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褚华都细长的眼尾一挑,眼里多了分看好戏的戏谑。 砰——陈钊猛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磕到桌子上,拉开门扬长而去,茶水全溅到了桌上。 这褚华都就是在挑拨离间,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把他当傻子逗弄,我呸! 陆泠枫办公室。 叶郅沉默寡言的坐在办公椅上,桌上还摆着木鱼刚送进来的饭菜。陆泠枫,你竟然囚禁我,叶郅双眸发红,手狠狠抠着桌面。 喀吱……喀吱,桌面因承受不了从里面发散式的裂了开来,木屑窸窸窣窣掉在地面,溅起一层细灰。 哒,哒哒…… 此时绯色总部,一阵厚重的脚步声急切的回荡在大厅里。 陆泠枫没有一下车就去找沈校,而是转身去了档案室,总部的档案室有专人管理,主要是魏贤在协调处理。 陆泠枫早在来的路上就给魏贤发了消息,找他批了一个口头命令。 魏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按道理来说档案室除了负责人员外人是不能进的,只是回信息的时候发了句牢骚:[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次就批了,下不为例啊!] 陆泠枫没说其他,只回了句“谢谢!” 魏贤却回道:[不客气,反正也不是你一个人这样了。] 陆泠枫一愣。 [……?最近还有其他人也进去过?] 魏贤正考虑着要不要说出来,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有力的手,他拍着脑门看向旁边的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继续回道: [对啊,就今天上午的事。] 随着对方的回复,陆泠枫不由得加快步伐,褚华都肯定已经知道了。 档案室里,一排排架子摆得满满当当,柜子也随处可见,陆泠枫循着架子前的年份细细搜寻着,突然眼前一亮,就是这个时间——叶郅刚进特查组的时候。 陆泠枫要找的是叶郅的委任书,这种一般都会有备份数据留在这里,方便以后遇到什么特殊事件还能有所证明。 可陆泠枫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档案室管理不可能会出错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有人会疏忽,除非是有人特意拿走,或者…… 支嘎——又有人进来了! 陆泠枫身体一转藏在架子后面,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从缝隙里探出头想看看来的是谁? 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悄然响起: “我知道你在这,我也很清楚你想查什么东西,听舅舅的话,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明明是劝慰的话,莫名却带着些阻拦意味。 陆泠枫从暗处出来,沈校就站在门口,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为什么找不到?” 他走近几步,直直看着沈校,这个在小时候唯一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人。 对方脸上挂满无奈:“根本没有什么委任书,叶郅出现得太突然了,他的身份很神秘,当时我和褚华都暗地里一直调查了他很久,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太狡猾了,曾经我一度觉得陆哥的失踪或许跟他有些联系,叶郅在短短几十年内在红灯区混得如鱼得水,可我们却苦于没有任何办法能探到他的底细。” “但是……就在我们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沈校紧紧注视着陆泠枫:“就在你来红灯区之前,他做的一切事都无迹可寻,可自打你出现以后,我们能明确感觉出来他对你极其感兴趣,这很奇怪!” 奇怪……?陆泠枫沉着脸,事情真的只是这样吗? 这些都发生得太巧合了,他看着沈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在知道叶郅对我感兴趣之前,真的只是想把我调到特查组,派我去红灯区磨练吗?” “不……” 沈校缓慢吸了口气,轻阖上眼。 眼皮抖动着挣扎了很久才睁开,甚至不敢再看陆泠枫的眼睛,嘴角微微颤抖:“在你上大学之前,重华大学的校方曾向你发过破格录取通知书。” “那封邮件正好被我收到了,而叶郅,就是重华背后最大的投资者,这份录取书肯定会经过他的授意。” “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就知道了?他或许对我另有所图,但你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之后的一切路程都是已经被你安排好的了!” 陆泠枫脸上镇定的可怕。 自己的亲舅舅利用了他,只为能够钓出叶郅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才是那个饵,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泠枫,我没办法了啊……”沈校眼里闪着愧疚,神情凄彻。 看着沈校衰老过度的脸和一茬一茬冒出的白发,陆泠枫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再去追究已经没意义了。 半晌,他忽然开口:“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只想求您一件事。” 沈校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嘶哑:“你说吧!” “叶郅,他的罪我没想替他开脱,红灯区的事你和陆长鸣还有军部的人都不要干涉,我和褚部长会自己解决。” “后天,后天下午麻烦您再带人过来,如果……” “如果那时候他还有命在,把他送去鹈鹕岛,我这辈子都不见他。” 陆泠枫说得决绝,坚定,像是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又像是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 听对方刚才提及陆长鸣,沈校神色更加悲凉了几分,语气含着些感慨,“有空去看看他吧,陨星的毒在他身体里待太久了,他现在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再过不久,或许就该跟沈沅夏一样了。 陆泠枫沉默着没有回答,心却止不住的阵阵发闷,沈校的声音如同黑夜中的暴风,一点点的蚕食着他心里最后一块领土的防线。 钝痛感蔓延至全身,他已经退无可退了,无论是哪一件事。 “我得回去了。” 陆泠枫木楞的说着,脚麻木地往外走去。?
第六十三章 遗憾 白鹜区藤也医院里。 这座享誉盛名经历几十年兴衰的世纪性建筑物,浩浩荡荡坐满了人,来去匆匆的医生、护士、病患、家属,有人欢声笑语也有人黯然神伤。 “泽青,我好像闻到桂花香了。” 陆长鸣靠坐在长椅上。 这片区域是医院专供病人散步休息的地方,成荫的林子,还有不少的花花草草,很多家属都会带着自己生病的亲人来这里走走,缓解双方的情绪。 周泽青揉了揉鼻子,眼眶沁着一层雾:“陆哥,这里没种桂花树。” 陆长鸣仰起头失神的盯着天空:“哦,可能是我闻错了,我记得,她最喜欢的就是桂花了。” “陆哥,你会好起来的。” 周泽青往上拉了拉盖在对方身上的毯子:“现在是夏末,桂花马上就开了,等你挨过这次,我就带你去看看,咱们老家的院子里桂花树应该都成片了。” “好……” 陆长鸣无力的仰着头,身形都脱相的厉害,现在连基本的行动都得靠轮椅和人扶着。 两人一起坐在长椅上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天色渐暗,周泽青想要推他回病房。 “天凉了,我们回房吧。”说着便要去捞他的腰,要把他扶到轮椅上。 陆长鸣却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唇齿都有些哆嗦起来:“我已经过够了,以前是担心绯色,后来又放心不下泠枫。” “现在回过头来越发觉得对不起你,麻烦了你一辈子,也没落着什么好。” 周泽青艰难的笑了笑:“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活头吧,况且,我也没想过要跟着别人,你给了我活的理由,我就拿命陪你,一点也不亏。” 陆长鸣眼神浑浊,神情愧疚又遗憾,晚来凉风吹过只觉得浑身如浸冰霜,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身体这么些年已经是极限了。 “回去吧,是有点冷了。” 周泽青点头,把陆长鸣扶到轮椅上后,又用毯子捂实了他的双腿,才缓慢的推着他往回走。 而就在角落几簇开得正艳的黄色雏菊后,一个人影隐匿在了高大的树丛里面。 似乎是心有所感,陆长鸣突然抬头直直朝着那地方看去,盯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怎么了,陆哥?”周泽青停了动作,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走吧。” 回到病房后,陆长鸣难得对周泽青说自己饿了,想要吃饭。 自进医院以来,陆长鸣的胃口变得极差,什么都吃不进去,就算强撑着吃几口,还没下肚就会又被他吐出来,医生和护士来看他的时候都仿佛苦大仇深的样子。 周泽青赶紧去给他打了些清淡的吃食守着他一口不剩的吃完,才松了很久都没放下的眉头。 陆长鸣用纸擦了擦嘴侧头看他:“你今晚别照着我了,你也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明早再过来也不迟。” 闻言,周泽青只是干瞪着眼看着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见周泽青依旧没有要走的样子,陆长鸣叹了口气:“你今天听我的,以后我一定配合医生好好治病,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可以吧,周要员!” “嗯。”周泽青沉闷的答应一声,扶着对方躺倒在床上。 给他整理好被角,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关好,又把对方要用的东西都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嘴上严肃的嘱咐道:“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周泽青交代完最后一句,才不情不愿的熄灯关门走出病房。 陆长鸣静静躺在床上,耳朵听着外面逐渐变浅的脚步声,长长舒了口气。 医院的夜晚寂静的可怕,连心跳和脉搏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见。 现在陆长鸣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只希望这个世界能继续和平兴盛的走下去,希望自己所惦念的亲人和朋友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午夜,外面起了风。 一轮圆月牢牢钉在天上,银辉肆无忌惮的打在一切没有遮挡物的地方,穿过窗玻璃照到陆长鸣所在的病房里。 房间里一半黑暗一半亮堂,月光顺着床脚慢慢往上移,床上那人脸色苍白,唇上已经没了血色,面容安详似乎睡得很沉。 可明明窗外的风刮得那么大,树枝咔咔敲在玻璃窗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床上的人却依然没有动静。 被子上连一点心跳的起伏都没有,仿佛已经跟病房融为了一体,简直安静的可怕。 …… 陆泠枫连夜开车赶回红灯区,沈校的心思他已经明白了。 他让褚华都过来就是为了处理叶郅的事,叶郅的存在对所有人都是个威胁,无法控制也无法交涉,只随心所欲,如同一个杀人的机器。 私心里他并不想叶郅出事,但有些事做了就是无法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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