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些饭菜的量,下人弄洒的次数绝对不少。 周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在余安不在意的态度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 问他在那些时候怎么办吗? 娘把云香苑封了,不允许任何人看望,只留了两个小厮送饭,外面的消息进不去,里面的消息出不来。 能怎么办呢,只能饿着。 周柏沉默着跟着余安走,院中白落落的一片,只有余安身上一抹绿意。 进到休息的卧房,余安随意在桌椅上挥了挥,然后坐下,将瓷罐里的酒倒入扣在桌面上的酒杯里。 推一杯到对面,“冷吗?喝杯酒。” 周柏视线扫过地面上的碎瓷片,然后落到余安对面的椅子上。 那椅子落了一层薄灰,他想拒绝,但一想到刚刚墙边余安的怒吼,还是忍着不耐坐下了。 在余安的注视下他喝了一口,眉眼间的烦躁统统消失,大力夸奖,“好酒,什么时候买的?” 入口醇厚,唇齿留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 不是自家酒窖里的,那就只能是在外面买的。 余安什么时候出去了? 喝完一杯,面前的余安也抿了一口,今天温度有些低,余安不知道是皮肤白还是被冻的苍白,面上只有唇瓣是红色的。 格外的红。 现在喝了酒,在酒的滋润下更是红得像血。 “前几日出去买的。”将周柏空了的酒杯满上,余安勾起唇角,笑吟吟道:“你现在还爱我吗?” 周柏一怔,很快温柔地回答,“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那苏仁玉呢?” “你知道的,他是母亲安排的,我不好拒绝。”周柏又拿出了以前糊弄余安的哪套说辞。 余安不说信与不信,只看着周柏,眉眼都弯了起来,“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走?去哪?”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周柏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有活力又引人注目的余安,这个笑,笑得他心动了起来。 “你要去府外吗?”余安已经很久没对他笑过了,周柏着迷的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余安面颊的时候,余安凑了上来,还在他手心里温顺的蹭了蹭。 “去地狱。”余安还在笑,那笑容仿若刻在了脸上,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诡异,“你这样的人是去不了天堂的,我只能委屈自己去地狱。” 周柏僵住了,“余安,你在开玩笑吧。” 余安坐起身,一只手握住脸颊旁的周柏的手掌,然后从怀里将纸包拿出来,当着周柏的面把里面的粉末尽数倒进酒杯中,晃了两下便强硬的塞到周柏手中。 余安的劲很大,周柏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等确保自己握紧,余安才松手。 他看着余安明媚的笑意,低头,杯中的酒浑浊一片,白灰白灰的。 扯了扯嘴角,努力控制乱序的心跳,硬撑着发出平稳的声音,“这是” “砒霜,我在酒里放了砒霜,哦,好像放多了,不过没关系,越多效果越好。”余安话说一半好像才发现有些稠的酒,懊恼的自责,但很快又用效果好说服自己。 “什”么! 周柏大喊一声,他吓到失声,喉咙里只说出了一个字便没了声音。 彩釉的杯子被扔了出去,“啪嗒——”一声摔成了碎片。 那毒很强,酒洒在地上还在滋滋冒泡,大冬天的把周柏吓出一身冷汗。 “真可惜。”余安真心实意的感到惋惜。 周柏听到余安的声音一颤,现在他也不心动了,只余恐惧,结果一抬头又和余安对视上了。 余安还在疑惑,“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 “不想!我不要跟你在一起!”声音里混着的颤音让他的话毫无气势。 “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余安歪着头看周柏,眼里无光,只有男人的身影,嘴里一直重复这些话。 周柏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破了胆,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不!我不喜欢你!我不要跟你走!” “我不喜欢你!我不跟你走!” “不跟你走!” 听着面前周柏强调似的反驳,余安也不在意,只慢悠悠的道出一句:“既然不喜欢我,那把我的气运还给我吧。” “气运什么气运”周柏面上一白,越说越混乱,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不知道,我没有拿!” “我没有拿” “我没拿了,拿了也不给你,凭什么还给你” 余安打断他的魔怔,“不还也没事,我会自己拿的。” 他这话一说,周柏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浑身疼痛难耐。 胸闷,气短,肌肉酸痛,头疼,身体渐渐失去知觉。 他想起来了。 他哥临死前就是这样! 现在到他了吗? 不对,余安为什么能拿走自己的气运,那是他的,余安就是个强盗! 他想怒骂余安,身体却无力的伏在桌上,只能恨恨的看着他。 现在的周柏眼里哪还有对余安喜欢,满是怨恨和不甘。 他就应该在母亲提议的时候弄死余安,而不是心软把他留到了现在。 周柏上一秒还是个健康的男人,下一秒就满头冷汗,唇色乌青,身体颤抖,这突然的变化的让余安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看来淮大师给的符纸起效果了。 就是效用是不是有些猛? 淮大师不是说周柏会病发,慢慢死去吗? 不过都一样,只要周柏活不成就行。 余安嘴角的笑裂开的更大了:“你现在很难受吗?” “刚刚那杯酒就是怕你难受才给你的,不过被你打翻了,我也没有了,你只能忍着了。” 听着这话,周柏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嘴里嗬嗬的喘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刚刚那是毒酒!毒酒! 似乎是看明白了周柏眼神里的意思,余安好心解释:“对啊,毒酒,死了就不难受了啊。” 余安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还带着些许安抚,但这些话在周柏耳中就如催命的厉鬼。 渐渐地,周柏开始眼花,内脏剧痛,像是有一把火烧起来了一样,他只能模糊看到余安的嘴唇上下扇阖。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死了余安还好好的活着! 凭什么! 嘭—— 周柏猛地扑向余安,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桌子和瓷罐被他带翻,砸了一地。 余安没有挣扎,冷眼看着,任由他动作,脖子上的力道不大,他知道,周柏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了。 他躺在地上,视线漂浮,感觉到自己生病多年的身体渐渐回暖,只是一瞬,看来他的身体也要不行了。 脖子上的力道几乎消失,他看向周柏,那双眼睛除了怨恨再无其他。 将周柏拉起扔到椅子上,余安坐在一旁,突然有了释怀的感觉。 他望着院外的天,扣住周柏的肩膀让他只能和自己一起看向院外,外面开始下雪,飘飘扬扬。 余安笑了,这是两人少数可以安静待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肩头一重,周柏没了声息。 这一瞬,余安好像看到周家上空有什么东西碎了,咔嚓一声,听的很清晰。 周家命数到了。 余安歪头,脸颊蹭着周柏,将手镯迎着光举起:“母亲,我给你们报仇了,还有你说的不对,我觉得不靠别人只靠我们一家也能在乱世活下来。” 话很轻,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划过眼角的泪。 咔嚓—— 玉镯碎裂,随后划过脖颈。
第23章 淮初:不牵手吗 周家少奶奶死了,死在一年之初元旦这天,周家少爷爱妻情深,舍不得妻子也随着去了。 听说两人死的时候依偎在一起,下人都不能将两人分开。 归途小店内,淮初看着外面的世界由远及近开始变得虚无,然后如拼图般一块块掉落,起身摸两张符纸:“麻团,你出去看着余安,我一会儿就出去。” 话落,身影消失。 夜晚的周家死气沉沉,周少爷莫名死亡更是让周家所有人如履薄冰。 周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回了房间。 淮初的目标就是周老夫人。 他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然后便直接出现在了周老夫人面前。 “什么人!”老夫人看着突然出现人惊呼,“来”人! “嘘,有点吵。”淮初将在路上用符纸撕出来的小人往前一扔,精准的贴到了老夫人身上。 看来丧子的痛还是很大的,老夫人两鬓都有了白发。 无视她眼中的惊恐,淮初道:“长话短说,这转运术是谁教你的?” 老夫人听到“转运术”三个字面色一变,她知道眼前的人能力不凡,这个术法很早就失传了,知道的人不是大师就是世家。 人老了就惜命。 老夫人只挣扎了一秒就在心里默默对不起大师,决定将大师的事说出去。 她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又听到面前的人说:“我会把符纸拿下来,你不能大喊知道吗?” 正要点头,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听到的话是“鉴于你会反抗,我会先让你在噩梦里走一遭”。 老夫人: 我没想反抗啊! 噩梦对老夫人来说很长,对淮初来说就是几分钟的事。 再次清醒,发现自己能说话的老夫人立马交代。 “转运术是从周家仓库翻出来的,只有一半,剩下的是一个叫黑大师的人教给我的,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 她说完手指都在颤抖,心脏一突一突的,还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 淮初又问了些问题,确定没有关于转运术和黑大师的信息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整个梦境彻底破碎,不复存在。 --- 梦境结束后,余安呆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情绪低落,还不能从刚刚的事情中脱离。 麻团拿着一包抽纸,看到余安伸手就放一张,然后余安就鼻涕眼泪一顿擦。 淮初听着那哼哧哼哧的声音,将贴在余安手臂上的纸人揭下来,往手串上亲亲一贴,那纸人便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了,而纸人上方的玉珠则闪了一下,然后玉珠内白色丝线状的东西变粗了一些。 “你不是报仇了吗,还哭什么?”淮初不解,执念都解了还有什么好悲伤的。 “我也不想,就是有些难受,忍不住。”余安一边擦一边说,断断续续的,还有种哭狠了上不来气的感觉。 淮初暂且将这归于梦境太真实,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先缓一缓,好了下去找我。”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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