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 七次。八次。 念西澄只要盯某道菜的时长超过三秒,下一秒,这道菜就会被夹进他的小碗里。 夹得多了,念西澄也装不动高冷了。 应了那句老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本能说了几句“谢谢”,等念西澄吃得半饱时,也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秘力量”似乎破功了。 阴险的人类。 念西澄嗦着勺子边的汤汁,想: 居然还发明了这么好吃的蛊术,轻而易举就让他忘记了防守! 宴席进行到一半,突然有隔壁桌几个学生,端着小杯凑到教授跟前。 教授看一眼这几个面红耳赤的学生,轻描淡写问:“你们还点酒了?” 显然,教授点餐时,是没给学生们点酒的。 这群男生也是趁教授没在同桌,私下撺掇着点了几瓶,现在已经喝得有点上脸了。 这问题有点师生血脉压制的意味,都是成年人,教授语气也淡然,但男生们还是被教授问得汗流浃背了: “呵呵呵呵好不容易回来,喝点庆祝放松下嘛!” “想想我们还没正式跟教授打招呼,这就来敬教授一杯。” “我就不喝了。”关路远干脆道,“你们敬吧。” 男生们面面相觑一眼,也不知道教授这算是给面子了还是没给,总之也都把杯中酒饮尽,和教授作揖示意后,嘟嘟囔囔走了: “诶,你们说,有人见过教授喝醉的样子吗?” “没见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加之大佬的神秘感又吊足了学生们的好奇心。 这群敬酒只敬了“一半”的男生,又去撺掇一个喝得正欢的女生来给教授敬酒。 想试探教授会不会给女学生面子。 很快,那女生端着一瓶新酒和一对小杯过来,往教授手边一摆,对关路远说: “教授!我干了,你随意。” “嗯。” 女学生仰头将酒倒入喉中,豪爽地倒杯示意…… 然后就注意到,教授完全没打算给自己倒一杯,甚至视线压根没往酒瓶那儿挪一点。 说随意,是真随意。 随意地不喝。 这酒桌文化真是绑架不了关路远一点。 女学生悻悻而归。 或许是酒意激发了学霸们迎难而上的劲头,这几个学生钻起了牛角尖。 做题时一个思路不成,就要换一个思路。 很快,他们研究出了“给念西澄喂酒,看教授会不会替小师弟喝”的新解法。 “这方法不错啊!再不济,至少能看到小师弟喝醉的样子!” “稳赚不赔!走!试试去!” 当然,这个新解法很快也被记录进错题集里—— 因为酒杯只是递到念西澄跟前,还不待男生们开口,关路远就已经瞪了过来。 只一眼,男生们就怂了,就知道错了。 念西澄本鱼自然不懂人类社会这点人情世故的交锋,还呆呆的伸手,打算去接那个小酒杯…… 吓得主动来投喂的男生们手忙脚乱把酒喝干,赔着笑彻底撤退: “快走!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别烧了,还有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贯彻探究精神的!” “嗯?”念西澄懵懵的,看关路远,“那是什么?” 关路远给他倒了杯椰奶,“酒。” 念西澄喝椰奶,被清甜的口味满足得眯起眼,片刻又好奇,“酒是什么味道的?” 关路远说:“辣。” “辣?”目前为止,念西澄还没吃过辣,“什么是辣?” 旁边的常雨霖听见,夹了片配菜的红辣椒,放到念西澄盘子边,“这就是辣,小鱼你吃一点点看看。” 那辣椒片太薄,念西澄用勺子盛不起来,便趴在碟子边舔了一口。 只是舔一口而已,就辣得念西澄直嘶哈,吐着舌头,脸都红起来。 常雨霖又好笑又担心,忙给小人鱼的杯子续满椰奶,说:“快喝点儿解辣!” 念西澄额角都出汗了,端着椰奶咕嘟咕嘟灌。 关路远补充:“辣是一种痛觉。显然,像你这么怕痛的人,不适合吃辣,也不适合喝酒。” 念西澄边喝椰奶边听着,默默看向那几个还在划拳喝酒的学生,想: 如果喝酒很痛,那些人类为什么要喝呢? 他们看起来还很高兴很享受…… 难道人类中,就是有人很享受疼痛吗? * 酒过三巡。 那群学生里有不少喝大了直接趴下的,清醒的人只得分工合作,先把这群醉鬼弄上巴士。 苦力中自然也包括身强力壮的关教授。 念西澄便暂时被单独留在原地。 隔壁桌的桌面,还留着半瓶没喝完的白酒。 念西澄驱着轮椅停到桌边,盯着桌面那半瓶酒看。 对人类社会本就处于探索阶段的小人鱼,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心。 而这个被教授拒绝的,又让学生们沉迷的神秘液体,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令鱼在意。 念西澄伸手,目测距离刚好够,眼看着指尖就要碰到酒瓶…… 旁边抄过来一只手,把酒瓶截胡了。 念西澄看去,发现是下午在教室,替自己和教授传过话的那个师姐。 师姐抢了酒瓶,一脸“小孩想做坏事被我抓到了吧”的揶揄,一边灵活一蹦,坐在桌侧,边喝酒边和念西澄说话: “看教授很照顾你,你也很依赖教授。为什么下午不跟教授说话,吵架啦?” 吵架?在念西澄的认知里,像常雨霖和石巍那样有来有回的,才叫吵架。 他和教授之间,那是沉默的魔法攻击。 念西澄便摇头,解释:“我从庞婶那边学会的,如果不说话,对方就会害怕,害怕的话,以前做的错事就不敢再做了。” “嗯?庞婶对谁不说话啦?”师姐也认识庞婶。 “对叔叔。”念西澄说。 “哦~”师姐意味深长拖长音,笑容狡猾起来,“那教授害怕了吗?” “……没有。”念西澄瘪嘴。 “哈哈哈哈!当然没用啦!”师姐笑着解释,“你和教授,又不是庞婶和叔叔那样的关系,教授当然不会害怕了!” “原来是这样吗……”念西澄遗憾道,“那我要怎么让教授害怕?” “你为什么要让教授害怕呀?他到底做错什么事了?居然让你这么乖的弟弟气得要这么吓唬他?” “教授可坏了!”念西澄想起就来气,“他可过分了!” 师姐睁大眼,各种虐待情节进入脑海,她警惕问:“多过分?” “他好残忍!他不许我泡澡!” “……” 师姐沉默片刻,噗嗤笑出来,“对啊!简直太残忍了!” “还有呢还有呢!”见师姐附和,念西澄感觉被认同,又告状,“他还没收我的小鸭子!” “小鸭子?你还养宠物了?” “是下午姐姐送我的小鸭子。” “……橡皮小鸭子啊?”师姐险些憋不住,“天呐!教授简直是暴-君!” “哼……”念西澄倾诉完,又问,“所以我该怎么让他害怕?我再也不想不能洗澡了……” 喝得上头的师姐开始出馊主意,“既然如此,你就让他感受一下你不能泡澡时的委屈!这样他就会知道他当时有多过分了!” 念西澄眼前一亮,“那要怎么做?” 师姐胡说八道:“他抢你的澡,你也抢他的澡!” 醉醺醺的师姐眼里,隐约看见小师弟脸上崇拜的表情,逐渐凝成两个字: 天才! * 入夜。 回到家中,关路远忍受不了衣物上沾的酒菜味儿,把念西澄抱回房后,就先行冲了个澡。 自小人鱼入住楼区后,为了快速应对突发状况,关路远已经戒掉随手锁门的习惯有段时日了。 毕竟楼下学生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开教授卧室的门。 而隔壁间的小人鱼,哪怕常识再有欠缺,也碍于行动力无法擅闯。 本该是这样的。 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所以浴室门被唐突打开,那只小人鱼不畏艰险匍匐蛄蛹了一路出现在浴室门口,以气喘吁吁的姿态,气势汹汹地开口恐吓: “不许洗澡!” ……的时候。 关路远:“?” 哗啦啦—— 淋浴头的水还在流动,水线似珠帘落在热雾中的男人的躯体上。 水汽喷溅,浴室内朦胧一片。 门外的念西澄被水滋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还咄咄逼人佯装强势: “还有!还我小鸭子!” 关路远:“……” 用最强硬的气势,讨最微不足道的小玩具。 因为关教授不说话,念西澄的注意,自然从对方脸上,转移到对方身上。 当小人鱼的视线,随着男人肌理上滚动的水珠,沿胸肌、腹肌,逐渐往下时…… 关路远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摘了块浴巾,劈头盖脸把小人鱼僭越的视线糊住了。 准备往哪儿看呢?这小色鬼!
第21章 匆匆结束淋浴披好睡袍,关教授连浴巾带鱼,把念西澄先抱到了自己床上。 把浴巾摘下来时,小人鱼表情还呈现被冻结的目瞪口呆。 显然被目之所见震撼。 联想浴巾覆盖前这小子看到的画面,关教授掩脸叹气,随后严肃: “谁教你这么做的?” “啊?”念西澄猛然回神,捂嘴,一副“我死也不会供出我共犯”的英勇! “所以,果然是有人教你的。”关路远却说。 念西澄懊恼:阴险的人类! “我想想……”回忆起在酒楼接到念西澄时,这小子藏不住心事的若有所思表情,以及喝醉的女学生看向教授一脸揶揄的表情,关路远说,“是潘依依?” 念西澄努力回想自己听到过的名字,与那位师姐顺利匹配,惊喜点头,又猛然摇头。 他点头是因为自己记住了师姐的名字。 他摇头是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共犯”。 于是。 今晚。 “善良”的关教授并未没收小人鱼的澡。 但是。 第二天。 潘依依和念西澄双双被罚,共同完成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当然,潘依依是写检讨的主力。 不识字的小人鱼只能坐在师姐边上,模仿师姐写好的汉字,一笔一笔跟着画。 * 最后,检讨书还是由主力师姐完成了一千四百字。 没学过握笔,五指攥棍子一样攥着笔杆的小人鱼,勉勉强强“画”了一百个字。 写完时,两人甩着酸痛的手腕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太辛苦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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