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这条绒毯本应该是很大很大的,捧在手里时却又轻又小。萧山雪突然想起来,在渝州他会 做噩梦,祁连也经常用小毯子裹住他,再入睡后梦里就安静得多。 妈妈的小毯子和爱人的小毯子都曾经把他裹起来,短暂地隔开世上的风雪和硝烟。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那么柔软,他不敢再拉开任何一个抽屉。他怕里边有更多的爱,他明知道这 些爱意再也落不回他身上,可又真实地刻在这里。 可是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他被关在地下那么多年,唯一能作为精神体蓝图的小肥啾是妈妈送给他的,他对小毯子安抚的依 赖是妈妈建立起来的,祁连说他是天才,说不定也是妈妈或者爸爸的天赋遗传。那么多事情全变成了 影子,他全忘了。 是他让自己变成了没有人要的小孩。 他拼命地劝自己,忘了或许也好,忘了现在才不至于难过得哭出来。他不思念记忆里没有的人, 他不期待记忆里没有的味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他可以活下去。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拱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祁连的狼。 那个大家伙缩了缩后腿,又把脑袋从另一侧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缝隙里挤出去,像条毛毯一样围住 了他。祁连不在,他或许正在愉快地挨骂挡下许许多多的麻烦,让萧山雪自己安静一下。 狼不会说话,但在大灰狼面前不用逞强的。 萧山雪垂下头。 好想见妈妈。 — 萧山雪一晚都没有下来,祁连就无聊了一晚。 因为老太太昏倒占用了大家太多精力,杨家的待客之道除了准备了一大份没什么味道的哨兵餐之 外,就只能表现在让杨盛伦的一双儿女杨霐和杨霏霏来送了份水果。 女孩二十二,男孩十七,见了祁连也不知道说什么,尬聊了两句就匆匆告辞了。 祁连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又不好在人家家里乱跑找球球,百无聊赖之下,就去处理系统里留着 的事儿,打开系统一看99+,让他差点跟着陈老太太一起昏过去。 燕宁站没了他得散是吗? 祁连的房间在一楼,枕着后边那条河,除了有点潮湿之外,倒还算得上惬意。太阳还没完全落 山,祁连坐在阳台上兢兢业业加班,等他终于能从乱七八糟的事务中分身,揉着脖子抬头一看,已经 十一点半了。 祁连算算,竟然已经沉浸式工作了快五个小时,但狼还是没有回来。 精神体跟球球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关系,跑不丢,也不用担心它暴毙。祁连索性去洗了个澡,清清 爽爽地往床上一躺,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五分钟内就能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外传来异响。 祁连的意识先于他本人醒过来,窗外就是河,连灯都没剩几盏,既然没有橹声,按理来说不能是 人。 然后窗子被猛地推开,一个人影随着热浪卷进来,轻轻巧巧落在祁连的床上,然后一巴掌按到了 祁连的肚子。 祁连半声闷哼卡在嗓子里,旋即抬手关上了窗户。 那个人影带着水汽钻进被子枕他胳膊,单手抱住他的胸口,睫毛搔着他的下巴,熟练地盘踞在他 身上。祁连一只手揉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潮乎乎的。 “没吹头发?”祁连说,“大半夜跳窗户,不怕摔着?” 萧山雪不答,只是仰了仰头,用嘴唇贴着他的脖颈,又咬了下他。 “嘶,不许咬人,”祁连侧身揽住他的后背,闻到一股刚洗过澡、带着沐浴露味道的柔软香气, 又觉得这一口挨得值,“怎么大半夜爬窗户进来?” “和你偷情,不想让他们知道。” 萧山雪赤足踩着祁连的脚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他。祁连就笑,亲昵地用脸颊蹭他的额头。 “你都昭告天下了,还算偷情?” “算。” “饶了我吧球球宝贝,”祁连就开始对他哼唧,“昨天才来了两次,我好累啊。” 萧山雪倒也没坚持,就说:“那你抱抱我。” 祁连在他的引导下顺从地调整姿势,看着他把衣服都脱干净,然后趴在自己怀里。萧山雪对皮肤 相触的渴望超过对性的热衷,他们相拥而不亲吻或交融。 只是这样纯粹的贴贴就能让他安静下来,如果能有后背或者大腿的抚爱更好,这样他还能迅速入 睡。 但这时候萧山雪突然在黑暗中掏出一块小毯子,塞在两人身体之间。 祁连觉得有点硌,就问:“这是什么?” “安抚巾。”萧山雪顿了顿,小声说,“我的。” “塞这干嘛?” “沾点味。” “什么味?” 萧山雪皱着脸想了半天,说:“狗味。” “啊?” 祁连不知道安抚巾是什么,萧山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可能他只是照着用途猜了个名字。祁连揪 出那条毯子,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然后噗嗤笑了。 萧山雪半羞半恼地伸手来抢,祁连把手扬到一边不给他,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不让他抬 头。萧山雪够不着,气得边扑腾边啃他肩膀。 “疼疼疼!” 祁连跟他胡闹,在稍显狭窄的床上滚来滚去,最后摔在地上当了垫子。萧山雪在半空终于抓到毛 毯,抢回来塞在怀里,蜷成一个球砸在他身上。 萧山雪很轻,没砸断他的肋骨。 两人叠着躺在地上待了一会儿,确定没人闻声前来看热闹,紧接着萧山雪把那张毯子盖在了祁连 脸上,然后低下头,隔着毛毯亲他。 祁连生怕自己的口水把这东西泡出什么怪味儿,就板着脸不敢动,萧山雪亲他两下发现他没反 应,气呼呼地抬头,把毯子按在他脸上,小声凶他。 “干嘛呀!” 祁连被毛毯蒙着脸,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 “干嘛一动不动的当木头,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我怕把你的小毯子弄脏了,”祁连抓住他的手,却无意中摸到了小肥啾,“这是你妈妈留给你 的,有她的味道,我怕我弄臭了。” 萧山雪咦了一声。 “你能闻到?” 祁连实话实说:“不能,但是我猜你能。” “……你猜得还挺准的。” 萧山雪似乎心情不太好,他把小毯子从祁连脑袋上拉下来,又趴回他胸口,慢慢蹭着他大腿外 侧。 碰着的时候痒,离开了又凉得很。祁连单手就能环住他,看他在黑暗中把下巴搁在自己胸口,摆 着张苦瓜脸瞧自己。 祁连问:“不高兴了啊?” 萧山雪还是侧过脸,把他当了枕头。 “我不想他们把对妈妈的爱转移到我身上。我什么都不记得,而且如果妈妈知道我现在变成了这 个样子,她也会难过的。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一本日记,里边写的是我小时候的事情,还有爸爸,后来 还有妹妹。她日记里那个天真无邪的我会永远留在他们身边,但现在的我呢,有你都已经是天大的运 气,可能本来就不应该来这么干净的地方。” 祁连沉默地抱紧他,一下下地拍着后背。 “球球,别这么说。” “我有你和这条毯子就足够了,我不需要其他人给我什么东西,所以我们明天就走吧,好不 好?” 萧山雪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能顺毛捋,祁连只得先答应下来,又揽着他讲了军衔、职务、上学等等 今天早些时候没说明白的事儿,直到把人哄睡着了,才堪堪松了口气。 祁连抱他回床上,这儿月光澄净,能看到他的睡脸。总是在眨动的睫毛,紧紧抿着的嘴唇,还有 拘谨的胳膊腿。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得抱点什么,之前是缩成球抱着自己,后来是抱着祁连的胳膊或者 其他部件。刚刚祁连哄他睡觉,虽然似乎是因为讲的东西太没意思让他无聊到睡着的,但他依旧抱着 他的毯子。 他自打很久之前起就一直是这么睡的,看起来很不安生。 祁连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他才刚刚摆脱地塔,战斗之外的事情他压根就不懂多少,现在就要他适应这样的生活也许真的有 点操之过急了。 祁连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遇到困难睡大觉。反正球球在怀,明天随机应变总能解决。 可马上就要迷糊入梦的时候,祁连突然瞪起了眼。 完蛋了。 狼怎么没回来。 萧山雪刚刚睡着,总不好把人拍醒了问。要是他把狼塞进自己精神图景了还好说,要是狼被落在 三楼,在这个明显有向导基因的家族里,万一被谁看见恐怕又要吓得嗷嗷叫,再昏过去一个怎么办 啊。 他家狼还是挺大的。 蹑手蹑脚上楼不现实,万一被当作小偷就有口难辩;顺着球球爬下来的路爬回去也不现实,毕竟 他和球球的体重差太多,自己掉河里事小,把人家房子扯烂了总是不好交代。 祁连看着他的睡脸,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去他精神图景里看看……? 不算决战时候意识奇点那一套的话,祁连上一次被拉进他的精神图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他的图景里冰天雪地暴风雪。过了这么久,其实祁连也好奇里边到底是什么样子。 结合哨兵是能顺着精神通路摸进自家向导图景的,即便萧山雪在各种场合多次明示过祁连想做什 么都可以,但他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哨兵,不会未经球球允许私自窥探。而且他自己那点没什么用的 向导触丝也可能让彼此都不舒服,所以别说悄悄看人家图景,就是在床上都很少动用哨向关系来锦上 添花找刺激。 球球睡得挺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是进去看看,只要狼在他就滚蛋,绝对不多待不乱碰不让球球不舒服! 祁连跟自己约法三章,又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这才闭上眼睛。 冲了! 精神通路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向导顺向找哨兵的时候永远纵享丝滑,可哨兵却要费好大的力气 才能逆流而上抵达向导的图景。 好在两人的物理距离就没有多远,祁连很顺利地抵达锚点,用一点点精神力试探着融入他的图 景。 依旧很顺利。 祁连突然觉得不对劲,萧山雪的图景活动应该是很丰富的,怎么能让自己这么轻轻松松就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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