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霁迎面大步向前,玻璃碴从两面向他刺来,他不慌不忙,只反手释放一道光芒,刀锋闪烁过后,便听见两声坠落。 紧接着,又是钝器锤击的痛呼声和人体瘫软在地的闷声。粗壮的金属棍棒幽灵般出现在人格的脑后,砸晕了气势汹汹的两人。 工兵铲则飞往了更远处,一截粗壮的藤蔓从木屋的顶端坠下,另一头则拖在它的铲把上。 它三两下绕开肉身的冲撞和棍棒的挥舞,以蛇形绕行,飞速转了几圈后赫然飞远。 绳结被拉紧,凶猛的两人被不知何时缠绕在他们身上的绳索以巨力牵引到一起,牢牢地捆成了一团。 工兵铲继续向前飞去,来自木屋本身的藤蔓也随之无限拉长。 这段时间里,其他队友也纷纷结束了战斗,凶残的人格们或是被温星河的大锤砸晕,或是被越关山的精神控制牵绊,又或是被隐身的路云晓巧妙地牵绊,平地摔晕过去。 工兵铲牵引着藤蔓,将他们纷纷束缚,很快把人格束成了一串,结结实实地堆在木屋中央。 在此期间,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治疗技能拥有者,温星火也没有闲着。和【阿sue系列】一样,这个世界也可以通过精神治疗技能进行修复。 几团白光没入地板和天花板,脏污的血迹很快被吸收殆尽,木屋恢复了空空荡荡的整洁。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自称明煦的少女被玩家们暂时搁置在门外的牵引绳上,她只能看见从木屋中流出的血河慢慢消失,随后便有一阵力量将她提到了焕然一新的屋内。 少女痴痴地看着木屋中央的一大群俘虏,再缓缓转头看向几个毫发无损的玩家,一时间脸上全是惊愕,连话都忘了说。 还是秦光霁提醒她:“看吧,我就说我们不会杀生。” 何止不杀人,他们甚至还给几个断胳膊断腿的人格简单治疗了一下,止了血,让他们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了。 少女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听明白秦光霁的话,咽了下口水,脑袋缓慢地上下点动。 “过来吧。”秦光霁叫醒了正处在蒙昧中的少女,对她挥挥手。 原本破碎的木门自行在身后凝结,成为崭新的一块,严丝合缝地卡在门框里,挡住了屋外的风雨,使得木屋重新成为无灾无难的“避难所”。 少女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她缓慢地迈开脚步,梦游一般地往里挪移。 她向着仍在燃烧的壁炉走去。越往前,就越是温暖,也越是干燥。血迹干涸,变成一块块的瘢痕,随着动作片片脱落,好像一场红色的小雪。衣服被火炉烤干,脚下的黑泥也被烘烤出奇特的苦香,有些像是复合香料,又带着些许回甘。 少女脚步未停,她伸出手,被修剪得短促圆润的指甲慢慢地与壁炉相碰。 她离火焰很近,然而跳动的火焰并不伤害她分毫,反倒有意识地避开了她,缩到后方。 她的整个人都被火光照亮了,指尖逐渐泛起白光,先是微弱,然后在一刹那猛地绽放—— 秦光霁听见炉火噼啪爆裂的声音,看见点点金光从中迸裂,宛若白日中的流星。 少女的身影率先被白光吞没,化作了更多的金光融入其中。 很快,仿佛宇宙又一次诞生一般,他也被完全笼罩在了这片别样的星海里。 ————— 这一次,秦光霁重重跌落在了明晰家的木地板上。 接二连三的坠落将没来得及起身的秦光霁彻底压在了地下,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大约会成为第一个被队友压死的玩家。 勉力从人堆里挣脱出来,秦光霁便撞上了明晰期待的目光。 他对焦急的明晰比了个冷静的动作,悄声指向正躺在沙发上熟睡着的明煦。 大约半分钟后,明煦平稳的双眸开始在眼皮下转动,睫毛也抖动起来,一滴泪水从中溢出,悄然落进衣领。 ! 明煦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双眼陡然睁大,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快速喘着粗气。 她一边缓神,一边用那双惊恐还未消散的眼睛看向自己四周,她的目光飞快地滑过几个玩家,随后赫然停顿,牢牢地盯住了明晰的脸。 她快速眨眼,许多颗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接连不断地落下。她开始抽泣,然后变成了无法遏制的大哭。 “妈妈!”她从沙发上下来,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向着明晰奔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明晰,放声哭泣,眼泪很快打湿了明晰的大衣,她久久地抱着,不肯松手。 良久,她才终于缓过来了些,用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仰头看着明晰,哽咽道:“我好想你。” 明晰的眼眶也已通红,她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发丝,感受着怀中生命的温度,轻声道:“我也是。” 明煦又把头埋了回去,声音闷闷的:“妈妈,那里好黑,好可怕。” “我想要找到你,想要回来,可我太弱小了。” 她的声音梗塞地几乎要说不下去了:“我只能拼命地躲,拼命地活下去,不让他们发现我,不让他们杀掉我。” “幸好,我得到了帮助,我才能回来,才能重新见到你。” “妈妈,”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明晰,“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对吗?” 两颗泪停在明晰的面中,如珍珠般璀璨。她一手环着女儿的腰际,一手抚上她的后脑,让女儿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 她感受着女儿呼吸的起伏,感受着两颗靠得极近的心脏几乎同频的跳动,声音柔和如春水:“嗯,永远不分开。” …… 久别重逢的母女俩就这样拥抱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太阳躲入云彩,久到屋内久违的阳光渐渐消散。 明煦的眼眸不经意地划过四周,忽地起了疑问:“妈妈,那些哥哥姐姐怎么不见了?” 明晰搂住明煦的肩,回答地十分自然:“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儿?他们不是妈妈的学生吗?” 明晰的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便恢复了盈盈笑意:“他们是妈妈的朋友,是来帮妈妈找到你的。” “现在我们重聚了,他们自然就走了。” 明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 深夜,明晰睡得深沉。 隐约间,她感觉到自己悬在床垫外的手擦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她并不在意,翻了个身将手缩回被子里。 窗外起了大风,呼啸着走街串巷,仿佛一个人的哀嚎。 没有月光的夜晚,一切都是那样暗沉,路灯的昏黄无法透过密闭的窗帘,完全的黑暗带来完全的熟睡,好像什么都无法吵醒床上的人儿。 忽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窗帘荡起一条狭窄的缝隙,一轮圆月突破层云的阻碍,执拗地将光芒洒落。 一道银光闪烁起来,如利剑,如羽箭,毫不犹豫地向下扎去—— 当! 粉色的光芒与利刃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将凶手掀倒在地。 利器裹着银光在地上滚动两圈,轻微的嗡鸣声随月光一起融化在寒凉中,那是一根被磨得很尖的簪子 灯光骤亮,刺眼的白光将人影照得分明。 是明煦。
第249章 逗小猴开心-糖果(7) 明晰有两个身份。 作为学者,她师从泰斗,不到四十岁就功成名就。 作为母亲,她错过了女儿的童年,错过了她的成长,甚至差点失去了她。 她深知自己亏欠女儿太多,所以哪怕发现了她那样多的疑点,也会自我安慰、自我懵逼,总是不狠下心来。 然而她也深知,明煦的状态在一点点恶化,这幅天真的躯壳下居住着的残忍灵魂并非消失,而是学会了隐藏。 明晰并非对“明煦”的存在一无所知,恰恰相反,她早已发现了“明煦”,以及她对自己的恨意。 但她不愿承认,不愿相信这个“主人格”竟会对自己产生恨意,不愿相信孩子的扭曲并非来自分裂出来的副人格,而是她本身。 直到玩家们的到来,用一场黑暗中的谋杀彻底点醒了她。 灯光从未如此惨淡,令明晰站不稳脚,只觉得眼前世界异常吵闹,异常晕眩。 玩家们并没有离开,这是一场约定好的伪装。早在提取“明旭”人格之前,他们就做好了准备。 秦光霁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个在办公室中企图谋害明晰的,到底是谁? 最先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明旭”的那番独白,她说自己是对明晰充满恨意的副人格,她拒绝融合,想要继续活下去。 进入精神世界后,这个说法被“明旭”的行为进一步证实了。她对人格们的高压控制,她的喜怒不形于色,她杀人时的果断和残忍,都在向玩家们传递同一个信息:她有足够的能力对明晰下手。 然而这就是真相吗? 不,露出破绽的,恰恰也是“明旭”。 就在他们第一次见到“明旭”时,她杀了一个人格。那个人格,就是“明煦”口中引发了红海天灾的危险人格。 这意味着在当时,掌控明煦身体的并不是“明旭”,而是那位死者。 对照到现实,也就是在办公室里企图对明晰下手的时候。 这也便能说通,为什么一向抗拒出门的明煦能够出现在明晰的办公室里了——因为她需要一个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来获取凶器。 从木屋中的人格数量来看,明煦体内的人格远不止明晰已知的那几个,但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非常相似,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转换人格,让外界以为她暂时稳定下来了。 那么,“明旭”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如她所说,她是人格们的主宰,她管理着所有人格。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真如她所说,她想要杀掉明晰,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杀掉那个人格?如果不是玩家们的出现,她很可能就成功了。她怎会如此对待这样一位“功臣”? “明煦”脱口而出的真相也是一种佐证。“明旭”恨明晰,但她并不想杀掉明晰,因此所有企图对明晰下手的人格都会被她除掉——她恰恰是在保护明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如此恨明晰,却要在她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存的情况下仍然维护她的生命? 一直以来,秦光霁都为这一矛盾困惑不已。只有两种解释:一、她想用另外的方式折磨明晰;二、她想把这个机会留到某个特殊时刻。 第二次进入精神世界,走入木屋后,秦光霁得到了答案。 他看见了“明煦”。她站在人群之后,很不起眼,但看见她的第一时刻,秦光霁就发现了她的特殊之处。她拥有和明煦完全一致的样貌,她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 “明旭”,一个鸠占鹊巢的副人格,面对这位被随时可能威胁到她的主人格竟然一点没有防范,完全将她当做空气,这显然不符合“明旭”杀伐果断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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