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会都无聊透顶,可是领导又把赵燕拿出来特别提醒。 “佟主任妈妈就在我们院,小李啊,你要多担待。” 李主任是主治医师,忙点头应下。 佟嘉文一向没有多余精力和心情关注别人脸色,除了涉及赵燕的时候,他就算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很多人探究的目光扎在身上挥之不去。 以前他会一直沉默,把这种时刻熬过去,不过现在有了新的转移方式,他在想白月这个笨蛋就算反应再慢,也该回办公室了吧? 一散会,佟嘉文直奔办公室,白月魂不守舍地蹲坐在墙角抠墙皮。 听到动静,白月立即站起来,拍拍沾满墙灰的双手,“嘉文,王子钰,说,说了,奇怪的,话。” 没等佟嘉文说他想不想听,白月就坐在他对面,把手中的项链递给佟嘉文看,“还给我,这个。” 一看就是劣质的镀金项链,链坠磨损得破破烂烂,佟嘉文随意拿过来,在碰到的一瞬间陡然被刺痛了,指尖立马红得像烫破了皮。 佟嘉文不死心,又试了一遍,一样的结果,这次是真被烫破了,血很快淌到指缝。 可是烫伤很少会流血。 “啊!怎么,会这样?”白月一吓,手忙脚乱找东西给他包扎。 血怎么都止不住,汩汩向外流,仿佛是对他的警告。 白月紧张之下想到小说里的止血好方法,含住佟嘉文的手指吮吸。 没想到效果奇佳,白月舌尖尝不到血腥味,大概已经止住,它提着的心才降下来, “好像,好像,没了。” 它一抬头,却发现佟嘉文正定定看着自己。 白月没有松开他的手,“嘉文,你刚刚,在生,什么气?我不明白。” 在人间的这些天,它说了很多次它不明白,搞不懂,这四个字已经不再结巴。 “我没生气。” “没有吗?”白月疑惑地打量他,但是佟嘉文的反应和那天晚上差不多,都是翻脸不认人。在白月的记忆里,这样的表现等同于生气。 “没有,你看错了。”佟嘉文垂眼,“我只是心情不好。” “你好像,没有,开心的,时候。” “是吗?” “没错。看起来,总是,心里有,很多事。不开心。” 佟嘉文没有多讲。 他蜷了蜷手指,看向罪魁祸首的项链,“王子钰想干什么?” “没说,别的。说这个,是,护身符,送给我。” “护身符?那刚才发生的事,证明对你来说我是异类吧。” “不是!” 王子钰说的话白月没有完全相信,因为疑点实在很多,与其相信一个陌生人,还不如相信和它朝夕相处的舅舅。舅舅没说的事就不重要。 舅舅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人就是天地间最可怕的怪物,谁也不能相信。” 说不定这条项链就是专门用来破坏它计划的! 幸亏有嘉文在,不然要是烫伤了应承景,它这任务岂不更是难如登天? 白月义愤填膺地抓起项链扔进垃圾桶,“在病房,宫竹,就抓着,我,不放。她的,眼神,好可怕。像吃了我。” 而且我本来就是一棵板蓝根,是可以直接吃的!炒着吃、榨粉吃都可以,根本不是一种文学修辞手法单纯用来形容对方神情恐怖。 这话不能告诉佟嘉文,白月有苦说不出。 “我也奇怪,你真的不认识她么?” “不认识。”白月再三强调。 “算了,你不用管,世上坏人多,以后别和他单独说话。” “好!” 白月还有一件事要问,“那,那以后,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生气?” 佟嘉文偏过脸,明显没有刚才那样绷着,语调却还是四平八稳,“你自己猜。” 已经习惯了佟嘉文的口是心非,白月想到一个万全的对策,反正佟嘉文生气的时候亲他两遍好像就好了,那以后无论是疑似还是确认,都用这个方法。 它给应承景发消息,应承景果然夸它处理得十分机智。 提到项链,应承景却说:你把项链扔了干嘛?捡回来给我看看是不是有这么邪门。 白月: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应承景:没事,我命硬。 白月准备这周末去见应承景的时候再带给他。 上午忙完后佟嘉文主动去见李薇,李薇在偷懒,见到他主动来找自己,顿时冷汗涟涟,在脑子里把所有可能犯的错都过了一遍。 佟嘉文却问她,“宫院长的女儿是不是宫竹?” 李薇被他问懵了,“啊?这件事,哦,主任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以为院长只有两个儿子。” 难得他来问八卦,李薇仔细想了想,“那段时间你好像在忙着找白月,怪不得没听过呢。这个还是我听人家传的,明面上院长是有两个儿子啦,但那都是后来生的,宫小姐是院长前妻的女儿,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在靠药续命,好几次都下病危通知书了。但最近自从和她现在的未婚夫谈恋爱,身体好了很多,所以院长才同意他们结婚。” “王子钰是医生?和他在一起病就好了?” “不是,好像家里收租的,所以平常很闲,每天都陪着宫小姐。” “那他们两个人怎么认识?” “宫小姐在外地治疗的时候认识的吧,这个细节要去问本人。” 在佟嘉文给宫竹治疗的期间里,院长一次都没联系过他,也没人主动提,佟嘉文自然没多想。 宫竹却在第二天情况突然好转。 原本骨瘦如柴的人忽然就有了精气神,一改死气沉沉的气氛,见到佟嘉文时有说有笑。 王子钰恰好不在。 “今天各项指标忽然全都正常了。”佟嘉文脸上却不高兴。 “每个人体质不同。”宫竹轻声说。 再不同也不会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和昨天指标比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佟嘉文又问她哪里不舒服,宫竹一点问题都没有。 佟嘉文觉得他既然都遇到了板蓝根变成人的事,碰到这样奇异的事也不算奇怪。 “佟主任,我们以前见过面的。你肯定忘了。”宫竹忽然在闲聊的间隙说。 佟嘉文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但他一直在忽视这种不自然的既视感。 “在哪里见的?”佟嘉文看了看点滴的速度。 “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是梦里。”宫竹像是开玩笑的口吻,“不是有个词叫一见如故吗?” 佟嘉文只在偏头痛发作以后的那几晚频繁发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云总是紫红色的,天地混沌,带着诡秘莫测的气息,一开始是一团团的云雾,后来渐渐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云龙,像火焰燃烧的云龙一直追逐着他。 他看见山上有座城堡,有个女人在城墙上的影子影影绰绰。 梦境里他一直在往前跑,跑到了高山下,又像不要命一样沿着岩壁向上攀爬, 他记得他是要去救人,一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佟主任!”宫竹的声音让佟嘉文从恍惚中回神,仿佛在宽慰,“我只是随口一谈,不用太认真。” “宫小姐的父亲是宫院长?” “我以为你知道。” 佟嘉文说,“院长没有特别吩咐什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宫竹笑了笑,“我也不希望生病搞得大张旗鼓,再说,虽然没有特别交代,佟主任不还是把我的病治好了?” “是你未婚夫的功劳。他一直陪着你,你心情好,身体就能好。” “是啊,我也很感谢他的出现。”宫竹的笑意味深长。 “那就好。宫小姐好好休息。” 佟嘉文今天问的已经算很多了,他在宫竹这里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也知道她多半不会说。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和自己见过面? 宫竹始终在外地医院接受治疗,佟嘉文这么多年都没接手几个姓宫的病人。 真的有现实中素未谋面的人出现在梦境里么? 从前他肯定不信,但现在板蓝根都能成精,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只是越发好奇他从前那个梦境里,自己究竟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第20章 歧途 佟嘉文心事重重,下班回家后也没有力气,粗看一眼白月房间,确认人还在,洗过澡就睡了。 宫竹的话令他很不安,夜里睡不好,盯着天花板发愣。 转动门锁的声音在黑夜里极其细微,近乎无声,要不是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板蓝根味道,佟嘉文都以为是听错了。 这个人先是靠在门框上,踮起脚尖等了五分钟,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老鼠偷偷摸摸偷食物一样,走一步等半步,确认床上的人没有发现它,就钻到另外半边被子里躺下来,再把自己那边靠床脚的被子踢开。 前几天他们吵架之后,佟嘉文没有主动提,白月就一直不回到这床上睡觉,保持着这种默契。 谁说白月没脑子的?一看这两天他们关系缓和,白月就再次得寸进尺,还学会了大半夜爬到别人床上。 它先是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可能在做什么思想建设,佟嘉文本来不想管,打算装不知道,但白月明显不只是要做这件事。 它的整个身体慢慢向下滑,直到头也滑进了被子。 这套动作无疑经过了精心设计,只是听起来动静不小,其实动的幅度很小,很慢。 这下连佟嘉文也搞不懂它想做什么,植物虽然喜欢二氧化碳,但也不至于跑到被子里吸的吧? 下一刻白月伸手去拉扯他的裤子,力气不大,还没拽下来半截就被佟嘉文抓住了手腕,一提溜把白月从被窝里拉出来。 “嗷!”白月大喊。 “大半夜不睡觉,到我床上来偷东西?” “没有!”白月第一次就失败了,好在它提前想好借口,“你说过,我可以,睡,睡在,你房间。我的,被子,冷。” “你不盖被子还嫌弃被子冷?”佟嘉文狐疑。 “因为,天冷了,想和,你,睡一起。” “你掀我裤子要干什么?你对你每个喜欢过的人都要这样做?” 白月慌张的时候总乱动,像个泥鳅,佟嘉文薅不住,抓到哪里哪里就特别滑,只能向下薅。 “啊!你不要,揪我,的根!” 白月大叫一声,脸颊通红,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很不好意思。 佟嘉文只是掐住它屁股而已,被白月说得这么奇怪。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开你。” “我,睡不着,看看,看看你,有多大。” “什么?” 佟嘉文没听懂。 白月也知道,和人类公开讨论这样的问题非常‘轻浮’,它就凑到佟嘉文耳边又解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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