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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长宴拉着袁文洲，走向书房一隅，和他说悄悄话。 「袁文洲！听得到我说话吗？」他压低声量，捧着袁文洲的脸，向他轻声喊话，语调满是焦虑。 「我听得到。」袁文洲一副宠溺表情却双眼无神。 「袁文洲，我需要你醒来。听懂了吗？袁文洲，我需要你！」程长宴与他眼对眼，恨不得看穿他的眼眸，找到藏在深处的真正的袁文洲。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袁文洲像他一样清醒过来。 他只能笨拙地呼喊袁文洲，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袁文洲，你看着我。」 「我看着。」 程长宴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袁文洲怎样都唤不醒。 他对着袁文洲又捏又掐，放肆大胆地蹂躏他。 然而，不论他做什么，袁文洲全数包容，反映平平淡淡。 「我做完了。」袁小程完成作业，放下铅笔，他擡眼看向他们，似乎在等待下一项指令。 程长宴只得暂时放弃，他带着挫败的情绪，走到孩子身旁，查看他的作业。他离学生时代太过久远，即便是二元一次方程式的习题，在他看来也像数字天书般困难。 「袁文洲，你来看。」他没纠结太久，将查看作业的责任推给「意识不清」的袁文洲。 袁文洲接过作业，煞有其事的模样，一题题检查答案。 究竟是真能看得懂，还是随便呼拢。 程长宴心有疑虑。 他凑到袁文洲身旁，盯著作业本，下意识地问：「你这状态能纠出错吗？」 袁文洲维持低头的姿势，不做声响。 反倒是作业本的主人回应他。 「你想唤醒他吗？」袁小程直问。 程长宴吓了一跳，心虚地看向袁小程。 袁小程同样望着他，看不出情绪起伏，仅仅是单纯地提出疑问。 这样的态度，让程长宴忆起曾经的袁文洲。 他也会像这样，只是提出问题，不带任何情绪。 程长宴咽下口水，稳住慌乱的情绪，决定诚实回应，而不是隐瞒。 「想。」 语毕，他小心观察袁小程的反应。 袁小程的双眼炯炯有神，直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程长宴没有闪躲他的视线，坦荡荡地回视他。 「我不建议唤醒他。」袁小程摇头。 程长宴一愣，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同类相斥。若是在这里唤醒他，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袁小程平淡地陈述，他对程长宴同样没有隐瞒。 同类相斥。 多令人震惊的消息，程长宴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毕竟种种迹象显示，袁文洲与袁小程如此相似。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直言不讳。 他抽走袁文洲手中的作业本，返还给袁小程。而后他牵起袁文洲的手，坚定表示： 「我是袁文洲的伴侣，我需要他。不是现在这样的袁文洲，而是真正的、属于我的袁文洲。」 「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 袁小程静默许久，眉头微微聚拢，似乎在衡量利与弊。 他思考的模样实在太像袁文洲，程长宴耐着性子等待，悄声打量着小孩，数也数不清的相似处，能将他与袁文洲重叠。 袁小程思考完毕，终于松口：「我可以帮你唤醒他，前提是你得向我保证，在他清醒后，他不会破坏我的领域。」 小孩坦率到惊人的地步，程长彦从他口中听到「我的领域」这四个字，如同他直白地承认：这里不是真正的梦里镇，是我创造出来的梦里镇。 更是应证了程长宴原先的猜测。 「我无法向你保证。」程长宴同样诚实，他没有底气向小孩做出任何空口无凭的保证。 不开玩笑，他能拿什么给保证？ 袁文洲与袁小程两个非人对决，他一名平凡普通人怎么可能应付得来？ 他无法向他保证。 「我可以提供缰绳。毕竟这里是我的领域，你要以生命为代价，像我保证，他不会作乱。」袁小程愿意提供他一个办法。 「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只是我不确定你提供的缰绳，能否真有办法控制住他。」程长宴仍然无法保证。 「你可以做到。正确来说，只有你可以做到。他心里有你，你对他最重要。」袁小程对他信心十足。 程长宴不敢保证的事，袁小程却说得斩钉截铁。 兴许是因为袁文洲与袁小程是同类，小孩理解袁文洲的想法，才能肯定程长宴做得到。 既然如此，他不再有疑虑。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向你保证。」程长宴顺势接受他的帮助。 以生命为代价，对他而言没有损失。 他已经死了。
第146章 黑镯 得到程长宴的保证，袁小程点点头，开始搜书包里的物品。 他在幼稚园制式书包中找出两只黑色手镯，手镯漆黑透亮，如同玉般的触感，冰凉清脆，散发强烈的不祥感。 袁小程将手镯递给他，并要求他和袁文洲佩戴。 这比程长宴预想得好太多了，袁小程说是缰绳，却是给了一对黑镯。 程长宴暗自庆幸不是真的缰绳，边慎重地观察黑色手镯，举高黑镯，试图透着光看穿它。 他怔愣住，被手镯中的黑漆吸引，近乎着迷。 「我不建议一直盯着看。」袁小程提醒他。 听见孩子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赶紧收起视线，吓出一身冷汗。 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这东西会伤害他吗？」程长宴紧张询问。 「对他而言，算不上伤害。这只是一种转移能量的器具，能将他的能量移转到你身上。最大风险是他的能量太强，一旦超出你能承受的范围，你极有可能被他同化，最终你的意识会消失，你会成为他的一部分。」袁小程分析其中的凶险，没有任何隐瞒。 要不要使用这样器具，选择权在程长宴手里。 程长宴摸索着黑镯，评估着是否使用它，他也在思考自己是否可以相信袁小程的话。 尽管袁小程的存在如此突兀，又像是袁文洲的翻版，但诡异的是他对袁小程生不出半点厌恶或是负面情感。 好像他天生就想亲近袁小程，令他下意识地相信袁小程说的话。 袁小程没有对他说谎。 他看向脸上带着空洞呆板微笑表情的袁文洲，心中逐渐有了定案。 他先是戴上手镯，接着牵起袁文洲的手腕，为他套上黑色手镯。 黑镯上手后，仿佛活了起来，在手间自行流动，箍紧手腕，而后快速液化，钻入他与袁文洲的肌肤，形成一道环着手腕的黑色纹痕。 全程不过一秒钟，令程长宴反应不及。 惊愕之余，他能感受到一股能量向他的身体涌入，奇异地熟悉，很快他便掌握到吸收能量的诀窍，好像他已经做过几百次这样的行为。 「你最好停下来。」袁小程阻止他，握住他的手腕、有黑色纹痕的位置，中断他吸收能量的行为。小孩紧皱眉头，提醒他：「不可以短时间吸收太多能量，这样很危险。」 程长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异状，他的体温升高，心跳加速，异常亢奋，且吸收袁文洲的能量，让他的思考变得清晰。 他闭上眼，缓和一会，开口询问：「现在可以唤醒他了吗？」 「可以。我不会再干预他，但唤醒他的关键字，你得自己找出来。」袁小程松口。先前他干预袁文洲，刻意不让他在自己的领域清醒。现在他不干预了，程长宴可以唤醒他。 关键字。 他也是因为关键字而醒过来的吗？ 他自己的关键字是什么？ 程长宴开始回想自己清醒时，最先听见的言语是马若汝对着他说，『我们希望他可以回家反省一段时间⋯⋯』，这么一段话。 回家。 无庸置疑，「回家」这两个字就是让他醒来的关键字。 对他而言，回家是最重要的事。 对袁文洲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事呢？ 袁文洲的关键字会是哪个？ 「不急，你可以慢慢找。」袁小程主动牵起程长宴的手，用那张无表情的精致脸蛋，说着适合他年龄的任性话：「现在你应该陪我玩。」 因为，世俗认定「小朋友作业写完了才可以玩」。 袁小程是小朋友，且他完成作业了。 得证：他现在可以玩。 程长宴现在应该陪他玩。 证明过程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程长宴差点被他说服，但拜袁文洲的能量所赐，他现在思绪特别清晰，他反驳袁小程的论述。 「马老师说你得反省，写完作业，你得再写悔过书。等写完悔过书，我才能跟你玩。」程长宴同样有理有据。 由于符合情境上的脉络，袁小程点点头，认同他的说词，接受自己还得再写悔过书才能玩的现实。 袁小程回矮桌椅写悔过书，而程长宴揪着袁文洲寻找关键字。 书房内程长宴叨念的声音不绝，各个单词不断冒出，从有理有据的词句，逐渐往无厘头发展。 回家、袁宅、蝴蝶、梦里镇、隧道、逃跑、纸人、修补师、吃茶、食饭、衣服、房子、繁衍、进化、超能力、外星人、UFO、宇宙⋯⋯等等。 袁文洲依旧呆板僵硬。 程长宴粗鲁地揉着袁文洲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因为袁文洲的僵硬让精美的脸蛋像个无生机的假人般恐怖，随着他刻意揉捏变形，才显得没那么可怕。 为清醒的袁文洲任由程长宴拿捏自己，没有半点抗拒，视线虽然放在程长宴身上，却不是真的看进眼底。 到底哪个词会是关键字。 他苦恼着。 突然，灵机一动，自从袁文洲变态，他性格有所转变，变得天真无邪，还有点恋爱脑的倾向。 难道说，他应该往那方面尝试。 程长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轻咳一声，调整喉咙状态，用自认超帅嗓音，说出那三个字： 「我爱你。」
第147章 关键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袁文洲在听见程长宴装模作样的「我爱你」告白，依旧无动于衷，没有清醒的反应。 他用呆板的语气回应他：「我也爱你。」 像是写在袁文洲这个人身体程式里的机械反应。 程长宴想错了。 他以为恋爱脑的袁文洲会对这三个字有反应。 事实证明，是他自以为是了。 他既丢脸又羞耻，双手捂脸，弯腰埋首，恨不得人间蒸发。 回想自己还用超帅嗓音，他差点恶心死自己。 正当程长宴被自己丢脸的行为耻到差点蒸发，袁小程停下悔过，走到他们身旁，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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