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麻团给余安倒杯茶,随意的问道。 余安在淮初坦诚的目光下有些慌乱地遮了遮手中的纸包,心中突然涌出一种羞愧感。 他知道淮大师和他不一样,也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更是觉得不应让淮大师知道。 “是是的。”余安应的结结巴巴,低头不敢看淮初。 在知道小时候就见过淮大师后,心中就将淮大师和母亲放在了一个地位上,现在被他问,余安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家长捉到。 “我我知道这件事不对,但”余安越说头越低。 “不,我不是否认你的意思。” 淮初打断他,面前的余安很年轻,是上大学的年纪,在周家后院关了三年,心思比一般人单纯,阅历也少,现在见到信任的人,更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能看出来余安很紧张,也猜得到余安把看作了什么。 “啊,那”余安看向淮初,因紧张而泛红的面色渐渐褪了下去。 “你身上有术法,你知道吗?”淮初不答,另起了一个话题。 说完看到余安变了又变的脸色,又道,“看来你应该知道,但知道的又不多。” “这个术法是转运术,简单点说就是将一个人的气运转到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被转走气运的那个人。” 淮初看着外面太阳西垂,决定长话短说。 “你原本应该是一生顺遂,没有太大苦难,虽然一家靠做工渡日,但不至于家破人亡,可气运被转走后,人生轨迹随之变化,至于怎么变你已经经历过了。” 话落,小店内沉默片刻。 余安不笨,知道淮初是什么意思,他攥紧手下的布料,脑中回忆起自己遇到周柏前后的生活,以及周柏遇到自己后的变化。 自己的日子可以说是越过越惨,可周柏呢,周柏身体好转,周家蒸蒸日上。 这些变化他是注意到了的,只是没有细想,没有去对比,如今被淮初点出来,再联系起那晚偷听到内容,他发现一切都是周家做的局罢了。 从思绪了出来,余安已经忘了刚刚的紧张,坚定的看着淮初,语气坚决,“所以我要毒死他。” “仅仅是毒死他,你甘心吗?”淮初缓缓道,细听还有种引诱的意味。 “除了毒死他,我还能做什么吗?”余安的思绪已经被淮初牵着走了,他顺着对方的话思考后问道。 “你身上可是有他们下的术法。” “那你能把术法解开吗?”淮初话刚落,余安就跟着追问,问的急忙。 “当然,我还可以让他们遭到术法的反噬,把吃进去的气运全部吐出来,你不想知道没有了你的气运的周家能坚持几年吗?” 淮初一边说身体一边微微前倾,话音放慢。 余安一听,瞬间应答,“想!我要让周柏偿命,我要让整个周家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是浓浓的恨意,情绪过于激烈带着身体都轻微晃动,手腕上的玉镯撞击着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如果没有遇到周家人,他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他就还是有家的人。 淮初余光看见玉镯闪烁了一下,满意的翘了翘唇角,恢复懒散的坐姿,等着余安平复情绪。 不稍片刻,余安坐直身体,认真问道,“淮大师,我要怎么做。” 淮初拿起一旁的符纸,朱砂点在上面,一笔下来,一气呵成,一个画好的符纸被推到余安面前。 “这个符遇水即化,只要给周先生喝了泡符纸的水,被周家侵占的气运就会尽数还给你。”淮初指了指被余安掩在手下的纸包。 “至于你买的毒,用不用看你,没了你的气运,周先生很快就会病故,你用了毒,反而算是给他一个解脱,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 余安收下符纸,又聊了几句后,踏着黄昏离开了小店。 等彻底见不到余安的身影,麻团关上店门,蹭到淮初身边,“老板,将这个符纸给他了,我们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作为引路人,就是要促进梦境的推进,同时给梦人提供道具,让他可以在梦中打出不留遗憾的结局,以解开当年的执念。 余安当年是用砒霜毒死周柏后用玉镯自行了断,看似杀了仇人,但周家还是好好的,淮初猜他的执念应该就是整个周家。 他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麻团叹气,那就是还没结束,他们还要在这个梦境里呆着。 淮初好笑的弹了弹他的脑门,“如果无聊你就先出去吧,我要等梦境结束后去见见那个周老夫人。” “因为转运术吗?”麻团想了想。 “对,这个术法已经失传一百多年了,我想知道周老夫人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完点了点桌上的符纸,掐指算了算,“这个梦境不出五天就会破。” “对了,孟祈年离开了吗?” “没有,他已经在二楼住下了。”麻团想到店内的情况,嘴角抽了抽,语气古怪,“而且他已经开始卖货了,老板您屯在墙角的白事都被卖完了,他又进了一批,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淮初指尖停了一瞬,听到麻团语气一转,高兴地继续说:“卖东西的钱都放在了店里,进货的钱是他自掏腰包的,咱们这波纯利润!” 感情麻团还挺高兴,看来卖的不少。 就是玉溪镇没那么多需要办白事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卖出去那么多的。 该说不说,孟祈年真不愧是a市成功企业家。 --- 余安回到周家时天微微黑,周柏还在忙,他不过问,周家没有下人会在意自己去了哪里。 西苑一如既往的冷清,他藏好符纸和毒药,草草吃完饭就睡了。 从归途到周家的路不长,但足够他想清楚。 那一路上他逼迫自己一遍遍回想和周柏的相处,越想越清晰的意识到周柏根本就是喜欢自己的气运和皮囊,而自己却把他的花言巧语当了真,爱上了他,陷了进去。 余安躺在床上,一滴滴泪滑落下去。 哭他看走了眼,哭他死去的爱情,哭他清醒的不晚。 第二天,余安如往常一样躺在院内晒太阳,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样过了三天,元旦到了。 周家计划元旦下午去戏院看戏,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可以去。 当然,余安不在计划之中,他也没打算去。 吃完午饭,周家就几乎没人了,只余零丁几个下人看守。 余安拿出一早买好的酒,将淮初给的符纸放进去。 那黄色的符纸入水即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看不出变化。 他凑近闻了闻,酒香醇厚。 将酒封好后,余安抱着它离开西苑。 顺着弯绕的小径,他来到周家的花园。 花园里的花已经换成了冬天才会开的品种,各色的花开的艳,是冬天难得一见的风景。 花园中站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和比艳丽的花更夺眼,一如他三年前第一次在闹市中见到他。 俊美的身影一下子走进了余安心中,一记就是好多年。 余安闭闭眼,今天之后就该结束了。 “余安,听春花说你找我有事。”周柏笑着说,顺手摘下一朵一旁的红梅,“这是今年新引进来的品种,很香的,很配你。” 余安接过花,但没有看它,注视着周柏的眼睛,“三年前你身体不好,外出求医,现在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吗?” 周柏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遮掩过去,“嗯,碰到一个神医,已经治好了,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余安看到那一抹不自然,心底明白了。 “嗯,好了就好。”余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在为周柏高兴。 周柏没有发现异常,接过余安手中的瓷罐,“这是什么?” 他就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答案,笑着拉起余安冰凉的手,“今天元旦,娘他们在看戏,我们也去吧。” 余安走了两步停住,也拉停了周柏,对他摇摇头,“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你陪我去。” 他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说完就硬拉着周柏改变了方向,很强势,只是通知周柏,并不是在和他商量。 “余安,走慢点,别急” 余安越走越快,周柏抱着瓷罐有时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余安,是去云香苑吗?” 走了一会儿周柏认出是往云香苑的方向,又开口道。 但他的问题没有一个得到了回应。 余安拉着人闷着头往前走,他确实是去云香苑,但不是去云香苑的院门,而是在云香苑的狗洞前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将狗洞前的杂草扒开,露出洞口。 拿过瓷罐,看着周柏的眼睛严肃问道:“你爬过狗洞吗?” 周柏作为周家少爷,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爬过狗洞,听到狗洞都只会觉得脏。 他嫌弃的皱眉,没有说话,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你知道吗,住在云香苑的那四个月,他们就是通过这个狗洞给我送吃食和水的。”
第22章 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 余安当着周柏面蹲下,先将瓷罐推了进去,然后委下身体,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从狗洞塞了进去。 “余安!”看到余安的动作,周柏急了,“这是做什么,要是想进云香苑,咱们可以从正门走。” 在他的呼声中余安钻了进去。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元旦这天是近日来最暖和的了,余安只穿了那件绿色旗袍,虽然没有冷风,但此时的温度还是让他全身都冰凉。 余安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抱起瓷罐,站在墙边大声道:“周柏,你也进来,从这里进。” 隔着墙壁传出来的声音嗡嗡的,但听得清。 周柏不愿意,他不想爬这脏兮兮的狗洞,“余安,我们走” “进来!就从这里进来!”余安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打断周柏,大声吼道。 周柏看着狗洞,想起这几日他太忙了没有去看余安,他应该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吧。 他咬了牙,低身爬了进去。 他已经放下尊严照做了,余安应该消气了吧。 等钻进去,他才第一次看到余安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狗洞旁除了杂草还有黏腻的触感,细看还掺杂着饭菜的碎屑,因为是冬天,腐烂的慢,加上这些饭菜是不同时间洒落的,从腐烂到散发臭味到放置久了变色,什么阶段的都有。 恶臭味混着酸臭味,再多闻一秒他都要吐,周柏连忙往前走几步, “余安,这” “送菜的下人有时很急,这些饭菜就洒了,时间长了就成这样了。”余安扫一眼狗洞旁,不在意的解释,“屋外冷,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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