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选择信他一次。 他平复心情,转头看向谢楼:“一帆哥哥会保护好我的,他其实也挺……挺厉害的,楼哥你去上面吧。” 温鱼按照何一帆的要求,刻意咬重了‘一帆哥哥’几个字。 他的话立竿见影。 谢楼久久地看了两人一眼,半张脸掩在阴影里。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就在温鱼提心吊胆之际,谢楼浅浅吐出一口气:“行,好,没问题。” 他一连说了几个表示肯定的词语,然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楼上去了。 温鱼竟然从那抹背影中看到一点落寞,他于心不忍,何一帆拉住他:“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男人这种东西,就和湿衣服一样,必须得晾晾。”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两人和谢楼背道而驰,走到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安全通道,通道黑咕隆咚的,像是通往地狱的阶梯。 温鱼站在那微微敞开一条缝的门口,这才意识到,他做出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和何一帆一起没有生命保障啊!这可是末世!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让他们俩去地下停车场,别说遇到其余车队了,哪怕只是遇到几只丧尸,他们俩都是死路一条。 不,何一帆体格强壮,或许还能逃命,但温鱼就不一样了。 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明确,他是废物,没有谢楼的他活不了一点。 他正想着,何一帆突然跨过他,双手抬起,一只手拉住一扇安全通道的门,极其缓慢,极其缓慢地,把两扇门拉拢,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温鱼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要去楼下找车吗?你关门干什么。” 何一帆关好门,又环顾了一圈四周,递给温鱼一块压缩饼干,然后转过身,朝儿童乐园区走:“去个屁,我们俩去找死啊?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俩就老老实实坐这儿等谢楼好了,不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明白?” 很难有语言能够形容温鱼现在的无语。 何一帆的计划,就是他们俩在儿童乐园区的滑滑梯上,啃压缩饼干,等谢楼下来找他们。 虽然很不讲义气,但是好像又很有道理。 不过……一定要坐在这里吗? 乐园区的泡沫海里,已经腐烂的尸体不在少数,血迹斑斑的散发着恶臭,就连他们坐的滑梯下面也有血迹。 何一帆心无旁骛,还能吃饼干,温鱼看一眼都要作呕,他忍受不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 何一帆冲他摆摆手:“就在旁边,你去吧,我刚才去看过了,没丧尸。” 温鱼揉了揉鼻尖,转过身朝卫生间去了,何一帆继续坐在原地。 他坐的位置在三架滑梯的正中央,本来是面朝商场已经报废的扶梯,但温鱼进厕所之后,他就换了个方向,对准了厕所。 “咔嚓”一声,何一帆咬碎一块饼干,不小心磕到了门牙,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静谧的空气中,传来“嘶”的一声。 何一帆舔了舔磕疼的牙,没当回事儿,继续咬。 天气转凉得似乎有些快,商场外,阴影在无限制扩张,太阳完全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人的视线变得受阻,就连感知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何一帆刚把饼干重新塞回嘴里,就再度磕了牙,嘶的一声,伴随着一股凉气。 外面好像开始起风了,这已经是吹来的第二缕凉风。 但他明明没有吸气,那一声嘶,是从哪里来,的? —— 温鱼没有上成厕所。 何一帆说得对,厕所里确实没有丧尸,但这间商场的厕所他实在不敢恭维,他推开每一扇门,几乎都能让他的脸白一个度。 太多死人了。 死得横七竖八的。 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做,从卫生间里退了出去,但看他的表情,像是窜了个千八百遍。 他恍恍惚惚地走回儿童乐园,却没在滑梯上看见何一帆。 人呢? 在末世里,同伴突然消失是大忌,温鱼连忙去找,刚绕过乐园区,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后衣领。 ??? 对方直接把他拎起来扛在了肩膀上,商场里黑得离谱,温鱼整个人倒挂,踢蹬了两下:“何一帆你发神经啊。” “你看清楚,我是谁。” 蓦地,温鱼闭嘴。 “何一帆呢?”温鱼问。 “死了。”谢楼的声音冷得像是在掉冰碴子,温鱼道:“死哪里去了?” “你再提他一句,他真的会死。” 温鱼捂嘴。 难道是何一帆在一楼摸鱼被楼哥发现了?那可真是非常严重。 但好像,自己也在摸鱼来着? 温鱼一阵忐忑,但被谢楼这样倒挂着实在是很不舒服,他快要脑充血了,温鱼扒拉谢楼:“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谢楼没搭理他,而是继续用那种别人欠了他八百亿的语气,语气里好像还有一点嘲讽:“他不是能保护好你吗?” 温鱼没说话。 谢楼仿佛更不爽了:“他现在人呢?温小鱼,你落单了。” 温鱼还是不说话。 谢楼的不爽快要溢出来了:“哑巴了?” 温鱼闷声道:“不是你说不能提他的吗?” “你就那么不想让他死?”谢楼看起来快要破防了:“甚至为了他,不和我讲话。” 温鱼:“……”什么鬼。 楼哥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真是令鱼头大。 “那你要不要我说话?”温鱼问他。 “说。” 他让温鱼说温鱼就说:“何一帆到底跑哪里去了。” 一片沉寂过后,谢楼微笑道:“地府。”
第24章 温鱼:…… 还是不提好了。 看谢楼的态度,何一帆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估计换地方啃压缩饼干去了? 温鱼这样想着,也没那么担心了,他拍拍谢楼的背:“好了我不提他了,你快放我下来,你的肩膀咯得我肚子疼。” 谢楼闻言,走过最后几级台阶,两人到达二楼,他总算把温鱼放了下来,温鱼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谢楼不为所动,还在嘴硬:“你想提就提啊,我无所谓。” 这个全身上下嘴最硬的男人。 明明都已经不想让他提了,干什么不直说。 嘴硬,行啊,温鱼专克嘴硬,他道:“那我再问一遍——唔” 温鱼重心不稳,在谢楼撞上来的时候朝后退了一步,谢楼单手挡住了尖锐的楼梯扶手,把人朝自己身前拉了一截。 温鱼被他掐住了下巴,眼睛睁大,耳朵在一瞬间红了。 这可是公共场合! 不对,重点不是公共场合,而是谢楼怎么又亲他! “有人……”温鱼推他。 “哪里有人?都是死人。”谢楼的动作称得上粗鲁,把温鱼嘴边刚刚结痂的伤口又磨坏了,一点血珠冒出来,谢楼忽地埋头含了去:“疼吗?” 温鱼脸上的肉被他挤得鼓了起来,温鱼瞪他:“你jio得呢!” 他还以为谢楼问他疼不疼是良心发现了,谁知道,谢楼压根没有良心:“疼就对了,你再说一遍试试,还能更疼。”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温鱼像是能被威胁的人吗?温鱼还要和他抬杠,蓦地,脸颊被咬住了。 像是某种大型疯犬,谢楼咬了一大口温鱼脸颊上的肉,力道逐渐加深。 “啊!谢楼!”温鱼的脸快要被他扯变形,伸手去推谢楼的头,他真的要生气了。 又啃又咬的,这简直和丧尸没两样。 他的脸又不是面团做的! 把人惹到要发火不发火的程度,谢楼才开始收敛,他大发慈悲地收回他的利齿,瞧着温鱼脸上被他欺负出来的牙印,谢楼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温鱼重重地擦脸擦嘴:“你以后不准再亲我了,烦死了,全是口水。” 谢楼装聋作哑,勾过背包翻找了起来。 温鱼脸上被咬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弧度非常圆,温鱼用手指轻轻一压就能感受到,他越摸越不服气,在谢楼埋头找东西时,忽地想要咬回去。 不巧的是,谢楼先他一步抬起头,把温鱼吓退了。 “啪嗒”。 温鱼垂眸。 那副内衬有粉色软垫的手铐又被谢楼翻了出来,一端铐上了温鱼的左手,另一端铐上了谢楼的右手。 轻轻一扯,铐环叮当响。 “免得你乱跑跑丢。”谢楼像是在和他解释,虽然说完全没有必要,这分明就是先斩后奏。 铐都铐上了才说。 “我什么时候乱……好吧。”温鱼自知理亏,索性闭嘴。 有些事情,做过一次,这辈子就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他算是在谢楼面前抬不起头了。 可恶。 温鱼想了想,还是想给自己正名一下:“那不算乱跑。我都和你说了,我是去找何一帆,如果不是我,何一帆现在还在高铁站厕所里吃压缩饼干喝生水呢。” “所以呢?”谢楼问。 温鱼察觉到,谢楼刚浮起来一点的情绪似乎又沉下去了。 好像,何一帆这三个字,是不可以提起的。 这俩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 手腕一紧,谢楼拽着他朝一边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两只手腕被铐着,这样撞来撞去不太舒服,温鱼张开手,握紧了谢楼的掌心。 谢楼的掌心微凉,虽然两人刚才还在斗嘴,但温鱼的手刚一凑过来,谢楼就把他反握住了。 温鱼微微侧过头:“何一帆不是坏人,也挺讲义气的,楼哥,你为什么不试试和他做朋友呢。” 温鱼不是没问过这样的话,但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这次也不例外。 十岁的谢楼和十八岁的谢楼在这一方面没有什么两样,永远都是一句又冷又犟的:“我不需要朋友。” 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 温鱼指着自己,问他:“但我们不是朋友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温鱼非常喜欢问谢楼这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谢楼的答案。 谢楼会说温鱼是他唯一的朋友,这很好地满足了温鱼少年时期的虚荣心。 唯一这个词语,在少年的心里,分量是很重的。 十多年的学生时代,谢楼永远是光彩夺目的,而被耀眼夺目的谢楼捧在手心的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是耀眼的。 哪怕他不管哪一方面都非常普通,但在谢楼那里他享有特权,这一点就非常了不起。 但那些都是幼稚的过去了。 现在的温鱼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渐渐地意识到,这场末世,确实改变了他,他好像比以前大度了一点,没有那么自私,也不再希望谢楼只有他一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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