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安定好,李乐只看着船内的布局,也松了一口气,能坐大船说到底还是比小船安全。 高明礼将东西放好后,凑到李乐只身边问道:“师父,你先前说头骨是早死之人的,难道是高大壮女儿的吗?” 这个问题他藏了一路,终于,只有他和他师父二人,没有旁人,想必师父也愿意告诉他。 李乐只沉吟了一会,眼神朝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他才放心道:“不是,是别人的。” 李乐只其实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戏剧性,头骨的确是早死的,至于来源,李乐只原本没那么好奇的,也没有算。 突然被徒弟问起这事,他偷偷掐算了一下,得知结果后,李乐只沉默了一下。 居然和高大壮有关系。 那岂不是高大壮的妻子将高大壮家祖坟刨了,然后将头骨挪到了高大壮的家里,若不是知道高大壮女儿还活着,他也要认为那头骨是高大壮女儿的。 高明礼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便没有多问下去,虽然他还想知道具体的,但这种事难度也太大了,即使他师父是神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算得如此的详细。 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他能将师父的本领学到一二。 没有让高明礼失望,在船上的日子,李乐只无聊,便会时不时教高明礼如何去用龟甲占卜,还带他玩茭杯。 高明礼学了一点,连皮毛都不算,被拉着船上其他人,想要替他们算一算,李乐只也未阻拦。 都是要实战的,现在去算一算,还不会被人打,若以后出去算,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 李乐只这里风平浪静,倒是青州,因水患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无正当理由,住在洪河边的人是不愿背井离乡前往他处的,更何况,此事涉及大大小小十来县。 县令同县长纷纷写信问明刺史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信封如雪花般传到公孙卓然的案桌上。 公孙卓然尚未拆封信便知各地的县令和县长要说的是什么。 但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一两日,距离水患发生的日子越来越近。 公孙卓然眉头紧锁,心底忧愁万分,虽然已经派人手前去洪河边修建洪堤并开凿渠道泄洪,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早早将民众转移才是。 紧靠洪河水边的村落定要尽快撤离,公孙卓然未有任何动摇,将指令下发各地。 各地收到指令后,皆是苦恼,不知刺史大人为何如此坚决,要洪河水边的村落撤离。 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敢忤逆刺史大人的命令,只好派遣人将红河水边的村落的百姓一一搬迁。 将他们放在县城外面的郊外,划分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居住。 但看着郊外的百姓,各地县令和县长忧愁不已,距离刺史大人的命令已过去了十多日,人也陆陆续续迁移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住在一起,又没有茅草屋居住,只能住在简陋搭建的帐篷里,迟早会生出事端。 可这是刺史大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心底却憋着一股气。 若刺史不能给出信服的理由,他们不要项上的乌纱也要同刺史理论理论。 这一次牵涉的县城有桐阳县、原阳县、余阜县、余山县、竹化县、清宁县、礼济县等等。 桐阳、原阳、余阜和余山皆是万户之上,四县的县令彼此都有联系,而竹化、清宁、礼济乃是万户之下,县长虽有点意见,但没想驳了刺史大人的意思,也不敢去找刺史,他们本就是小小的县长,人口上又不如县令,刺史大人如何安排的他们便如此去做。至于这次搬迁的事,县长也听到风声,不止他们一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有高个子在前头顶着。 竹化、清宁、礼济三县县长便等着桐阳、原阳、余阜、余山四县县令前去询问。 四县县令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刺史那处。 此时,距离一个月只剩下十日,公孙卓然收到县令的询问后,正在想要不要将李乐只算到的事公告出去,还是要压一压等洪河水过去。 现在说出事实,说是李乐只这位道人算出来的,恐怕不能服众还会引来几县的意见,甚至还敢违背他的命令遣散百姓回去。 而只剩下十日,公孙卓然都不需要多想,此时被遣返回原地,而洪河水未被拦住,那些百姓的下场会有如此的凄惨,在这场水难里又会夺走多少人的性命。 可不说,这些县令也按捺不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修书给他了。 公孙卓然叹了口气,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色,心中正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下人走进来通传道:“大人,巡察使到了。” 巡察使是陛下的眼,为的就是巡视各地,一有异动便会上报陛下。 近日青州动作太大,公孙卓然不必多想便知青州的动静入了那人的眼。 一想到青州的巡察使是何人,公孙卓然按压了两下眉心,实在是不想去与他打交道。 但又不得不去。 公孙卓然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后,便走出去,同巡察使会面。 他刚一走出,就听见那人讥笑道:“公孙卓然,听闻你近日下令让各县迁移百姓,可有此事?” “是有这件事,”公孙卓然看到坐在下首的夏南濉,看着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不善,便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好大的胆子。”
第34章 果然,如他所料,夏南濉发难了。 夏南濉此人,与他是同等身份,他是左相之子,夏南濉是右相之子。 公孙卓然猜测,正因为他是青州刺史,陛下才安排夏南濉当青州巡察使,好互相牵制,约束。 · 公孙卓然没有管夏南濉的质问,他走上前,替夏南濉斟上一杯茶,雾气蒸腾。随后,他又坐在夏南濉的右侧,未坐在上首,让两人处于平视的地位,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好缓解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此时,窗外正是艳阳天,毫毛雨都未下一滴,若是他现在对夏南濉说,十日后洪河水位会上涨,恐怕夏南濉会认为他在说梦话。 公孙卓然斟酌着,没有冒然开口。 * 见公孙卓然给自己倒茶,夏南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也不是首次相识,皆知对方的性子,平日里碰上,那都是火气满满的。 此刻,他前来质问公孙卓然,未必没有想煞其威风的意思。 现在倒好,平白受了对方一杯茶,态度还如此和善。若非知道眼前人是公孙卓然,夏南濉都要怀疑其被调包了。 夏南濉端起桌上的茶闻了一下,是好茶,没有拿次茶招待他,又轻抿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打趣问道:“没下毒?” “毒杀朝廷命官对我有什么好处,”公孙卓然不想看到夏南濉那张脸,更不想和此人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纠缠下去。 但见夏南濉喝了他倒的茶,便知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并非如夏南濉来时,咄咄逼人,一副要捉拿朝廷钦犯的模样。 公孙卓然纠结了会儿,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试图以此动摇夏南濉的决心,“如果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去做,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你会去做吗?” 夏南濉撩起眼帘,眉头高抬,多看了公孙卓然几眼,“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所言之事是指青州近日的举动?有人送了一封信到我手中,说你听信了一位野道士的话,才大动干戈,是也不是?” 公孙卓然:“……” 这件事他没办法否认,事实也正是如此,他是听了一位道人的话,才半信半疑认为青州会发生水患。 如果他不相信,自然也不会颁布下发那些命令,他的案桌上可有不少各县送来的信,皆是想他收回成命。 “无话可说?”夏南濉忍不住笑道:“既然你承认了,事也好办,此事我会上报陛下,至于你,还是赋闲在家等候陛下的旨令,唉,你要是被贬离青州,那我这巡察使也当得没意思了。” 夏南濉把玩着玉扳指,语气夹杂着惋惜,青州没有公孙卓然在此盘踞,他这位青州巡察使,挑别人的刺也不痛快。 但能让公孙卓然下台,比起不能挑其的刺,更让夏南濉满足。 有失必有得。 夏南濉起身,正要离开。 “等等,”公孙卓然起身,“还剩下十天的时间,青州是否会有水患一目了然,何必不多等些时日。” “现下你将此事上报,我也只会落得玩忽职守的斥责,陛下会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将我发往穷苦之地,若再等上十日,水患的事情是假的,青州因此事闹大,陛下知晓后,我父也保不下我,我必会被罢官,从此不会再踏入朝堂,不正如你所愿。” 夏南濉停住脚步,似是被公孙卓然说动了。他回头上上下下打量公孙卓然的脸色,见公孙卓然是认真的,没开一点玩笑,歪头道:“有病便去吃药。” 像是又想起什么,夏南濉上前几步,走到公孙卓然的面前,围着公孙卓然走了几圈,又再他头上敲了几下。 在公孙卓然要动怒之前,问道:“脑子没坏?” 夏南濉声调延长道:“还是说,你真的信了野道士的话,认为青州会有水患?” 公孙卓然因被打脑袋怒视夏南濉,活这么大,还没有敢如此待他,又因水患一事,全在夏南濉一念之间,只能忍气吞声,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握住,才没有还击。 见夏南濉非要个答案,公孙卓然咬紧牙关,气声道:“是。” “嗯?”夏南濉挑眉,很是不解:“你为何能够确信野道士说的话是真的,你瞧瞧外面的天色,艳阳天,这样的天,还能发生水患。” 夏南濉嗤笑一声,不知是笑青州会发生水患,还是笑堂堂青州刺史竟然被一个野道士欺骗了。 “即使有十天又能如何,这十天内,能有多大的变化,真是可悲啊,野道士三言两语就让一州刺史没了脑子,即使青州真的会有水患,你当作不知情,等水患真的发生,陛下难道会责怪你吗?” 明眼人都知晓,真的到那一步,陛下也不会问责,可如今,水患一事还未发生,公孙卓然便大动干戈,水患真的发生了,此为大功一件,可若是没有发生,公孙卓然可就不会好过了。 夏南濉最搞不懂的就是公孙卓然这等人。 当官的哪能不糊涂一点。 若他是个精明的,就该在十天前,将此事上报。 夏南濉好奇地问:“你为何会相信野道士所言。” 若是玄阳观的道士说的也就罢了,毕竟玄阳观的道观是有几分本事的,即使事情未发生,陛下也不会过多责怪。 可一个野道士,居然会让一州刺史如此信服,这本身便是一桩怪事。 夏南濉已经不去想公孙卓然会不会下台这件事,他现在想要搞明白的,便是公孙卓然为何会相信野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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