 胥怀古看了眼印无玄,神情颇为复杂,解释说:“表幽都和里幽都一体两面,可以理解为表幽都在地面上,里幽都在地面下,这次地动的根本原因是里幽都上升,与表幽都相撞,这个趋势无法制止,长此以往下去,里幽都会与表幽都彻底重合,到时便只剩下一个幽都。” 这也就意味着魔气会肆意增长,被限制在里幽都的高级魔兽们纷纷出闸,结界将在顷刻间被侵蚀,修真界会乱成一团。 “融合的过程预计在五年以内。”胥怀古说完这番话,又看向了主位的谢非白,“谢宫主,这个消息并没有外传,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是说幽都地动的当天你就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谢非白接过星夜给他泡的茶,道:“胥掌门,加固结界并非长久之计,云隐宫就不奉陪了。” 端茶送客,胥怀古自明白谢非白的意思,但他偏要装傻,假装看不懂,道:“谢宫主,这是目前最快效的方法,只要拖得五年,也许能另寻他法呢。再者说,若魔气外漏,云隐宫也无法独善其身,还请谢宫主助我们一臂之力。” 谢非白揭开茶盖,缭缭热气自杯中升腾,“这就不劳胥掌门费心了。” 胥怀古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声音有点颤,“非白,你是因为不想与我共事吗?若是如此……” “胥掌门多虑。” 谢非白戴着面具喝不了茶,顺手把茶杯递给了印无玄,印无玄如牛饮水般一股脑喝了,也没喝出个味儿来。 谢非白:“本座从不做徒劳无功之事,还是等胥掌门与修真界各位想出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后再来云隐宫吧。” 胥怀古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苦涩道:“那我就告辞了。” 谢非白:“不送。” 谢非白没有给胥怀古半个眼神,倒是印无玄一直盯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眼珠子转来转去,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 胥怀古走在凤栖山陡峭的坡路上,山风吹得他衣袍猎猎,呼啸的风声在群山中回荡,鬼哭狼嚎。 这山上的禁飞咒对大乘期的他而言没有用处,可他不想飞,他想在这山上多呆一会儿,就能离谢非白更近一点。 他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站定,转过身来,道:“印护法,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印无玄一点都没有跟踪被人抓到的羞愧,大剌剌道:“胥掌门,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要怎么做才能爱上宫主?” 胥怀古:…… 印无玄本来打算是打败闻风吟后跟人“讨教”这个问题,但看宫主的态度,他一时半会儿别想离开云隐宫,正好胥怀古上门了,这人也是谢非白的情劫之一,同样的问题问他也没差。 胥怀古长得很端正,剑眉星目,气质超然,作为一派掌门,他进退有度,为人也非常隐忍,别人往往猜不透他的想法。此时他的表情却有点扭曲,就连印无玄这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他表达的“你有什么毛病”这样的讯息。 “啧,我是宫主第七任情劫的事你们应当都已知晓了,我没有心脏的事更是天下皆知,”印无玄耸了耸肩,苦恼地说,“没有心的人无法爱上任何人,可这就完成不了宫主交给我的任务了!你是宫主的第二任情劫,必定是爱宫主爱得死去活来,你就传授我一下经验嘛,要怎么做,有什么感觉,才能爱得死去活来。” 胥怀古:…… “胥掌门,不要这么吝啬嘛,我又不是问你要青云派的最高心法,”印无玄理直气壮道,“你是正道魁首,修真界的领头羊,虽然是肯定比不过我家宫主,但我也是修真者晚辈嘛,跟你请教时你就该给我解惑呀。” 胥怀古:…… 一套套歪理砸得胥怀古头晕脑胀,他对印无玄此人并不了解,只当这位云隐宫的大护法多半跟闻风吟是一路货色,专门来戳他的心窝子。 可你又能得意多久呢?胥怀古阴暗地想,待你真的爱上了谢非白,他便会弃你如敝履,不再多看你一眼! “胥掌门,”印无玄在胥怀古面前晃了晃手,“你在听我说话吗?” 胥怀古回过神,视线却是落在印无玄右边脸颊上,道:“印护法,你脸上沾到墨汁了。” 印无玄无所谓地在脸上抹了下,墨汁已干,什么都没抹掉,“哦,这是我在给宫主画像时蹭到的,无关紧要,胥掌门,你先给我解个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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