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怀古答非所问地说:“他流传出来的唯一一张丹青,是我画的。” 这张丹青就是四海八荒报上刊登的那一张,当年他年少轻狂,只想跟全天下炫耀他喜欢的人是多么美丽出尘。谁能想,那也是他此生仅此一次为谢非白画像,此后再没了这份特权和机会。 印无玄耐心告罄,说:“胥掌门,你要怎样才肯指教我?要么我向你下一帖战书,我赢了你就告诉我。算了,下战书太慢了,口头约定即可,现在就来战吧!” 印无玄右手向后握住剑柄,胥怀古这才说:“印护法,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你无法从别人这里知晓,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不一样的。” 印无玄皱眉,说:“你这说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胥怀古正色道:“爱不爱,不是你能控制的。或许某天一觉醒来你就会爱上他,也可能某天吃完晚饭你就不再爱他。”好比曾经的我们,我爱上他了,他却不再爱我了,或者说,他不再假装爱我了。 印无玄更疑惑了,“这爱不爱的还有弹性?” 胥怀古忧伤地笑了下,“你以后会懂的。” 印无玄:“以后是得多以后?我想尽快爱上宫主。”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胥怀古:“强求不得,印护法还是顺其自然吧。” 印无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印护法,胥某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不奉陪了,”胥怀古道,“幽都之事刻不容缓,谢宫主不愿出手,我还得另想对策。” 一只仙鹤鸣叫着从天边飞来,优雅地扇动翅膀落于胥怀古身边,纤长的脖颈微弯,温顺地蹭了蹭胥怀古的手背。 胥怀古乘上仙鹤,欲振翅而去,斜里却伸出一只手,快很准地抓住了仙鹤的翅膀! “呜呜呜~~~”仙鹤可怜地哀叫。 “印护法!”胥怀古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印无玄忙松开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说:“胥掌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胥怀古沉着脸脸说:“印护法,我并非你的师门长辈,你若还有什么要讨教的,不如去问谢宫主。” 印无玄:“你有钱吗?” 胥怀古:…… 印无玄是忽然想起雇佣绝杀楼杀手的人很有钱,这位胥掌门是宫主的前情劫,也有一定嫌疑,才有此一问。 胥怀古:“青云派虽比不得云隐宫富丽堂皇,但也小有薄产,印护法若想借钱……” 印无玄:“你能借我一万玉币?” 胥怀古:“不能!” 印无玄:“胥掌门,回见。” 他说完不再理胥怀古,扛着剑原路返回山顶。 胥怀古莫名其妙地耽搁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印无玄这是什么路数,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在对方约战时他说不定已应了下来。他自嘲地摇摇头,驾着仙鹤飞去。 印无玄则是一脑门官司,他的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答,还有了更多问题。 啧,烦。 下次再见到胥怀古要与他打一架才行!
第十九章 同寝三日 谢非白拒绝为幽都封印加固一事在修真界引起轩然大-波,四海八荒报收到了无数读者来信,基本都是就此事发表看法。 “谢非白疯了吗?他作为云隐宫的宫主,大乘期大能,修真界第一人,竟要对幽都之事袖手旁观!” “大乘期修者统共就那么几个,除去闭关不出的,谢非白若不去,那封印之事岂不是要耽搁了?” “大乘期修者大多都是谢宫主的前任情劫,他拒绝莫非是不想碰到老情人?” “魔气侵蚀修真界乃天下大事,所有人都会遭殃,谢非白竟还拘泥于情情爱爱,格局也太小了!” “要是我有大乘期修为,第一个就冲上去了!谢非白这是在做什么?” “印护法竟也不劝劝谢宫主?他的意见谢宫主总该听听的吧!” “说来说去,修习魅术这种偏门术法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性!贪生怕死的懦夫罢了!” …… 印无玄把最新一期的四海八荒报撕了,怒气冲冲地背着剑就要杀去陶生生的洞府。 星月忙展开双臂把人给拦住,说:“大护法,宫主吩咐过不让你乱跑!” 印无玄气道:“我不是乱跑,我是去教训那些只会吠叫的狗!” 宫主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哪里容得下旁人指指点点!他必从陶生生那里拿到投稿名单,把这些说宫主坏话的人全都杀了!还有陶生生这个刊登坏话的家伙,也必须得死! 星月拽着印无玄一条手臂,印无玄无视她继续往前走,她就跟个挂件似的挂在印无玄的手臂上,被拖行往前,“大护法,宫主特意叮嘱我来看着你,不能放你走啊!” 印无玄嗤笑:“你来看着我?” 星月嘟嚷道:“我也没办法啊!” 印无玄:“你若不放手,便与我一同去找陶生生那家伙。” 星月倒是想,但没得到宫主的允许她可不敢胡来,毕竟她又不是拥有“免死金牌”的印无玄,不听命令是会被惩罚的! 她灵机一动,说:“大护法,你去找陶生生不如去看看宫主!宫主看了那些言论必定心里烦乱,你作为大护法,理应守在宫主身边为他排忧解难!陪着宫主比找陶生生那厮重要吧!” 印无玄一听有理,脚步顿住了,心里的火气也慢慢下去了些。 星月又说:“这样吧,我让姐姐想个法子,把陶生生引到云隐宫来,你就在宫里揍他!” 印无玄摸了摸下巴,认同了星月的点子,说:“行,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安排,我去见宫主。” 星月这才松开印无玄的手臂,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说:“放心吧大护法,姐姐做事你放心!” 正在自己房中喝水的星夜莫名打了个喷嚏。 * 去见谢非白,印无玄其实有点心虚。 他先前偷偷向胥怀古讨教任务相关的问题,就是一种变相地走快捷方式,要是宫主知道他不仅这么久都没能完成任务还试图依靠外力,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 他刚要敲门,谢非白就已开口,说:“进来吧。” 印无玄走进房中,谢非白正在看书,是那种他根本看不懂的之乎者也的书。 “今日无需画像,你来做什么?”谢非白慢悠悠把书翻了一页,没看印无玄。 印无玄习惯性要单膝跪地,又想起谢非白不准他跪,就直挺挺地站着,干巴巴地说:“四海八荒报上写的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唔……宫主你不要因为那些人烦闷,他们都是一群蠢货!” “呵,”谢非白轻笑,“你是来安慰本座的?” 印无玄:“星月说宫主看了那些言论后会心里烦乱……” 谢非白敛了笑,似叹了口气,“本座还以为你开了窍,果然是想多了。” 印无玄:? 谢非白:“那些言论影响不到本座,你不必挂怀。” 印无玄:“宫主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谢非白:“闭嘴!” 印无玄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地当起了一一根木头。 谢非白安安静静看了几页书,挑刺儿道:“印护法,你挡住光了。” 印无玄往左移了移,正午的阳光全铺洒到谢非白身上。 谢非白:“太晒了。” 印无玄又往右移了移,高大的身影把阳光挡完了,在谢非白头上投下一片人形的阴影。 谢非白放下书,印无玄摇摆不定地左摇右晃,跟个不倒翁似的。 谢非白拍了拍软榻旁边的位置,“印护法,过来坐下。” 印无玄听话地坐下,谢非白就又不理他了,埋首于书本中。 印无玄坐得无聊,又得了“闭嘴”的命令不敢打扰谢非白,干脆盘腿修炼,他飞快入定,进入忘我境界。 谢非白把一本书都翻完了,印无玄还在入定。他看了看天色,太阳早就隐于云后,月亮爬上了山腰,他静悄悄地起身,把书放回书架,回身凝视印无玄。 印无玄是很机警的人,一般情况下在有人看他的第一眼他就会从入定中清醒,并瞬间拔出大剑进入战斗姿态,可此处是云隐宫,在谢非白的房中,谢非白还在他身边,他感到很安全,什么戒心都丢了。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云隐宫了,年少时没什么用处,没资格近身伺候宫主,在没有进入化神期前,他一年到头见谢非白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说也奇怪,从炼气期开始,每次他晋级时,宫主总是在场,这也让他愈发信赖和尊敬对方。 永远守护宫主,是印无玄坚定的信念。 谢非白对于印无玄的忠心自是很欣赏的,虽然他也没搞明白一个心脏都没了的人哪儿来的忠心,但他惯会识人,自能看出印无玄的忠心是货真价实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讲,印无玄对他没有任何情爱之意也是货真价实的。 他的打算是让神算子推衍出印无玄的心脏所在之地,他取了心脏给印无玄装回去,那印无玄自会爱上他,结果被饶无愧横插一杠,也不知神算子那家伙多久才能恢复。如今幽都又出了大事,找心脏一事多半要耽搁了。 说起此事,谢非白也有一个疑惑,印无玄无论大小事项从不瞒他,唯独在挖心脏一事上不曾与他报备过。当他得知此事时,印无玄已成了无心之人,那颗心脏也没了踪影。 谢非白曾问过原因,印无玄只说是为了修炼,甚至连心脏藏在哪儿他都已忘得一干二净。 当时谢非白正在经历第五次情劫,没有闲暇去管印无玄,便不再细问,谁能想到绕了一圈,他最后一次情劫竟是落到了这人的身上。 心脏啊……谢非白走回软榻边,一只手放到了印无玄的头顶,入定的人竟还无所察觉,毫无防备地打坐。 印无玄挖去心脏时是化神期,这个阶段的修真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丢失记忆,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多半是被封印了。以谢非白的能力,强行解开封印查探记忆是能做到的,但这样的方法会损害到印无玄的脑子,因此他始终没有下手。 现在,印无玄在他房中入定,是防御最低之时,他若下手的话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想要的情报。 他白皙的手指插-入了印无玄的发丝,静止不动,半晌后,他撩起对方的一丝头发,从头梳到了底。 罢了,谢非白想,要是他的大护法变成个傻子,就算拿回了心脏也不一定能懂爱是什么了。 他进了里间,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睡了。 外间的印无玄却缓缓地睁开了眼,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嘴角噙上了几分笑意。 宫主悄悄摸我的头,是在赞扬我的近日的表现好吗?为了不辜负宫主的厚望,我一定要尽快爱上宫主! 自我激励一番后,印无玄又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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