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萧山雪淡定地说,“断临时结合那次要了我半条命,时间长不见面都要发烧,这 次要断干净,还不如直接给我一枪。” “你……你……”杨恪怒目圆睁,但实在没法刚开口就骂自己这个二十年不见的外孙,于是转向 祁连喝道,“你是怎么诱骗他的!” 祁连无辜极了。 可他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萧山雪继续语出惊人:“不是他诱骗我,是我诱骗他!” 杨恪继续骂:“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萧山雪继续答:“我长得好看,我灌的他!” 杨恪又吼祁连:“你是不是强迫他的!他还那么小,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萧山雪这次答得更快:“是我主动的!我已经成年了,我乐意!” 祁连没想明白萧山雪怎么就跟外公吵起来了,还吵得有来有回。情形尴尬地僵持住,而杨家两个 舅舅都没有要救场的意思,总不能让挨骂的从中调和吧? 祁连正尝试从人群里寻找一个能说两句话的家伙,就听背后咚的一声,陈玉英直挺挺地倒在地 上。 霎时间房间里惊起一滩鸥鹭,人们喊着姆妈阿婆之类杂七杂八的称呼一拥而上。祁连想让他们让 开些别把老太太憋死了,可张了张嘴,只来得及把球球拉出来,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揍了下他的屁 股。 萧山雪捂着挨揍的地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了。 “万一气出什么事怎么办?” 萧山雪理直气壮:“我在阐述事实。” “那也不能跟老人家吵架啊。” “他攻击你,你又不会反驳。” “那你就跟他吵架?” 萧山雪挑起一边眉毛,满脸都写着“不然呢”。 要是司晨在这儿,肯定要骂他是块不可雕的朽木。祁连拉着朽木藏在角落,看着人们七手八脚把 老太太抬去医疗室——果不其然,他们是有家庭医生的。 杨盛伦躲人一样跟着杨怀谦跑了,杨恪可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理他们,不知道谁安排了一个三 十出头的男子过来。 “我是杨霦,彬彬有礼的彬加个雨字头,你可以叫我表哥。”
第195章 番外一·江南(下) 萧山雪应了声表哥,这可能是他最乖巧的时候了。 “你不熟悉家里,我先带你逛逛,你的结合哨兵也可以一起来了解一下,”杨霦借机打量了下祁 连,他似乎没有太大恶意,“您怎么称呼?” “我是祁连。” “我听父亲说您是燕宁站副站长?真是年轻有为,”杨霦看似无意地说,“当年姑姑认识姑父的 时候,姑父才是中尉。” 祁连听出了一点讥讽的意味,于是找补道:“他认识我的时候我是个牛马。” 萧山雪转而问:“你现在也是牛马。中尉是什么?” 军衔和职务是两套体系,萧山雪弄不明白,祁连就说以后再给你解释。这时候杨霦眼睛咕噜噜一 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您说表弟没有念书,一直在那个什么地底下的向导塔接受训练,那是燕宁站的分支机构吗?” 真是倒反天罡了。 祁连无力解释地塔到底跟向导塔到底有什么区别,只能不不不地疯狂否认,但是不明真相的家属 并不会轻易放过。 “那他能无缝进燕宁站,想必您也出了不少力气。说起来,站里打算给他什么衔位?”杨霦背对 着他们带路,却走得极慢,开口就把祁连的话堵上了,“祁站长,家里长辈不容易改变,您多担待。 我瞧表弟喜欢你,你俩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总不至于有什么机密 吧?” 这话似是好话,实则处处带刺,祁连一听就知道是来套话的。 赌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么? 祁连这次给了萧山雪一个眼神,要他千万别说话,然后在他疑惑的表情里开口。 “我之前听褚益民说,江南杨家是,自然也看重他读书。照理说燕宁站也不强求学历, 只要有本事就可用,但是我跟站长争取了一下,先送他去读书,回来之后再定衔级,这样后边晋升或者万一他想转岗也更顺利些。” 一计不成,杨霦调转枪口,继续开炮。 “也就是说,你们包他就业?燕宁站那么辛苦,万一他不想去呢?” “不是燕宁包就业,而是他一身的本事,又会教新向导,我们当然要争取吸纳人才,”真到了拿 官腔打太极的时候,祁连反倒轻松起来,“当然,如果他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他做什么。就业这 种东西是双向选择的嘛,再说了他这么倔,我也好、您也好,或者其他的亲属,都不太可能左右他的 决定,对吧?” “确实,确实。” 杨霦被堵回去一次还不罢休,又问:“那他读什么专业定了吗?” 祁连佯装自责道:“这个确实没有。也怪我,前一阵子他在养身体,就一直没提这事,所以像走 高考还是特招啊,还有去哪个学校读什么专业这些,都还没商量。不过这次来也是想着问问家里人的 看法,应试他底子肯定不好,看家里有什么建议。” “家里也不指着他挣钱养家,他高兴就好。但是说起这个,您说他一直在接受训练,这都不包括 读书吗?这小身板看着也没什么肌肉啊,他在接受什么训练?” “当时他并不在燕宁站,所以……” 萧山雪迅猛地插话道:“我是在当灭绝人性的杀人机器,不是在好吃好喝地练肌肉。” 这话一出,杨霦和祁连都走不动了,一个震惊一个无奈,双双盯着萧山雪。 萧山雪坦然地回望,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带着几分诧异问祁连:“你没说?” 祁连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中承认:“……我说的是军事训练。” “你们那种强度才算是军事训练,都没练死过人,差远了好吧?” “我怕吓着……”祁连话说了一半,却瞥见杨霦已经脸色煞白,赶紧安慰道,“放心放心,我在 这里,我们会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他性子倔但是个好小孩,他很听话不会乱来的。” “真……真的?” 杨霦脸上的高贵快要挂不住了,他下意识地朝着祁连靠了靠,在亡命徒表弟面前,他再怎么不喜 欢祁连也得靠燕宁哨兵保护自己。 他高则高矣,其实重活都没干过几次。 萧山雪不屑道:“你这么怕我,刚才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没有,只是……有点突然。” 萧山雪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杨霦像是突然赶着下班,非常草率地带着两人逛了一遍老宅,又粗粗介绍了下因为陈玉英爱雨所 以孙辈起名都带了雨字头的情况云云。 萧山雪听着脑袋晕,就拖着祁连的手臂边走边打瞌睡。反倒是祁连兴致勃勃,抱着人家的族谱不 撒手。 球球这一辈里,杨霦是最大的,他和杨霭都是杨怀谦的儿子,而杨霏霏和杨霐则是杨盛伦家的姐 弟,只是杨慎歆下边没有名字。 杨霦这次倒是积极解释:“女儿的孩子不随家姓,就不上族谱。” 祁连问:“还有这种说法?” “祁站长家里没有族谱吗?”杨霦说,“我以为到处都是这样的。” 祁连语塞,他是不是姓祁都不一定,更别说族谱这种东西。他打着哈哈搪塞过去说没见过,心虚 地掩盖自己没爹没妈、是个实验室造的孤儿的事实。 萧山雪跟在他身边就十分安静,只要两人之间没有火药味,祁连不想说的他就不说,只是偶尔伸 手摸摸家具和墙壁,然后再迅速缩回来。 三人很快就把老宅逛了一遍,原定的欢迎晚宴因为老太太晕倒而被迫取消,杨盛伦住得近,直接 带着妻儿回了自己家,其余人的晚餐则送到各自的房间里。 萧山雪的房间在三层,原先住着他的妈妈。 虽然杨慎歆已经去世多年,但那仍然是个充斥着女孩子生活痕迹的漂亮屋子。里边放着张中式雕 花床,床头柜上摆着一大堆书。房间自带一个大阳台,一头能看到梧桐树,另一头能看到别墅后边的 河。 杨霦和祁连都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前者低声道:“阿婆知道他肺不好,日日让人打扫,床品都 是之前姑姑用过的,洗过了,不挂灰。” 祁连点点头,低声道了声谢。 杨霦看着房间里的情景,还是叹了口气。 “也该我们谢你才是。” 房间的木门把房间里多余的东西都框了出去,或许是因为房间太大了,萧山雪越是往里走就显得 越小。 他摸了下木桌,上边摆着褪色的钢笔和纸张酥脆的笔记本。床边铺着地毯,上边干干净净的,没 有灰尘。 他慢慢地在床边跪下。 床已经铺好了,上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把头靠上去,闻了闻。 那是很久没有闻到的熟悉味道,不像是洗衣液或者柔顺剂,而是源自于房间主人对这套床单的偏 爱而留在上边的。 萧山雪先是茫然,抬起头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能散发香味的东西。 是妈妈。 萧山雪盘腿坐在床边,拉开床脚的抽屉,里边有一沓小小的浅蓝色婴儿服,最顶上的一件衣襟上 别着张泛黄的小纸条,上边有行小字。 “囝囝一岁小衣服” 萧山雪不认识囝这个字,但他依旧细细地摸着婴儿服的布料。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女人像他一样 摸着这件小衣服,他头一次觉得指尖上的茧子粗糙得不像话,好像下一秒就要穿越时空,触碰妈妈的 手指。 那些小衣服只有他小臂长短,干干净净地叠在一起。衣服下边是一条蚕丝百家被,里边还有一块 连着小肥啾玩偶的短绒毯子。 萧山雪下意识地把这条绒毯捡了出来。 毯子上虽然多少落了些灰,但依旧香香的,抓在手里就有种想睡过去的安心感。他抬起头,门外 杨霦和祁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也没有脚步声。 机不可失,萧山雪把脑袋猛地扎进去,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各种原因,他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了,但是安抚巾不需要记忆就能让紧绷的神经松弛 下来。他把脸埋在毯子里,抓着那只小肥啾玩偶,感觉自己沉进了温暖的湖水,似乎有只柔软的手正 拍着自己的后背,哄他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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