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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路远收回杯子，轻咳两声。 分明清淡的饮食愣是给教授吃出了热辣的效果—— 脸微红，额出汗。 “呜哇……”念西澄吐舌头，脸皱巴巴的，“真难喝！” “还闹不？” “不闹了。” 果然，尝试过后就老实了。 这回，关路远给念西澄点普通的餐食，小人鱼乖乖接受了。 香料浓郁的浇汁肉排盖饭被端上桌，关路远主动取刀叉帮人把肉排切割成小块，这样小人鱼就可以用勺子挖着吃了。 “原来之前我的肉都是教授帮我切好的呀？”念西澄这才知道。 “嗯。”关路远说，“最近准备训练你用这些餐具，以后就不用我帮你了。” “没关系，”小人鱼单纯笑着说，“我不着急。” 关路远缓缓抬头，“？” 肉排切好，长柄的勺子被放进念西澄的掌心，小人鱼这才开始正式用餐。 没训练过握餐具的小人鱼，攥着勺子的手势还是很别扭，要么握棍子似的，要么就套用最近刚学的握笔。 关教授捏他手指纠正了一下，小人鱼刚摆上正确姿势使不上力，干脆又开始攥棍子挖饭吃。 虽然姿势别扭，好在小人鱼吃相很好，安静咀嚼不吧唧嘴，眯着眼摇头晃脑地享受。 坐在吃饭吃得很香的人对面，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情很好。 关路远的气场不自知柔和了些许。 娇气的小青年和请吃饭的大教授，安静享用完这顿午餐。 目睹一切的馆子外的直男们面面相觑—— 不是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恐怖片么？ 怎么给小师弟演，就演成甜宠偶像剧了？
第28章 虎口夺食的挑衅，没能测出关教授对小师弟的底线何在。 于是，皮痒欠收拾的学子们，又开启全新计划—— 让小师弟穿关教授的衣服在其面前晃悠！ 早就听闻关路远教授衣品出了名的好，这帮总被女同学嫌弃老土的糙汉，也想趁机观摩一下“行走衣架”的示范。 入夜，一帮人趁教授在书房，径直钻进了洗衣房。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伙子们，想看，又不敢多看。 不敢去教授衣帽间翻衣柜，怕过分侵-犯师长的个人隐私，之后“自首”时死相会很难看。 “这个衣篓里的，是教授还没洗的衣服吧？” 吕品拎起一个衣篓子，只见一件冲锋衣表面沾了尘土，应当是出外勤采风时穿的，推断整筐衣物都是待洗的。 就算待洗，衣篓里的每一件衣物也都叠得很整齐，关教授真是活出了这群男生叹为观止的精致。 念西澄远远瞥见那件冲锋衣，眼前一亮，开着轮椅凑过去，仰头惊叹：“这个衣服好酷！” 吕品顺着小师弟视线，指那件冲锋衣，“这个吗？” 这是件银灰色涂了放水层的厚外套，明橙的撞色色块给利落的设计增加了时尚感，错落有致的大口袋贯彻了工装风的帅气。 连呆萌的小师弟都觉得这件外套很酷。 果然没有男孩能拒绝冲锋衣！ “嗯！”念西澄看着那外套点头，“我前几天看的探险电影，里面穿这种外套的那个男人，可厉害了！每当朋友们遇到危险，他出现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安全了！” “那确实！”吕品附和，“其实我们下地实操时也是，只要跟关教授在一块，哪怕所在之处是墓穴我们都不怕！” “谁会开这个干洗机吗？”另一边的操作台传来石巍疑惑的声音。 毕竟是学生，经济条件一般，没穿过需要使用特殊洗涤方式的昂贵衣物，更别提操作与此相关的机器。 一群男生对着各种洗涤溶剂研究，表情严肃得和在实验室里不相上下。 蒸汽熨斗立架上还挂着完整的西装三件套，棕竖纹的立挺面料复古优雅又不死板。 胸口隆起腰腹收束的线条设计，很容易让人联想关教授那身材，穿进这套西装里，该有多好看！ 念西澄远远注意到，又兴冲冲过来，感叹：“这个衣服漂亮！” 果然没有男孩能拒绝西装！ “对！”石巍赞同，“有时教授穿全套西装进行公开汇报，那一整周的学术报都会是教授的照片作为头条版面！甚至有时还会被娱乐版面转载，还有读者写信给报社问教授是哪位明星！” 念西澄又回忆，“教授穿这套衣服，感觉会很像我最近看的豪门电视剧里面，对人强取豪夺的斯文败类！” “……”石巍挠头，“得跟雨霖好好聊聊了，让她少带你看这种剧，也少教你这种词。” “烘干机里面有教授还没收起来的衣服！”很快，吕品有了新发现，“这里的衣服总归是干净的吧！可以给小鱼穿！” 被从烘干机滚筒中取出的是大衣、衬衫、红棕菱格的毛衣和黑灰色直筒裤，接近关教授近期在院内的日常穿搭风格。 念西澄一看就高兴了，凑近了，双手摊开接过来。 刚被从烘干机取出的衣物上，还残留着热乎乎的余温，很像人的体温。 因热度而散发的布料清香，又让念西澄想起被关教授抱在怀里时嗅到的气味。 他把衣物捧起来，脸颊贴在衣物上蹭了蹭，眯起眼笑： “嘿嘿，教授的衣服好香！” 众师哥捂心口： 带这么乖的小师弟“学坏”，良心好痛。 既然小师弟喜欢这套衣服，刚好衣物也干净，师哥们就招呼念西澄穿上。 融入人类社会已有一段时日，小人鱼早已学会独立穿衣，将教授的毛衣长裤放在膝上，双手揪着自己上衣的底部就要掀起来。 本面对念西澄的吕品，眼见小师弟抬手时，上衣下露出的一小截幼白的腰肢，突然就不自在起来。 吕品默默转身背对念西澄。 ……然后赫然发现，身边其他男生不知何时，也都早就背过身来了。 吕品：“……你们转过来干嘛？” 石巍：“那你又为什么转过来？” 吕品挠头，“不知道啊，总感觉盯着小师弟换衣服不礼貌。” 石巍：“又不是咱们一起去大澡堂，互相盯着彼此身材嘲笑的时候了？” 都是男孩。 但吕品总觉得，小师弟这样的男孩，和他们这帮男孩，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 吕品说不出来，看他身边一脸懵的兄弟们，估计也都想不出来。 “好啦！”背后念西澄说，“师哥们，我换好啦！” 男生们齐刷刷转身，看到套了教授毛衣和长裤的小师弟，噗嗤一下都笑出来—— 完全不匹配的尺寸，完全不符合的气质。 关路远穿上这一身是温雅的城市文青，念西澄穿上这一身，就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袖口过长，把念西澄的掌心都包住，小青年得举着手，靠地球重力吸引，才能堪堪把指头露出来。 裤管也太长了，幸而念西澄坐在轮椅上不用走动，否则光是站着都能平地摔。 “真可爱。”石巍忍着笑，过去给小师弟把袖口折起来。 念西澄不知道石巍为什么突然夸自己，反正被夸了就道谢，“谢谢。” “更可爱了。”石巍给人折好袖子，“好了，这样你就能自由活动手腕了。” “谢谢石头。” “哎，好乖。” 念西澄转了转腕子，上身的毛衣暖暖的，香香的，散发着曾从教授身上嗅到的气味。 念西澄双手交叠抱住自己的上臂，自己抱自己。 这种触感、温度和香气，让他想起关教授抱着他的时候。 喜欢。 念西澄喜欢这种感受。 “不好啦！”门口放哨的男生突然喊，“关教授书房门开了！” 石巍当即反应过来，“这么快！教授可能要过来，我们得走了！” 吕品蹲在念西澄身前，先是攥着小师弟的手，突然又不好意思，转为攥着人家的袖口，认真严肃叮嘱： “小鱼，你别怕！哥哥们会一直看着你，只要教授有半点要收拾你的动作，我们马上就冲过来救你！” 好像在演战争片里交代遗言的剧情。 念西澄茫然点头，“哦。” 这群大男生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半死。 倒是看似年纪最小的小人鱼，反倒满脸镇定，一点不怕。 男生们齐刷刷蹿出去，躲在楼道的拐角后。 走廊那头，关路远款款行来，远远见洗衣房门开着灯亮着，顿足一瞬，眼眸微眯。 像蓄势待发的警觉凶兽。 引得在暗处布好陷阱窥视动静的“猎人”们心惊胆寒。 关路远走进洗衣房，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睁着无辜双眼的小人鱼。 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和裤子。 这画面太特别，让人心尖一揪。 不是酸涩的感觉，很微妙，只让人突然呼吸不畅，莫名的燥热在心头火烧火燎。 关路远没跟念西澄说话，转身走到门边，对着暗夜漆黑无声的走廊，对着空气逐一点名： “吕品，石巍……” 后续一串姓名，赫然呈“涉案人员罪行由重到轻”排序，且无一遗漏！ 在黑暗中被逐一点破的学生们心如死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如此精准的打击，显然在抢食物阶段，教授就察觉到他们了，只是当时没计较！ 点名完毕，关路远沉声道： “被点名的，明天来停课领罚。” 这下好了，要数罪并罚了！ “呃啊啊啊啊……” 楼道拐角处传来众人撕心裂肺的嚎啕，以及鸟兽散的脚步声。 警告完，关路远回身，顺手将洗衣房的门带上。 他走近几步，停在念西澄轮椅前，与小人鱼直视。 小人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概念，还仰头纯真地看着他。 “念西澄。”关路远教育，“别他们说什么就跟着做什么。这群人有时会故意找死。” 念西澄这才紧张起来，“教授要杀了他们吗？” “……” 如果每次学生胡闹搞事情他都要杀人，那关路远现在精通的就不会是遗迹探索，而是监狱结构。 “不会。” 小人鱼是真的会把玩笑话当真，所以关路远还是否定了。 “哦。” “但以后不许跟着他们胡闹。” “唔……”念西澄追问，“哪个部分是胡闹？” “比如现在，你就不该未经允许，穿别人衣服。” 念西澄懵懂，思考片刻，又问：“教授算‘别人’吗？” “……” 这只小人鱼总有办法让人沉默。 关路远吸一口气，说：“算。” “哦……”念西澄点头，试图理解，“因为穿别人衣服，会‘冒犯’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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