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那邪修似乎十分满意于李正弦面上的痛苦,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那枯掌上没有一丝纹路,带着滚滚黑气,缓缓朝伏殇剑压来。 阵阵腥甜从喉头涌出,李正弦咽了口血沫,还在蛮力支撑着。 不行,师尊 不能让这畜生碰师尊! 不能让这畜生碰师尊! 他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忽而,一道清冽的气息却将李正弦包裹起来,一道白金色光屏抵挡住眼前的枯掌。 白澈木着脸,左掌拖住李正弦的腰,将他腰上的听风路绳顺势收入袖中。 凉润的灵力如清泉般涌入李正弦的四肢筋脉,他愣愣得看着身后的白澈。 眼前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竖瞳中泛着点点金光,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李正弦的呼吸还是忍不住顿了顿。 师尊..... 旋即,他调动体内灵力悬浮空中。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澈心里骂道。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能蠢到如此地步,不去搬救兵,反而自己过来送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了天赋,丢了脑子! 他心情十分糟糕,方才破那锁混链耗费了他不少灵力,这邪修能耐又不算小,如今能不能和这邪修打个平手都不知呢。 邪修看着白澈面无表情的脸,倒是颇为欣赏的样子。 “不错不错,能破锁混链,看来修为比我所想得要高啊。” “不过,”他眸光暗了暗,黑色的符咒瞬间爬满灰白的脸,他咬牙道,“想打我还是差点意思!” 瞬间,条条黑色符箓将白澈和李正弦围成一个大圈,漫天符箓形成一个大阵。 白澈心中冷笑,呵,区区邪术。 漆黑的长刀朝左手掌心径直一划,血光漫布斩万生。 “师尊!” “动点脑子,护好自己!” 白澈直接道。 紧接着,他一刀劈向身侧的黑墙,一道白光将黑墙豁出一个口子,听风路绳在灵力的牵动下,将李正弦环住直直扯出阵外。 “以血为祭。” 那邪修根本不把灵力低微的李正弦放在眼里,直朝白澈攻去,“你这功法不比我邪啊?” 白澈握刀一击,冷声道,“能杀你就是!” 血刀红光四溅,白澈又接下邪修一击。 “嚣张!” 那邪修面上的黑咒越来越多,几乎布了满脸,墓内狂风大作,黑阵开始疯狂吸收白澈体内的灵力。 白澈一手结印一手抵挡那邪修的攻击。 符箓疾速旋转,护身屏障上的白金色光芒一点点被黑阵吸收。 要一边以血祭剑抵挡邪法,还要不停结出护身屏障抵挡黑阵吸灵,几百个来回下来,白澈体内的灵力几乎流失了一大半。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满脸嚣张的邪修,李正弦就这般愚蠢吗! 再这样下去,干脆一个死阵大家同归于尽得了! 忽然间,墓地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一时间,那邪修满目惊慌,完全不顾白澈了,径直朝水晶馆闪去。 然而伏殇剑已经悬在棺内女子的脖颈上,伏殇上的血流甚至滴了一滴在那女子的白脖上。 那邪修眼中的黑雾张牙舞爪地乱舞了起来。 “不要!”他大喊道,整个墓地都震动了起来。 “不要......” 黑雾因为主人的情绪微微颤动了起来,“放下剑!” “那就收了你那邪阵!”李正弦大声道,血红的剑尖往下靠了靠。 “好!” 那邪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应道,紧接着,他一掌收回空中盘旋的无数符箓,低头道,“你不要动了。” “你不再要动了!” 他整个身子弓起来,面部都在微微地抽动,他求着李正弦,“我不要这鲛人的东西了,我也放过你,我只求你,不要伤害她......” “不要伤害她,求求你!” 这邪修居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眼中弥漫的黑雾从眼角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像流淌的小溪。 “求求你了。”他不住地磕头,发了疯一样。 白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双手掐诀,一个巨大的阵法缓缓朝邪修落下,掌中的血红注入阵法之中。 白澈冷冷道,“老实点。” 他朝李正弦扬了扬头,“走开吧,我来。” “是,师尊。”李正弦收回剑,让开。 白澈看了眼水晶棺,正欲开始施以法阵,忽然间,数只泥娃娃如闪电般落至二人身上,泥嘴一张,泛着黑气的利齿直直朝白澈和李正弦咬去。 霎时间,阵内的惨叫声响彻墓地,水晶棺都摇晃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那邪修五体狂乱地扭动,身上黑雾时浓时淡,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 白澈一道灵力震开身上的泥人,看着红阵中面目狰狞的邪修,“都说了让你老实点,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 “此阵可是反噬之阵,专攻你这种邪修,你如此一动作,再无救了。” 那邪修稻草做的手脚已经逐渐消弭,他本愤怒又怨恨地瞪着白澈和李正弦,但这时候,他似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呆愣了一瞬,目光全然转移到了水晶馆上,惨叫声逐渐裹上哀伤。 身体没了,嘴巴还在喃喃不休,“主人,主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只想多叫一遍似的,到最后灰飞烟灭了,他的喃喃声还在墓地中回荡。 白澈看着地上的一块黑木,扔进了储物袋。 那邪修一死,水晶棺内女子的神魂也彻底消散了,一粒丹药浮现于棺上。 白澈将那粒丹药拿下来,放在鼻尖一闻,这应该是用那些天阶灵兽的兽丹炼制而成的,没想到竟被这金足兽炼制成了固魂丸。 他一并扔入储物袋中。 “师尊,我们回奉节城吗?” 白澈看了眼水晶馆,“逝者安息,先将这女子安葬了吧。” 李正弦看了眼满地的金银,“那这些法器首饰呢?” 白澈随意道,“一并葬了。” 李正弦一阵肉疼,师尊果然,太超凡脱俗了! 白澈站在一旁,看着李正弦又是挖坟又是埋葬的,目光柔和了些。 他这徒弟虽说没什么大用,偶尔还很蠢,但还好,关键时候没掉链子。 当时他吸引了那邪修的注意,操控听风路绳让李正弦注意到水晶棺。 还好这小子知道用血祭之法破了这邪修布在棺外的邪阵,不然他真想同归于尽了。 他看着李正弦朝他乐冲冲过来,“师尊,都弄好了。” “嗯。” 白澈点点头,“若是有人问起,无需提墓内之物。” “嗯嗯,正弦明白。” 白澈看着李正弦脸上的傻笑,道,“方才,做得不错。” 闻言,李正弦笑着挠挠头,“都是师尊的指引,师尊才是厉害!” 李正弦的眸子又莫名黯淡了起来,“正弦太弱了,帮不上师尊什么忙,还总给师尊拖后腿。” 他说的是自己被困幻境,又被那邪修虐打。 白澈觉得李正弦说的没错,自己这徒弟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弱。 但是他也才十六,白澈想了想,也还好。 他温声道,“无事,你还年幼,勤加修炼,日后会便可以保护师父了。” 李正弦的眸子亮了亮,“嗯嗯。” 他想,日后,我一定要将师尊护在身后。
第0016章 同安 十年前,奉节城,四永街。 街道上林立着各色店铺,南来北往的商贩在两道上支起摊子,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小姐,要看看首饰吗?南安来的宝和玉,戴了对头发好呢。” “不用了,谢谢。” 拾花笑着摇摇头,婉拒了摊主。 忽然,她的目光一滞,落在了一处食肆前。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提着铁笼朝那食肆走去,那铁笼锈迹斑驳,看上去肮脏不已,里面躺着一只被砍了四肢的小兽。 那小兽看着很可怜,毛发枯黄,兽身瘦骨嶙峋,突出的黑目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拾花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她朝那大汉走去,“大哥,这金足兽你是要卖给这酒楼吗?” “怎么?”大汉上下打量着走来的女人。 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面容寡淡,一身粉裙,头上戴着朵小小的山樱,但是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想来是个修士。 拾花缓缓道,“我看这金足兽四肢已被砍了,而且身上也没什么肉,想来卖给酒楼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大哥,不如你就卖给我吧。” 她的声音有些细柔,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那大汉态度好了些,试探道,“你能出多少银子,便宜了我可不卖!” 拾花也很直接,“十两银子,怎么样?” 大汉一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却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我看你是个小姑娘,十两银子也就卖了,要卖酒楼啊,我至少要卖十五两。” 其实这金足兽瘦成这样,也就身上的骨头能煲点汤,要卖酒楼顶多只能卖五两。 拾花笑了笑,从储物袋中取出银两,给了大汉,“那谢谢大哥了。” 她接过铁笼,朝城北的住处去了。 拾花的住处离奉节城有段距离,在城外北方的一处山脚下。 彼时四月,正是春花烂漫时,拾花提着铁笼来到木院子。 院子依山而建,还算开阔,中间种了一颗山樱树,地上新草层层,墙脚处则开拓了一方小田地。 春风徐来,花香阵阵。 金足兽睁着眼惶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眼见那个陌生女子打开铁笼,他两耳朝后折了起来,呲牙发出嘶哑的低吼。 拾花看着金足兽警惕的兽目,叹了口气,走到屋内端了个碗出来。 她缓缓地将碗推入笼内,“吃吧,小可怜,吃吧。” 她跟金足兽说着,很温柔的声音,微风吹动她发间的粉樱,携来淡淡的花香。 甜的,清新的。 金足兽看着那女子脸上的笑,突出的眼睛眨了眨,她有一双浅色的眼睛,笑起来,脸颊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很温和。 她不像主人。 金足兽已经饿了一天了,每天那大汉就给他一点剩饭吃,如今面前摆着一大块肉,他完全抵挡不住诱惑,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拾花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日子,又是好笑又是可怜,眸中透着柔和的光。 “吃慢点,傻东西,没人跟你抢。” 拾花去市集上买了些合参木,按照这金足兽的体型给他做了套四肢,她细细地安在金足兽萎缩的断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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