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外界的传言并不属实。” 连阙应了声,闲谈般问道:“哪些不属实?” “比如……”景斯言沉吟片刻:“他建造这里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让因末世不得不进入地狱的人有机会回到人间。” 连阙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微微抬眸,对方便如意会般答道:“人间关于地狱的法则,是对同类开过杀戮者只能入地狱门。” “杀戮难道不该入地狱?”连阙挑眉请教:“就算是末世,如果杀的人已经异化也不会被算作同类,那为什么……” 连阙的话音戛然而止。 末世不止会有手握屠刀的人,还会有……他似乎明白了景斯言的意思。 卡牌中的人也知晓他已不需要答案,再次陷入了缄默。 连阙忽然变得有些烦闷,他不知道这些情绪因何而来,在空气间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中走向小女孩的尸体,在她的脚边蹲下。 女孩脚下的土壤湿润,在黑暗中辨不出颜色,离得近了,连阙便觉那阵腥味更重。 他在旁边随便寻了称手的工具,重新在尸体边蹲下,对着她脚下的土壤挖了起来。 连阙手中的是一盏台灯,灯罩陷入泥土只觉酥软蓬松,但被翻起的藤蔓之下,血腥气却越发重了。 口袋中的卡牌散发出阵阵温热,连阙知道这是景斯言想出来帮忙,他只安抚地拍了拍卡牌,便再次以灯罩为铲向泥土的更深处挖去。 这一铲之下,连阙却触到了阻力,待细看才发现,铲下的泥土中竟是半截断指。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女童的双手,只见女童身上虽多处腐蚀却十指完整,且很明显那是一节成年人的手指。 自骨节来看似乎属于一名男性。 连阙将女童的板凳移开,加快了动作继续向土壤之下深挖,这片土壤之下竟还有零碎的皮屑与头发。 楼上房间的钥匙在白天曾经丢失,再加上如今满是血腥的土中含有的人体组织残渣……土壤中埋骨的人极有可能正是刀疤男人那位失踪的室友。 他再次一铲挖下,脚下血腥扑鼻的土壤竟涌出大片鲜血,自土壤中流出后顺着地板蜿蜒流向连阙落脚的地方。 连阙皱眉在血液触及前移开脚,看向缺口处诡异的土壤。 血液翻涌处如同黑暗的泉眼,他用灯罩快速拨开附近的土壤,在渐渐平息的血流中翻出一块指甲盖大小、形如扁豆粒却布满青绿色血管的种子。 连阙就着灯罩将它拿近仔细打量,这颗种子原本埋得极深,此刻被翻土取出,竟似在畏缩着什么变得越加小了。 连阙将灯罩取下,顺势同种子一起拿到水池边冲洗。 清水冲刷过后,这颗种子漆黑而布满青绿色的细小血管,这倒是让连阙想起了房间内那条曾经攻击自己的藤蔓。 难道原本的藤蔓到了晚上会受到房间禁制的压制,变回种子的形态? 也正是因为如此,到了夜晚文森瑞才不敢进入房间? 他再次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那颗种子,不无嫌弃地问道: “这个东西,能带走吗?” 卡牌中的人沉吟片刻:“可以。” “到了白天、脱离了这里的禁制,它不会再长出藤蔓?” “那些是特殊的土壤,离开土壤它暂时无法生长,但文森瑞一旦发现它不见,很有可能会进行催化生长。如果是想将它带出副本,可以把它封印进卡牌。”景斯言耐心解释道:“安全区有售卖空白牌,如果你需要,可以用空白牌存储。” “空白牌?”连阙闻言提起了兴致:“什么东西都能存储?” “空白牌可以储存携带副本道具,但越是高等级的物品储存失败的概率就越大,储存失败后空白牌会自动销毁。” “也就是说如果用空白牌储存失败或是没有空白牌,就无法把东西带出副本?” 卡牌内的人片刻沉默:“可以把它交给我,召唤卡牌有同等的封印之力,在卡牌内文森瑞也无法对它进行催化。” 连阙没有应声,他在一侧抽出卫生纸将种子的表面擦干,又围了厚厚一层纸巾,这才将它扔进口袋。 做好这一切之后,连阙回到房间,将土重新掩好又将小女孩的木椅摆正,静默地站在木椅前。 女孩的尸体无处埋骨,土壤之下皆是腐败的冤魂与植物的根须。 她静静坐在木椅上,明明可怖的画面此刻竟显得异常安宁。 “或许是文森瑞、或许是管家杀了她又或许……”连阙兀自说道:“大家畏惧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反而因为觉得自己了解规则,不害怕真正杀了那么多人的文森瑞,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又是为什么,一个孩子去见父亲要经过精心打扮?” 尽管对方并未说话,连阙却觉得此刻的交谈还算融洽,便再次问道:“你觉得我选择相信菲姐是对的吗?” “你该休息了。”静默间,熟悉而平缓的男声说道。 显而易见,景斯言听出了他的试探。 在他的试探中景斯言解释了卡牌的用法,回答了关于那位前地狱之主的提问,却回避了他对副本是否知情的侧面询问。 “如果错了……” 连阙原本轻松的语气因这片刻的迟疑稍缓,却并未将后面的话说完。他收回望向着小女孩的视线,重新坐回桌边。 他伏在桌案上,幽暗深邃的双眼渐渐染上了困意。即将坠入黑暗前,他听见了一句极轻的低语: “如果错了——” “就将副本修正。”
第18章 玫瑰公馆 连阙这天起得很早。 没有了管家的早餐,他只得走进厨房自己寻找食物。他在找油的时候曾大致在这里翻找过,记得这些橱柜中除了堆放整齐的餐具外还有几包面包。 他顺着记忆打开橱柜,果然在橱柜的一侧找到了几个未拆封的面包。 他将面包取出,正打算将柜门重新关好的时候,却不经意瞥见橱柜深处一套天蓝色尺寸稍小的餐具。 那套碗筷显然属于孩童,但是,连阙转而看向橱柜的另一侧,那里还有一套尺寸与款式相同,淡粉色的整套餐具。 身后的餐厅内有人陆续落座,却始终未见到熟悉的几人。 连阙抬起头看向时钟,带着面包重新走回餐厅中自己的位置,视线却不自觉自走进的每个人身上扫过。 “你那天没有来找我,我很难过。” 就在他看向餐厅外时,有人拉开他身边的座椅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连阙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饭,没有给身侧的人半分目光。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见他不语,沈逆面上的笑容未变,虽然他话语间极力表现得遗憾,却藏不住隐隐的兴奋:“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同伴,虽然很遗憾,但我还是想送给你一件礼物。” 连阙终于将餐具放下,转头看向身侧:“同伴?” “对。” “文森瑞向你和你的同伴许诺了什么?” 沈逆的视线瞬间变得明亮而闪烁,他靠近连阙,将声音压得更低:“你猜……他许诺了什么?” 连阙忽然提起沈逆的衣领,晦暗而紧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 他从来不会被轻易激怒,往日里那副淡淡的模样更不像是会做出过激举动的人。 但这样的反应非但没有让沈逆戒备,反而让他目光中的兴奋越加满溢。 “我、我和他只是室友,昨天什么都没发生的。”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把戏,果然原本就在偷偷打量着的众人听到这样暧昧的话语,更是大大方方地将视线落在了两人身上。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跑进餐厅。 来人正是昨日与他交换了房间的红唇女人,红唇女人的视线一眼便落在正在与沈逆发生争执的连阙身上。 餐厅内的众人原本都以为她死了,如今看到人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纷纷停下了用餐的动作。 红唇女人像是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神色带着惊恐与慌乱望向连阙。 他若有所觉般放开沈逆的衣领,跟着红唇女人一同快步走出餐厅。 两人前后跑上二层,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红唇女人却是带着连阙向B6的房间跑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B6房门,连阙若有所觉地缓下了脚步。 若紫平时都会起得很早。 连阙被即将浮出脑海的猜测定在原地,艰难地透过敞开的门看向房间。 这一刻,竟有无数个凌乱的场景在脑海浮现,让他的眼前一片恍惚。 房间内却并非如他不愿看到的一般,甚至在阳光下显得静谧而美好。若紫正在帮小宁换头上的毛巾,一切都如前几日一般安宁温馨。 脚步稍滞的连阙被红唇女人推入房间,后者将门关好,表情却异常铁青。 连阙高悬的心稍稍放下,刚好看到菲姐正一边在手掌缠上纱布一边走出卫生间。 见房间的人齐了,菲姐率先开口道:“我没有见到她,昨天晚上她没有来。” 连阙目光微凝。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女孩不相信她的话,或许这一切被文森瑞察觉,或许一切只是骗局…… 却未料到在这天晚上,小女孩莎莎并未出现。 菲姐在连阙紧绷的神色中走到床边:“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紧迫的事。” 她说着在若紫闪躲的目光中转过她的手腕,只见若紫的掌心赫然是一颗连通血管正如心脏般搏动的种子。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红唇女人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没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房间?你去了哪里?我们昨天一起从那里回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又为什么会有这颗种子?!” 在进入副本以后,红唇女人一直是从容优雅的,哪怕是被迫异化、知道自己以后在安全区的日子也不会有彻底安全的时候,都并未让她如此歇斯底里。 但是异化对于每个副本来说都只有一次。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副本结束,哪怕再遇到生命危机,她也无法再打破封印。 连阙也随之将视线转向菲姐,目光扫过她仔细包扎好的那只手,快速理顺了目前的情况。 菲姐或许在昨天就用了某种办法让若紫和小宁熟睡,在昨晚没有等到莎莎后,一早便回到了B6房间。她原以为算好了若紫与小宁的安全,却不想他们二人还是被文森瑞种下了种子。 若紫握紧手掌小心藏在身后,她看着众人紧绷的神色反而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也不一定会死的,文森瑞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他女儿的线索,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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