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余生的烧烤。 无常说:“带徒弟?” 祁连说我又没徒弟,你们说了算。 “我让潘云骁喊赵思霭和夏真。太子呢?” “给他打包。” 无常笑了两声,说感觉像在给你办结婚前的单身派对,算来算去就你家瑶光不在,哥几个背着他吃好吃的。 全息挂掉,祁连换好衣服,驱车赶往燕宁站破破烂烂的办公室。 那儿的家具早已摇摇欲坠,但是有个极稳妥的保险箱。祁连在那里边放了厚厚的一沓纸,用文件夹夹好,粘了标签,外边包着一层防水牛皮纸,又套了个文件盒。不一会儿无常敲门进来,还非常客套地对他行了个军礼,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检验报告丢在桌子上,紧接着扬长而去。 祁连捡起报告,确认签字盖章都没问题,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保险箱另一个纸质档案盒里。 不一会儿白羽也来了。 司机是小七,白羽在副驾驶,两人虽然勉强通过了搜身,但却在办公大楼下边被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进。 白羽也不二话,对小七使了个眼色。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这位死鱼眼的小朋友清了清嗓子,梗着脖子大喊。 “祁——连——!” 祁连嘣地弹起来,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的时候几乎见到了整栋楼看热闹的人,而小七正准备嚎第二声。祁连拼命地冲着白羽摆手,却见小老板一笑,压根没阻止他。 “你——出——来——!” 祁连悲愤捂脸,恨不得直接索降下去堵上他的嘴。他飞跑下楼,赶在小七喊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之前捂住了他的嘴,恭恭敬敬把人请了上去。 白羽看着缺胳膊少腿的扶手和缺斤少两的台阶,不由得啧啧啧了几声,但碍于周围来来往往的壮汉都觉得他是个漂亮姑娘而对他投来格外善意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但这种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大开眼界的心情在抵达祁连办公室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哇!这就是燕宁站副站长的办公室吗?”白羽看着整个儿消失了的窗户和断了一条腿的桌子,诧异道,“司晨原先也在这儿上班吗?” “啊?是啊。” 小七找个干净地方一屁股坐下,白羽几乎就要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站在桌子前,先小心翼翼地把马尾盘起来生怕沾到灰尘,这才从小七随身的糖袋子里揪出几张带着糖粉的信纸,抖了抖,硬是没动腿,探着身子伸长了手递过去。 “喏,都在这儿了。其他的你都弄好了?” “弄好了。” “你打算亲自提交吗?” “是的,”祁连说,“我责无旁贷。” 房间里安静下来。 桌上的烟灰缸已经被炸碎了,现在留在桌子上的只有玻璃渣;而桌子左边的垃圾桶里烟灰铺了厚厚一层,祁连伤的是左手,抽烟也用左手。 “但是这些东西……” “我知道,不全是我能提交的,其他的我会交给阎王或者司晨。” “你安排好了?” “算是吧。明天先审莫林和朱鑫,我还有一点点时间捋思路,把审判庭上产生变故风险降到最低。” 白羽轻轻吐了口气。事到如今不由得他不信任祁连,但即便有祁连从中斡旋,他依旧不觉得燕宁是个好地方。 “到底是什么哪门子狗屁规定要他上审判庭?他明明就是无辜的。” 祁连无奈地笑。 “会好的,”他说,“我和他,还有燕宁,都会好的。” “既然如此,”白羽一手拎起小七,“那就明天见。”
第189章 口说有凭 次日,审判庭。 燕宁虽然被炸了,但是审判庭却因为远离郊区而幸免于难。 它距离燕宁站和监狱都远,早上八点开庭,祁连六点就得爬起来。前一晚吃了烧烤,祁连回去还 是睡不着,索性找出了燕宁的统一正装洗烘熨好,可第二天才发现原先板正合身的衣裳竟然也大了 点,外套在身上显得有点空荡。 祁连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有点陌生。他实在看自己不顺眼,抄起黑色眼镜框挂在鼻梁上。虽然 显得有点智障,但能勉强压下去一点点那种疏离的眼神。 就这样吧。 审判庭有前后两个门,前门大气明亮修得精致;而后门守卫森严,跟监狱差不了多少。 祁连七点刚过就到了后门,原想远远望一眼球球,可等了一会儿才被门口小商店的大爷告知他们 六点半就已经到了。 祁连谢过他,在那儿买了几瓶水,慢慢回到前门。 彼时阎王无常都已经到了,正跟司晨叽里呱啦地聊着什么。开庭之前司晨进去,剩下兄弟三个坐 在一起发呆,毕竟该聊的话在昨晚的烧烤摊上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而审判莫林的结果只有枪毙一次和 枪毙十次的区别,没有不毙了他的道理。 他们三个并排坐在审判庭外的椅子上,面前是一个老式钟表,随着分秒的流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 音。祁连望着它,它也望着祁连,旁边阎王似乎接了妻子和孩子老师的几个电话,无常也不知道跟谁 聊了几句。闭门审判庭中途没人能出入,是以面前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鬼影过客,看不清脸,在时间缓 慢的流淌中一闪而过。 祁连仿佛凝固了。 他不知道两个兄弟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朱鑫的审 判要开始了。祁连点头,看见阎王和无常进去,他也浑浑噩噩地跟着进门,听司晨舌战群儒,阎王无 常作证他在最终的战斗中有实际立功行为,最后辩方拿出了一份证词,说朱鑫实际对地塔组织中的未 成年向导有保护行为。 “证人是萧山雪。” 祁连猛地惊醒。 他不知道这份证词是什么时候录的,但好在里边的内容还不足以对他和朱鑫的整体布局产生什么 不利影响。 单听现在场上的局势,朱鑫功过相抵,大概是死不了了。 祁连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审判官说:“那个萧山雪,你说他不是白雁,那他为什么具有这么高的 向导能力?” 朱鑫撇嘴:“那您恐怕得去问他。” 审判官哼了一声宣布休庭,然后有人将祁连带到证人席。 木椅子还是温热的,有人刚刚离开他就坐过来了。面前的被告检方辩方和审判官的席位都空着, 除了被告,祁连完全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什么人在上边。 背后的脚步声是向外的,有人问祁连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他也不知道是谁来了,稀里糊涂地摇 头。 没一会儿审判庭里安静下来,祁连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手心冒着汗。 这时候是没有人的,他却总觉得耳边乱哄哄,好像有人在远处嘶吼。于是祁连闭上眼睛,交握双 手,这次他终于听清了。 嘀嗒。 嘀嗒。 嘀嗒。 祁连不明白那么远的一只挂钟怎么能让他听到时间流淌的声音。在温莎潮湿狭窄的床上,在渝州 清爽柔软的家里,在燕宁站充斥着隔壁呼噜声的单人宿舍和后来他与球球同居的天台小屋,甚至于更 早的青春期莫莉跟他一起拼豆的时候,这个声音似乎能穿过这些年一直响到现在。 那些虚幻的声音渐渐重合,祁连突然觉得那是不是自己外层精神图景里一个歪倒的座钟,那样不 眠不休地响着,好像祁连佯装自由、其实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乏味生活。 只有球球能让它停下。 “证人?” 祁连猛地惊醒,全场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而坐在顶上的那个老头正吹胡子瞪眼地盯着他。 “证人,关于萧山雪在温莎期间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和白雁的关系,你有什么要说的?” 萧山雪没有回头,但祁连想象得出他现在的表情。 祁连深深吸了口气。 “我是燕宁站现任副站长祁连,在温莎地塔组织中担任潜伏任务,与萧山雪曾是恋人关系。” “白雁是地塔组织的杀手,但在渝州期间死亡。而萧山雪在温莎期间,因为有出众的向导能力, 顶替了杀手白雁的位置。” “在温莎期间,他被逼参与诸起袭击案,成为未成年向导的训练者,并间接导致数名未成年人死 亡;但与此同时,他在地塔期间作为卧底与我保持密切联系、传递重要情报,并最终直接协助我们攻 破地塔。” 老头子支着额头,把脸上垂下去的皮都拉到了太阳穴。 “你认为,他所作所为是否出于主观意愿?” “什么主观意愿?”祁连反问,“他自己并不想做这些事,甚至最后因为消极反抗被关押起来, 差点因为营养不良去世。我认为,他有求生的意愿,却没有作恶的意愿。” 祁连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下萧山雪都回头瞧了一眼,但他立马愣住了。 祁连的身边坐着白羽,而白羽带着三个小孩。 茱莉亚,瓦莱莎,还有阿格尼斯。 祁连是怎么把他们找来的? “那么他为什么能够在地塔里担此重任?”老头子颇具引导性地问,“他作为一个没有受过大量 训练的向导,怎么就能顶替一个职业杀手的位置?” 祁连摇头:“因为他是天才。” “口说无凭——” “我有证据。” 祁连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档案,递交给审判官。 “这是他的战斗总结和诊疗记录。他十九岁就已经在实际战斗中掌握了辅助战斗小组的向导技 巧,并在军事竞赛中与莫林苦战,受到肺部重伤,因此我才带他去渝州休养。” 厚厚一沓的诊疗记录让老头子花了眼,几个人戴上老花镜慢慢翻阅。 “在渝期间,他因反抗铁山所袭击事件被抓走,当时他才刚刚恢复没几天,这一事件也导致了燕 宁驻站向导游星奕的死亡。抵达温莎之后,朱鑫在莫林的授意下对他进行电击折磨,逼他就范—— 这一条请您往后翻,他的诊疗记录里有陈旧性电击伤。” 老头抬眼瞟了祁连一眼,又看了看那个身材瘦弱的向导。他的手上的确满是电流伤痕。 祁连看事情有门,于是接着说下去。 “诊疗记录中,哮喘是他军事竞赛受伤之后的老毛病,在温莎期间曾经多次发作;小腿枪伤是他 为了营救潘云骁受的;胸口枪伤是被一个名叫互助会的复仇组织打的;而营养不良到现在也还没有康 复。如果他在地塔真的有地位,身体状况怎么可能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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