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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刚从师哥们那里学来的新词，是此次一系列计划的目的。 “冒犯是一回事。” 关路远说到这里，一顿，迎着念西澄在灯光下琉璃盏般闪耀的眼眸，突然喉间一痒，后半句难以出口。 又等待片刻，关路远才继续把话说完：“同时也怕你吃亏。” 这回念西澄理解不了了，“为什么穿别人的衣服，我自己会吃亏？” “……” 类似的情况，之前出现过。 小人鱼不懂为什么人类要穿衣服，关教授能面不改色把性刺激的原理讲清楚。 可眼下，同样的原理，关路远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垂眸看着地面思索片刻，在脑内将理论从纷繁的情绪中整理好，关路远再次抬眸，试图给小人鱼解释。 对上那双纯而蛊的眼眸，对上那一身曾套在自己身上的衣物。 个人贴身私有物被“占用”，大脑很难不补充将被占用事物夺回的画面。 一旦如此脑补后，小人鱼身上不属于其的衣物被剥夺后，还会剩下什么呢？ 还能剩下什么呢。 最初带念西澄沐浴换衣时，关路远不是没见过这小子的裸-身。 多数时候关路远会主动视线回避，哪怕不可避免，关路远也问心无愧，不会对男人的身体产生旖旎的心思。 可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 “今天先不教你，改天再说。”关路远不自在道，“你先把衣服换回去。” “哦。”念西澄乖乖听话。 之前换衣服时，师哥们背对念西澄，他无法求助，自己在轮椅上挪啊蹭啊，艰难把不合身的衣物穿上，实在耗费了不少力气。 眼下更信任的教授就在眼前，念西澄就不想自己努力，伸长双臂朝教授求助： “教授帮我！” “……” 关路远二话不说，上手将小人鱼身上属于自己的衣物剥下来。 大衣，裤子，毛衣。 依次剥下。 套头毛衣脱出后，小人鱼甩了甩凌乱的头发。 拖拽间被拉扯的最后一件衬衣变了形，领口大敞，本可以盖住大腿的衣角偏移，露出大腿内部细嫩的皮肉。 小人鱼的脸颊被毛衣领子刮红，他张着嘴微微喘气。 视线捕捉的画面引起通感。 作用在看客的嗅觉和听觉上。 一瞬间，关路远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闻不到。 只有呼吸更加艰难，只有心口的炽热愈发清晰。 “好了。”关路远揉揉眉心，背过身去，“最后一件衬衫，你自己脱。” “那穿衣服……” “也自己穿。” “哼！” 念西澄撇嘴，有点不满。 怎么自己一换衣服，这群人类就背对着自己？ 师哥们也是。 连关教授也是。 “关教授为什么不敢看我？”念西澄问。 “什么？”关路远被问得意外，回身。 一时间，灵光乍现。 初见时教授教过小人鱼的理论，突然涌进念西澄的大脑—— “……人穿上衣物遮蔽隐私部位，以减少对外界传播的性刺激……” 念西澄恍然大悟，“是因为我对教授形成了性刺激……” 关路远的大手慌忙捂上那张百无禁忌的嘴。 * 念西澄开着小轮椅在洗衣房门口来回打转。 哐哐哐。 洗衣房内传来烘干机运行的声响，念西澄看看屋内，又看看楼对面的书房。 书房灯亮着，门闭着，是关教授又回去工作有一会儿了。 嘀。嘀。嘀。 机器提示音响，念西澄眼前一亮，他想起教授教过他的，只要传出这个声音，就说明烘干机工作完毕了。 他赶忙“飙车”来到书房门口，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屋。 书桌前，关教授摘下金丝框眼镜，抬眼看他表情，“怎么这么兴奋？” “教授，我刚才跟着师哥学坏了。”念西澄说，“我犯错了，但我不想教授讨厌我。我能帮教授做事情，让教授重新喜欢我吗？”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讨好。 小人鱼态度太诚恳，让关教授勾了下嘴角，轻声说： “我没讨厌你。” “那我也想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 “衣服洗好烘好了，我可以帮教授收起来吗？” “……” 关路远断不可能亲口允许外人触碰自己的贴身私人衣物。 可面对念西澄的要求，当教授意识到内心的答案是肯定时…… 他也才意识到，自己对小人鱼的底线，已经放低到堪称纵容的程度。 “行。”关教授扶额，同时自我说服，“刚好可以让你学一下收纳整理。” 全然忘了“教育”小人鱼，本就不是教授的分内之事。 而锻炼小人鱼的生活技能，就更不是了。 得到允许，念西澄兴冲冲去洗衣房，打开烘干机，把热腾腾的衣物抱出来，转进衣帽间。 他将所有衣物铺在矮桌上，打开所有衣柜和抽屉，按照教授指导的，将衣物逐一抖落平整，按毛衣衬衫马甲等分门别类收好。 整理着整理着，还剩些零散的小件。 将领带卷好放进格子里，背心叠成豆腐块铺满抽屉…… 最后就只剩下内裤。 教授的内裤多是黑灰的暗色，和念西澄的浅色不一样。 他盯着那些裤头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展开一条按在自己胯骨上比划了一下。 宽出不少。 隆起的形变也很夸张。 好吧。 念西澄呆呆地想： 难怪自己最开始没衣服穿时，教授什么都能借给自己，就是没给自己借内裤。 确实挂不住，肯定会老是掉。 “内裤放哪里呢……”念西澄低头看着抽屉格子，逐一点过。 直到被一个装满零散配饰的小抽屉吸引视线。 小人鱼很难不被亮晶晶的事物吸引，当即凑近细看。 这个抽屉里存着各类手表、袖箍大腿箍、领带夹胸针等饰品，还有一些长条状的小盒子。 一个外设古典的墨绿色盒子吸引了小人鱼的注意。 他拿起，打开，发现里头窝着一块银质边框纹路繁复的单片镜。 “咦？” 念西澄好奇将它取出，往自己鼻梁上架。 是右边的镜片，度数不算深，但一瞬视力不平衡，让小人鱼眼前发昏，当即把它摘了下来。 小人鱼看着掌心的镜片，懵懵回忆： 关教授有时会在脖颈上挂镜链，坠着双片镜，亮金金的，很好看。 听常雨霖说，人类近视或远视都会戴眼镜。 而教授却不总是戴眼镜，只有看书或者对着电脑工作时会戴上。 念西澄回忆电视剧里，老爷爷老太太们看不清近处的东西，才会戴眼镜，平时也不戴，曾误以为： “关教授有老花眼？” 这话要是被他师哥们听见，一定会自惭形秽—— 精心策划那么久的冒犯，不如天赋型选手脱口而出的一句来得厉害。 此时试戴了眼镜，念西澄才确定，关教授就是近视，不是远视。 但为什么会有单片镜呢？ 念西澄把它放回盒子里，想着一会儿问问。 恰在此时，关教授进屋来了。 一见矮桌上只剩内裤没收纳，关路远不自在轻咳两声，过去迅速将裤头卷起，塞进一个抽屉里。 “教授，来一下。” 背后小人鱼软乎乎地唤。 “怎么了？” 关路远靠近，就见念西澄背手藏着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看着他笑。 念西澄空出一只手，招了招，“教授，弯腰。” “嗯？”关路远愣住。 “弯一下腰好不好嘛？” “……” 怎么有人敢对关教授撒娇？ 偏偏这人大概率还无意识自己正在撒娇。 关路远暗暗叹出一口气，配合着将手臂撑在膝盖上，弯腰靠近念西澄。 咔。 小盒子打开弹上，发出声响。 关路远还没来得及判断小人鱼背后传出的是什么声音，鼻梁骨上突然就被夹上了一块单片镜。 “你……” “哇！” 不待关路远反应，念西澄就惊呼鼓掌： “好好看！” 小人鱼拍着手盯着关教授的脸惊叹，张着嘴斟酌了半天措辞，词汇量过于匮乏，只得重复强调： “哇！教授真的好好看！” 目前在人类社会观察的结果，让小人鱼逐渐习惯了眼镜这个事物的存在。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视剧里，戴双片眼镜的都是常规，因而小人鱼都习惯了这个设定。 直到看见关路远戴上单片镜。 独特又吸睛的设计增加了记忆点，优雅的银质花纹更衬托关路远的复古绅士感。 加之能驾驭单片镜的，多是深邃眼眶和高挺鼻梁的这类骨相，使得关路远高眉深目的五官更加优越。 用小人鱼的话来说，就是“真的好好看”！ “这么好看，为什么教授不经常戴呀？”念西澄忍不住问。 关路远轻笑，抬手将那块眼镜取下，装进从小人鱼背后取出的镜盒装好放回，解释： “我所谓的衣品只是家风熏陶的惯性，不代表我个人多么苛求时尚。虽然单片镜更适合我，但在校内实在过于吸睛，容易转移学生的注意，所以后来我都改戴双片，右眼近视镜，左眼平光镜。” “教授戴双片镜也很好看！” “嗯，不过分显眼就行。” 念西澄又注意到关路远所说的一个细节，“教授只有右眼近视吗？” “嗯。” “为什么？” 单眼近视多半与用眼习惯或家族遗传有关，关路远却都不是，他的右眼其实是意外导致的受伤。 过往一次下帝王陵墓发掘，随行一名当地博物馆考古人员经验不足，在丹药窟竟敢徒手打开一个小盏。 这种千百年级生化容器的开启都要极度慎重，因为无人敢保证内里经年累月发酵，究竟有没有养出高腐蚀性、高刺激性的毒气。 关路远敏锐，听到开盖声的一瞬就扑过去制止。 幸而关闭及时，窟内其余人员没有遭殃，但那名开盖者双眼被气体熏得高度近视，而关路远不幸中的万幸，只有一边眼睛受牵连。 虽说度数不深，阅读字小的文件，双眼视力不平衡，很容易头晕，所以关路远才配了眼镜。 就这么个惊心动魄、一失足可能就要失掉性命的经历，关路远竟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但念西澄已经捕捉到了关键词： 受伤。 关教授受过伤。 正专注描述的关教授没有防备，加之弯腰倾身重心压低，一旦被施以外力就很容易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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