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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高大，还是很严肃，不是很爱说话的个性，从白砂很小年纪起，他就是埋头工作。 偶尔闲下来，会在院子里叼着根烟，拿上一块小木头。 这个时候是他们父子最亲近的时候，白砂自小也是腼腆寡言的性格，这个时候，他会搬一把椅子，坐在父亲身边。 “爸爸，你这次要雕什么？小猫还是小狗？” “雕一只小鱼。” 男人在这时候，会掐灭手里的烟蒂，罕见耐心的解释：“你就是一只小鱼，等你长大了，想去别的城市，就会像小鱼一样游出去。” 小白砂一本正经的指正他的话：“我是小白鲨，不是小鱼，我要鲨鱼的样子。” 带着烟味的粗粝大掌盖在他头上，听到父亲的闷笑声：“行，给你雕一只大鲨鱼。” 白砂总是想不明白，在外奔波时，在一人居住的出租屋里时，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时，温热的眼泪总会将他淹没。 他不明白，就因为他可能不会带给家里一个正常的婚姻，就因为他可能今生决定相守的也许会是同一个性别的男人。 所有的美好都会像镜花水月一样被打破，在破碎的镜面背后，那温暖粗粝带着烟味的手掌，不再落在他的头上。 白砂扭过头，不再看向院子的水池，走进了屋内。 在他离开以后，一直机械性重复洗着豆角的男人，蓦的停住手里的动作。 他盯着池子里随着水波打转的豆角，许久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烟，想要拿一根出来，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 白砂一进房间，十三就立刻跳上他的肩膀，高声撒着娇：“你去哪了，把猫说丢在这就丢在这，你知道猫在这里毛都要被撸秃了吗？” 说罢，十三将怜悯的视线投向了那个无法为自己发声的哥哥。 十一被白央抱在怀里，小姑娘揽着十一的前半身，把脸凑到十一面前“吧唧”亲上一口，接着熟练的按住想要蹬腿离开的十一后半身子。 把十一四脚一抓，悬空抱起来，像是抱婴儿一样，亲昵的把脸有凑过去，“吧唧”来上一口。 十一往常凶狠的脸上已经失了魂，呆滞的趴在那里，毫无反抗之力。 白砂看的目瞪口呆，十三跳在薄被子上，原地刨了刨被子面料，故意在上面抽出一根棉线，围着这根棉线玩了起来。 嘴里还故作可怜：“哥哥的经历让人类们都十分心疼，在你来之前，已经被几个人类轮流蹂躏过了。” “啧啧，幸好猫看着浑身健康，还跑的可快了喵。” 十三事不关己的模样，悄悄用尾巴蹭了蹭白砂的脸，对自己夸夸而谈，敏捷的身姿，充满爆发力的腿部肌肉。 十三是很敏捷迅速，但十一也跑得不慢，这会儿居然也没挣脱开吗？ 白砂心里有些奇怪，走上去想要将十一拯救出来。 白央正在摸着十一软软的背毛，十一瞅准时机，想趁此时后腿发力跳脱出来。 小女孩忽的把脸挨在十一后背上，心疼的说：“小猫猫，你身上还疼吗？以后不会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白央轻轻摸了摸十一受伤的脖子，叹了口气：“小猫猫，以后我经常带好吃的去二哥家找你们玩，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受伤啦。” 十一没有再动弹，脸上密布着左眼下侧的点点伤痕随着呼吸鼓动，健壮有力的腿部花纹随着被抚摸的力道微微晃动。 它冷然着一张猫脸，眼瞳却慢慢从竖瞳变成圆瞳，喉咙里也诚实的发出咕噜咕噜，摩托车开过一样的舒适声音。 十三震惊的都忘了把薄被子上的棉线再拉扯出来一根，前爪呆滞的悬停在空中，低语喃喃：“我哥在外面，大名可是丧彪啊。” 白砂无言，瞥了十三一眼，再厉害的丧彪回了家都是咪咪。 大伯母家的原住民看着这一切，那三只公猫不敢招惹白砂带来的虎斑猫兄弟，纷纷蜷缩在奶奶猫边上，小声讨论。 “祖奶奶，你说我们三只围攻那只瘦一点的有戏吗？” “祖奶奶，我去认他们做大哥有戏吗？” “祖奶奶，我偷桌上的炸小鱼有戏吗？” 这是十三岁的一只三花猫，它微微睁开眼睛，胡子随着呼吸颤动了下，缓缓说道：“今天有戏吗？是大黄儿去演戏吗？” 一只白黄色的猫着急的巴拉一下兄弟的后腿，强调：“祖奶奶，我是说我去做老大，不是唱戏！” 另一只浑身白毛，只有四脚和尾巴上掺了些黄色的猫，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抗议，瞪了眼比它稍大些的白黄猫：“我不要你做大哥，我要他们做大哥，那花纹比你帅多了。” 还有一只全黄的小橘猫眯着眼闻着空气中饭菜的香气，磨了磨前爪：“我一个跳跃，抢了炸小鱼就跑，祖奶奶你掩护我。” 三只猫挤在奶奶猫跟前，喵喵叫个不停。 大伯母立刻抱起那只打算拱着被，即将狙击桌上炸小鱼的橘猫，另外两只察觉要被关禁闭了，警觉的跳来跳去，怎么也不肯让大伯母抱起来。 于是她念叨道：“小砂啊，来帮大伯母，把大黄二白和小橘抱进里屋。” 白砂立刻前来搭把手，肩膀上倚着个监工的十三，另外两只猫立刻也不逃窜躲闪，像是软面条一样，任人摆弄了。 三只猫都带进屋里，不顾它们的抗议，大伯母无情的关上里屋的大门。 她解释道：“他们三是很乖的，主要是小美丽年纪太大了，它们在边上吵着小美丽休息了。” 那只三花疑惑的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歪着脑袋问沙发边的一个胡桃木摆件：“橘崽啊，你怎么变的这么瘦了？” 而后扭过头，用舌头舔了舔边上的沙发靠背：“大黄，你说你现在的猫也太短太粗了，这样唱戏班子可不要你。” 小美丽抬头望着吊顶，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崽崽们都太冷漠了，不爱和祖奶奶聊天了。”
第22章 小美丽 小美丽是十三年前被大伯母抱到家里来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反应变得迟缓，整只猫有些倦怠地依靠在沙发扶手上打着瞌睡。 “一晃就这么些年过去了，”大伯母往小美丽身上披了件小毯子，感慨道，“小美丽那时候才和一个茶壶大小，现在都到了快要分别的年纪了。” 大伯母眼里带着点忧伤，仔细给小美丽掖了掖被角。 白砂没有言语，他能切实感受到那种悲伤，这是无法别避免的。 好在大伯母本身也是个豁达的性子，反倒是看见白砂的神色郁郁，安慰他：“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一生里就是会有来会有走的，只要你心里始终记得这份陪伴，它就一直在身边。” “别被大伯母说伤心了哦，”白东焕从白砂身后走过，投喂了一块拔丝地瓜给自己小堂弟，“珍惜相处的快乐时光，总比担忧离别来的有意义的多。” 口腔里蔓延的甜意冲淡了这个较为沉重话题带来的点点忧伤，他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我们都来了，八嘎我都还没接过来。” 要是被八嘎知道，这边家庭聚餐和和乐乐一晚上，它一只狗在家独守空房，这个村子的玻璃都要被鬼哭狼嚎震碎。 “嗷呜~八嘎来啦！八嘎就知道，太君心里有我！”一只迅速冲进屋里的黄色影子狠狠的撞进白砂怀里，激动地在地板上跳起了踢踏舞。 白砂被突如其来的小旋风撞的歪了歪身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险险避开了正在小憩的奶奶猫。 白砂无奈伸手按住，要舔到他脸上的大舌头，按住这个哈着气的狗头：“正要去接你呢。” 白东焕看着这一幕乐不可支，冲着进门的肖塘毫不客气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姐夫，你去接八嘎顺便打了个战吗？” 肖塘的眼睛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他狼狈的梳了梳乱掉的发型，身上的白衬衫留下了好几个梅花印记，裤子上也全是星星点点的泥土。 白砂看见他这模样十分歉意，敲了八嘎脑瓜“咚咚”两声，这个脑袋空空的声音逗得白青菱在边上捂着嘴笑。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拍了拍丈夫身上的泥点子：“去房间里换件衣服，不是就带八嘎过来吗，怎么弄成这样？” 肖塘有些局促的扶了扶眼镜，脸上却诡异的有些微红，他低声说：“我听说狗还是要溜一下，就带它去逛逛，没想到田边的土太松软了，摔了一跤......” 八嘎挨了揍，哼哼唧唧地靠在白砂膝盖处，解释：“太君，这个人说接我去找太君，八嘎鉴定了一下他身上有太君的气息，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这个人类带着我到处逛，还一直拿手机拍八嘎。” 它忽然不看白砂，有些心虚的扭头盯着地板的花纹，嗫嚅：“八嘎想看看田里面的咕呱，呱呱叫真烦狗，忘记了后面有人牵着八嘎......” 好嘛，是八嘎一个冲刺，把肖塘带进田沟里去了，白砂在心里总结道。 他有些歉意，对肖塘说：“抱歉姐夫，八嘎平时就调皮，应该是爆冲出去，把你绊倒了。” 肖塘连忙摆手，咬死了都说不是八嘎的问题，匆匆进屋换衣服去了。 白青菱好笑的看着丈夫的背影，笑眯眯的和小弟说：“他就是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深怕你之后不给他溜八嘎了，刚刚说叫三伯去接八嘎过来，他立刻站起来自告奋勇。” 白青菱点开手机，给弟弟看：“出去带八嘎逛逛，发了99+的消息给我。” 白砂定睛一看，全是八嘎的照片，甚至连摔在地上也不忘拍一下仰视视角的狗脸。 八嘎也凑近欣赏了一下，颇为满意：“八嘎的英姿还是若隐若现的。” 十三从沙发上一脚踩在八嘎的狗头上，借力蹬了一脚跳到白央身边，不屑道：“笨狗，若隐若现不是这么用的，这个词是指猫的身姿快的若隐若现。” 白砂无奈指出：“这么用也是不对的。” 八嘎毫不介意，试图蹭过去和十三打招呼，被一记喵喵拳打的嗷一声退到白东焕边上。 白东焕奇怪的问白砂：“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 白砂赶忙转移话题：“十一十三和八嘎都在，小美丽会不会不适应。” 虽说是为了转移白东焕的注意力，白砂确实也有些担心这只大岁数的三花会不会感到不舒服，他伸手轻抚小美丽的后背。 小美丽疑惑地抬起头，颤声问道：“刚刚什么太君来了，都说了猫年纪大了，不爱看这些激烈的电视节目，轰隆隆的耳朵疼。” 三花歪着头喵了一声，抬起前腿按住正摸着它的白砂的手背说：“猫害怕，去把这个抗日的电视剧换掉，给猫放黄梅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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