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那个……那个执念不够深的鬼魂是无法形成鬼墟的,对吧?”李闲问,“他的执念是什么?他的死因不是车祸那么简单吗?” 左时寒说:“不是。” 李闲被吓了一跳:“啊?真是谋杀?” “时寒的意思是他的执念和死因没有联系。”木生有些无语。 “时间要到了。”左时寒道,“我们该走了。” 偶线无声探出,在祝饶和李闲的手腕上都绕了几圈。 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时寒已然走出很远,雾中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背影。 琵琶声从远处传来。 “没有看到夺走界石的人呢。”木生趴在左时寒肩上,在左时寒耳边小声说。 有一段记忆几乎是必然形成残念的,而且是最重要的残念之一,那就是鬼魂死时的记忆。 界石被夺走,于鬼魂而言就是第二次死亡。 三段残念,没有一段是调酒师死时的记忆,也没有一段是他被夺走界石时的记忆。 “他的执念……”左时寒低声道。 “唔?” “没有什么。”左时寒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这些记忆里,对调酒师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女孩来到吧台前,点一杯琴汤尼的时光的。 木生看了一眼左时寒身后快步走上来的人影,忽然间就来了气。 “忘了他吧,我做人偶养你呀!”木生挥了挥小拳头,颇有气势地改编了从灵也那里听来的句式。 左时寒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把木生从肩膀上抓下来,放到眼前认真看了半晌,还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就好像在思考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木生:“……” 木生:“我认真的,你别管渣男了。” 左时寒神情茫然,不知道木生说的人是谁。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确定道:“你在说祝饶吗?” “时寒!” 身后传来喊他的声音。 祝饶大步上前,抓住了左时寒的手。 左时寒觉得祝饶的神情十分紧张,但是不知缘由。 好像在涉及他和祝饶的事上,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连祝饶也不例外。 左时寒不欲多问,琵琶声此时也急促了许多,他回握住祝饶,带着他在雾中快步行走。 李闲低头看了眼缠在腕上的透明偶线。 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多余。 循着琵琶声一路向前,越是行走琵琶声越是清晰,最后他们来到了一扇古朴的大门前。 李闲发现门上的纹路又一次变了。 左时寒推门而入,当走在最后的李闲也进入房间后,大门嘭的一声合上。李闲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屏风后的琵琶女再次拨弦,眼前的场景模糊了一刹,清晰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酒店的大厅。 “来得刚好。” 左时寒循声看去,看见了坐在吧台上的灵也。 灵也道:“这个鬼墟要消散了。” 李闲有些懵:“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孩子?” 进到鬼墟里的都是当时在酒吧的人,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情况。 灵也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关注了,感慨道:“这个鬼墟也是倒霉,进来的居然只有两个普通人。”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唐文微很是疲惫地抬头看了灵也一眼。 他觉得还是他比较倒霉。 左时寒来到吧台前,微微仰起脸看着吧台后沉默站着的调酒师。 他记起残念中调酒师拉起小提琴的时候,眼中仿佛常年笼罩的雾气散去了,再一次焕发出曾有过的光彩。 此时看调酒师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两枚黯淡的玻璃珠子。 “问过他谁拿走的界石的了。”灵也说,“问不出答案,可能是要消失的原因,他好像没有自主意识了。” 一张酒单推到左时寒面前。 低哑的声音响起:“……要点什么酒?” 灵也摊了摊手:“就只会问这么一句。” 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酒单的一种酒上。 但是说出口的名字,和上面酒的英文名与中文译名都不相同。 “一杯琴汤尼。” 大门洞开。 李闲指着敞开的酒吧大门,惊恐地回过头冲左时寒喊道:“门开了!” 往门外看,酒吧外是一片白茫茫,好像那是一个只有光的世界。 “那是鬼墟的出口,你们可以离开了。”祝饶是对李闲和那个灵也身边的陌生男人说的,但他的目光一刻不离左时寒。 “你们呢?”李闲这么问的时候,唐文微已经干脆利落地跳下椅子往门口跑去。 祝饶低声答:“还要等一会儿。” 白光几乎充盈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无脸人在光照下如同遇到阳光的雪一般消融,转瞬消失不见。 调酒师所处的吧台,是现在唯一的阴影。 “……我只想,再看到她一次。”调酒师忽然开口,说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话。 “他说的是对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给多少天都一样。” “但是……谢谢。” “他是谁?”左时寒看着调酒师的眼睛追问。 调酒师没有给出答案。 白光如潮水般温柔地淹没了吧台,他在光芒中消散。 只留下一块破碎的血色石头,留在了吧台上。 灵也凑过去捡起那块碎石,皱了皱眉:“只剩下这么一小块了啊。” 左时寒垂眸看着酒单,将一切情绪藏在眼底。 有人在身后抱住了他,左时寒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没有任何抵触,缓缓合上了眼睛。 …… “我觉得我穿越了。”吧台后,李闲目光呆滞地说道。 祝饶低头喝酒,没有理睬他。 “真的!”李闲唯恐他不行,手舞足蹈道,“好像时间刷的一下就过去了半个小时,我完全想不起来这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说的是真的!” 绝大多数进入鬼墟的普通人是不会有在鬼墟里的记忆的,要是有记忆说明他有当封师的天赋。 现今大部分封师确实是封师前辈们从鬼墟里头捡回来的。 祝饶依旧没有理睬李闲,而是看向左时寒,低声道:“挺晚了,差不多也可以离开了,你……”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没说完的话被人体到底发出的重响打断了。 左时寒看过去,声音是从楼梯间传来的。 一个男人狼狈地躺在地上,把他从二楼一路踹回一楼的小姐姐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拉了拉没穿严实的外套啐了一口:“不行就别出来约!废物!”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男人涨红了脸,大声喊道:“我不是!我可以解释的!你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阴影里突然间跳出来一个小孩死死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嚎道:“叔叔你别说啦,别再丢人现眼了!快点回家吧!” 男人瞪大的眼睛好像要委屈地落下泪来:“呜呜呜!” 灵也看到吧台角落里坐着的左时寒,拼命朝他使眼色。 左时寒跳下椅子就往那边走去,祝饶无奈地跟着离开,接住滑落的风衣又给左时寒披好。 唐文微看到鬼墟里头见过的人向他走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拼命用眼神求救。 但是祝饶先一步走上去挡住了别人看过来的目光,然后用蛮力强行带着唐文微离开了酒吧。 酒吧边的小巷子里,唐文微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呆滞且绝望,好像失去了梦想。 “我才不是,我才没有……我明明很正常……”唐文微喃喃。 灵也轻咳了一声:“没想到他居然能记得鬼墟里发生的事情……这种情况你们封师门会处理的吧?” 他看向祝饶。 祝饶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就联系起封师协会负责这类事件的同僚。 灵也问左时寒:“你今晚什么打算啊?回无常界,回鬼墟,还是留绍县?” 左时寒看着他没说话。 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是打算就留在绍县里……对了,你身份证带了吗?” 左时寒:“丢了。” 他本来就很少来到阳间,身份证是三年前祝饶帮他办的,离开时还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扔在了哪里。 “没事,有些小旅馆不查身份证。”灵也面不改色,“你有钱吗?” 左时寒:“……冥币?” “不是……唉,我想你也是没有的。”灵也扶了扶额,他也就“算命”赚来的那点钱,大部分还和左时寒吃面吃掉了,“没事,我们睡桥洞吧,反正鬼仙也不会生病。” 一只手放在左时寒肩上。 左时寒扭头看去,只见祝饶看着他,说道:“我在绍县有房子,你要不要住我那里?” 强作镇定的祝饶其实紧张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灵也心觉不妙,连忙改口:“其实我也是有正常的落脚地的……” 左时寒点了点头。 木生大声喊道:“我不同意!” 靠墙坐着的唐文微一脸惊恐的看向这边。 “人……人偶说话了!!!”
第10章 想复合 左时寒安抚地摸了摸灵也的头顶,然后在他依旧不满的嘀嘀咕咕声中抱着抗议无效的木生跟祝饶走了。 彤云坐落在绍县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祝饶的住处在几百米外的小区,走一段时间就能到。 鬼墟里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和外界不同,他们离开的时候时间才晚上十点。虽然街道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但依旧有不少行人来往,周身灯火通明。 左时寒跟在落后祝饶一步的位置,没有抬头看路,而是低头看着祝饶的影子。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祝饶忽然问。 左时寒愣了愣,说道:“没有感觉。” 他甚至对过去了多少时间都没有概念,还是灵也和木生偶然提起,他才知道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 鬼墟里的时间说起来要比外界更漫长一些。 阳间过了三年,鬼墟里又该过去了多久呢?左时寒久居鬼墟之中,却觉得时间眨眼而过。 对存在世间数百年的鬼仙来说,寥寥数年委实微不足道。 “……我不太好。”祝饶低低道。 “嗯?”左时寒没有听清。 “没什么。”祝饶抬头看着眼前的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在阳界待多久?” 左时寒想了想,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阳界有人掠夺界石,我为此事而来。”左时寒道,“解决之前,不会离开。” “有人掠夺界石?”祝饶皱了皱眉,顿下脚步侧过身来看着左时寒。 左时寒也跟着停下脚步:“就像之前那个鬼墟一样。” 调酒师鬼墟里的界石已经被人夺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了一小块,让这个鬼墟又存在了一段时间。即便他们进去后什么都不做,鬼墟也会自己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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