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野道士真有几分本事? 抛下诱饵,夏南濉不信公孙卓然还是没嘴葫芦,能藏着不将野道士的事说出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便当作自己没来过,甚至水患没有发生,我愿同你一同担责。” 公孙卓然狐疑地看了夏南濉一眼,这人三句不离开野道士,来意恐非是他,遂沉声反问:“你为何会认定他是野道士?” 夏南濉因此问,略微眯了下眼,偏过头看向外面,对着奴仆道:“去请赵司马过来。” 夏南濉说完这句话,又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笑地看着公孙卓然,转动着杯盏,打量着上面的花纹道:“发现你手底下人传消息给我,惊讶?” “也不能全怪赵司马,这可是要被问责的大事,岂能任由一州刺史听信野道士的鬼话。赵司马才是有脑子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公孙卓然没有按夏南濉所想的动怒,他本就无意将青州经营成铁板一块,那会引来陛下不必要的猜测,何况,在外赴任几年,又会调回京中,又何必长袖善舞,手底下的人能办事即可。 所以,公孙卓然对赵司马背着他向夏南濉传递消息并不意外,甚至,赵司马未必不是右相的人。 两人喝了一盏茶,赵司马也赶来了,先是朝两人见礼,后偷偷看了一眼公孙卓然的脸色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当着两人的面全说了出来。 “经我派去的人查探,扬州崇玄署未记有妙道观的名册,那位道士李乐只并未记录在册上,依本朝规定,未记录的道士皆为野道士。其次,这位李乐只的本事也是夸大其词,从未有人见过他占卜算卦,我的人走访大安县,听闻李乐只算卦不用龟甲,也不用旁的手段,便知事情的真伪,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即使是玄阳观的道士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赵司马未尽之言,在场的人没有听不懂的,意思很明显,这位名叫李乐只的道士不仅是野道士,还是个骗子。 “未记录在崇玄署上的道士,有趣有趣,”夏南濉拍手赞道,拍出的响声像是巴掌落在公孙卓然的脸上。 夏南濉偏过头,想在公孙卓然脸上看到吃瘪的表情,却见公孙卓然面色淡然,不为所动,便问道:“难道刺史大人还有旁的话要说,能证明李乐只不是野道士,也不是骗子?” 夏南濉在“骗子”二字上吐字极轻,但又清晰入耳。 公孙卓然道:“李道长虽未去崇玄署报备,但他的本事是真的,不用龟甲便能算尽天下事,岂是凡夫俗子能比,这样的人,才是谪仙人下凡,为世人指点迷津。” 公孙卓然不动声色夸赞着,语气淡淡,似是他心底便是这般想的。 “赵司马既然派人调查过,可知李乐只算出了哪些事,这些事赵司马还未言明,不如当着夏巡察使的面说出来,让夏巡察使也好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似是讽刺夏南濉坐井观天。 夏南濉未动怒,反倒是赵司马面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又抬头看了一眼夏南濉的面容,忐忑不安。 他派人调查,也知李乐只的事,可他却不相信世上真有此等人物,比玄阳观的道长还要神乎,赵司马认定其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在禀告夏南濉时,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可如今被刺史大人这么一说,就像是在说他没见识。 关键赵司马还不知该如何反驳。 “既然赵司马不说,那只好本官开口了,”公孙卓然淡淡道:“自李道长前往扬州大安县后,遇到了林福海,替其算了一卦,得知周家贩卖私盐,让林福海莫要牵涉其中,此为一。 后又有人状告李道长是骗子,反倒被李道长算出其调换雍州杨家的孩子,鸠占鹊巢,此为二,此案里,李乐只算出接生婆和原告乃是当年因青州水患走失的亲姐妹,接生婆伙同原告调换杨家的孩子,此为三。 随后,我儿淼然前往妙道观拜会李道长,尚未开口,李道长便算出青州水患,淼然言,自他进观那一刻便未见李道长出手算卦,却在案桌上见到李道长写下的卦象,此卦象是李道长见到淼然之前算出来了,此为四。 最后,李道长算出船夫在渡江时杀害一位举人,此为五。赵司马,你可还有话要说?” “这……这……”赵司马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煞白,当刺史将事情一件件说出来时,他才发觉,他原来在这之前,一直对李乐只心存偏见,知晓其并未在崇玄署报备后,便认定其是骗子。 未曾细看信上的内容,也自不知李乐只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周家贩卖私盐一事居然也有其的手笔,这是何等通天的本事。 赵司马不敢细想,他两股颤颤,开始回想近日自己所作之举,膝盖一软,跪伏在地,“下官,下官……” 知罪二字尚未说出口,便被夏南濉打断道:“既然李道长有这等本事,为何未去崇玄署报备,未报备还是野道士,话依旧不能信。” “身为刺史也忘了本朝的规定?”
第35章 公孙卓然沉声反问:“你们可有凭证证明李道长是野道士?崇玄署可有出具文书,佐证李乐只未曾报备?” “若没有,你们又如何能认定李道长是野道士,是骗子,”公孙卓然拍桌怒道。 他面上虽生气,但心底也没有个准信,比起夏南濉不知李乐只的情况,他可是从他儿子那知晓,李乐只是真的野道士,并未去崇玄署报备。 而现在他能硬气到底,敢和夏南濉拍桌叫板,也是知晓李道长早已动身前往扬州,只能盼其早已平安顺遂报备,得到崇玄署的认证。 夏南濉便无理再拿野道士说事。 赵司马哑口无言,他的确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没有崇玄署出具的文书指证李乐只是野道士,是骗子。 无助地看向夏南濉。 夏南濉没有看他,转动着茶盏道:“倒是小看你了,没嘴葫芦也长了嘴能咬人了。” 公孙卓然面色冷然,“比不上夏巡察使。” 两人对视间,火药味十足。 * 比起青州火药味浓浓,李乐只倒是悠然自得。 二十天前。 李乐只带着徒弟坐船前往扬州,在路上时教导高明礼算卦的本事,也乐得看他去找船上的水手替其算卦。 至于算得准不准,看水手们惊喜的模样,便知有的还是准的。 可见高明礼在算卦一事上,比他这个做师父的有天赋。 想当初他老师教他的时候,龟甲,茭杯等等学了很久都算不出来,他老师还说他是朽木不可雕。直到后来他学习掐算后,他老师才没有把他赶出师门,说他终于学会最简单的了。 李乐只还记得他老师说出这句话后,他师兄弟五花八门让他都要看不清的眼神,有悲痛,有震惊…… 神情太复杂了,他都要分辨不出来,大约是因为他太菜了,师兄弟们都对他投来怜悯,又或者是觉得他真的好菜,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像他这样的,百里挑一,天赋菜到数百年难得一见。 李乐只不愿回想。 还记得自那以后,师兄弟们都不爱和他说话,还好,没多久师兄弟们又和他和好了,没有因为他太菜不和他玩。 这件事他已经忘记很久了,大概还是触景生情了。 也不知道他穿越后,老师会不会高兴,以后不用担心他这个拖油瓶毕不了业了。 回过神来,见高明礼算得起劲,李乐只也没有去打扰他。日子便在李乐只时不时教导高明礼中度过。 七天后,船靠岸了。 李乐只和高明礼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甫一下船,就看见在码头等候的人。 李乐只看着他们翘首等待的模样,还以为有达官贵人与他同船,没想到他刚一走下去,就见到那群人迎上来问道:“道长可是从大安县前来扬州的?” “不是,”李乐只矢口否认,出门在外,还是要多长点心眼,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过来寻仇的。 他时刻谨记老师教导,如非必要,不要将真实情况告知他人。 “走了,徒弟,”李乐只回头叫上高明礼,遇到这些不知道要做啥的人,李乐只连高明礼的名字都不敢喊,免得暴露了自己。 李乐只越过那些人,正要离开时,眼前突然又出现那张面容,方才拦住他的人又道:“在下是刺史府的人,道长可是姓李?” “我姓木,”虽然对方说了自己是刺史府的人,李乐只也不相信,又没有凭证能够证明,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来迎接的人还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看了看李乐只,又看向渡船上,没有看到身穿道袍的人下船,眼前的人是他要等候的人,却又说自己并不姓李。 那人想了想,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令牌,举到李乐只的面前,笑脸相迎道:“李道长,在下真的是钱刺史府中的人,你瞧,令牌是做不了假的。” “小人名叫钱四,是钱府的长随,这次是奉了刺史的命令,请您去府中一叙,还望李道长莫要推脱了。” 李乐只是钱四做长随多年,头一次感到棘手难打交道的人。 他从未见过有谁像李乐只这般,不给刺史大人的面子,单单口头去请差点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因此事,钱四对李乐只十分的“看重”,免得一不留神,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他不好回去交差。 * 李乐只看清眼前的令牌,上面刻有“钱”字,看了许多书,也知道一些这个朝代的情况,知道扬州刺史的确是姓钱,在这等大事上,应该没有敢冒充钱刺史。 毕竟,这可是相当于一省的省长,想清楚刺史的身份后,李乐只犹豫了。 突然去见省长,他不会有什么地方会冒犯到刺史,然后掉脑袋吧。 还有,刺史为什么要见他,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就是一个算命的,还是个半吊子算命,除了掐算这么简单的东西,其他厉害的,学的都很一般,不会是,他的事传出去,刺史想见识见识他有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可……他只要一露手,刺史不就知道他只会简单的东西?难的一点也不会…… 李乐只很犹豫,又不敢多问,只能盼着刺史府里没有其他的道士,否则,他都不能装下去,就要被人当场拆穿了。 李乐只默默给自己算一算,是吉事…… 莫名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直到他来到刺史府门前,人已经来了,想要退缩已经是不可能的。在钱四的带领下,他硬着头皮走进去。 随后,他便在厅中见到穿着素色的淡青道袍的年轻人,那人头上簪着木簪,面容清秀中又灵气逼人,眉间点着朱砂,一双丹凤眼微阖,似是听到了动静,凤眼撩起,有几分淡漠地看向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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