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你盯我我瞪着你地寂静了好一会儿,直到黄美兰携着一堂倌端着满满托盘的粥点茶水进了屋,那男子才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问段沅 “那日是你招的九天玄雷啊?!命真大!”段沅刚要答话,黄美兰却伸手以示截停,随后又坐到床前仔细瞧了瞧她问道 “能自己动动不?如若能我扶着你坐去桌前吃” 段沅点了点头,咬牙忍着那入骨的疼痛,黄美兰扶得谨慎,可现在的段沅但凡是有人拂过皮肤也能刺痛火辣,王玖镠挑眉瞧着段沅坐到了自己对面,向黄美兰道了谢后端起那碗煮的精细的瑶柱粥大口开动,另一手也没闲着地一抓过那香气扑鼻的三鲜蒸包就往嘴里塞 虽说如此使劲浑身疼痛得已泛出泪水,可她自打睁眼便胃里翻腾滚烫,再见不着吃的估摸着就得扑上王玖镠咬下块肉去! “哎哟!”黄美兰瞧着那眼角涌泉的眼睛不禁叹到,还把王玖镠面前的蒸点春卷往段沅那边挪了挪 “这降星观香火可鼎盛得很,莫不是最近遭了大变故,否则怎能饿成这样!”王玖镠一听,被那口嘴里的粥呛得咳了几声,边咳边笑地向黄美兰摆了摆手 “躺了五日,怎么不饿!纵使是个身强体壮的油盐不进也能脱了象,再不见动静,就算天雷没要了她的命也能活活饿死!”黄美兰刚一伸手王玖镠立马截下,他一副埋怨模样将自己附近的蒸笼盘子拦得更近 “姐姐偏心得很啊!来了个小丫头就连口吃的也刮了我的去!”黄美兰刚要开口辩解,只见段沅干涩带虚的声音响起 “你们怎知我是降星观的?我又是如何来的这里?”黄美兰与王玖镠对视一眼,随后从屋中的柜子中拿出了几样东西 段沅看着险些摔了勺子,这些正是自己的所有行头,外出的布挎、下山带出日用衣物法器的木箱,还有便是那装着银票银元的捡骨瓮和装黄鱼的小木匣 她想起身去检查,怎知现在的身子骨可急不得,猛地起身便透骨震疼,脚下一软摔回了椅子上,原本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黄美兰叹了一声,替她又满了盏茶 “没拿你的也没瞧!这里还是博罗县城!我家是个收小满小票的宿脚店,也是个喜神脚店!” 段沅听到喜神二字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叹到不曾想博罗镇中还有喜神店,虽说这赶脚还乡从来都是有人问的买卖,可眼下虽战乱却也不同于了从前,民国换了天后不少人也信了那破旧的鼓吹,何况赶脚艰辛习法也难,逐渐地无论是寻赶脚匠还是喜神客栈都比从前寻得辛苦起来,这是喜神客栈,那么眼前这有些耳熟的外地口音人莫不是…… “我是赶脚来的,我估摸着你想问这个!”王玖镠依旧一副懒散模样披头散发两腮鼓鼓地吃着说话,还把头偏了偏向黄美兰 “你知晓她为何流泪吗?疼的!定是从骨中透出的那种疼!等你吃饱了我给你瞧瞧,虽说我也从未用过解雷的法子,可总比没有好!”段沅有些迟疑地又拿起了勺子,她眼下实在自身难保,腹中空空,就算这两人心怀叵测或者贪了她的票子银子也只能缓下处理,王玖镠向黄美兰使了个眼色,黄美兰便出门下了楼,段沅又直勾勾地盯上了王玖镠,只是不同于方才,满是疑惑和防备 王玖镠瞥了她一眼本打算吃完再议,可被这么双眼睛瞪着实在有些不适,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挠着后脑怨道 “都说了你那些没却没少!我还是救你命的恩公呢!你这模样是要恩将仇报啊!”段沅也往后一靠,手里还握着个黄面玉兰卷 “多谢先生搭救!敢问恩公姓名,又是何种高术能知晓我身处险境的” 段沅只记得自己刚到了城隍旧庙的后门缓了口气,怎知道忽然来了个祝由的赶脚匠,她不知此人何意只好再咬牙起身,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回了万莱楼,往床上一头栽了,便没了往后! 王玖镠从自己衣袋之中摸出那都被揣热了的两截黑木符箓小牌,段沅瞧见后又激动地想起身,王玖镠赶忙拦下,自己起身了将那牌子放到了她跟前的桌沿,在她身旁的椅子再度坐下 “我刚入城中不久便瞧见你招阴阳雷,就知道城里定有术士与大煞大邪,本也没打算管闲事,可而后你竟然动用了九动天雷的术法,我就好奇了得是哪位高功在此,又是何等妖邪,再然后就是你躲了我,我在城隍庙前的空地寻到了这个” 这么一说道院便明白了,这人定是借着这小牌上自己的气息施法追溯,可这就更是奇怪,这不该是祝由该会的法术才对! “我是祝由王家的没错,可是旁通门系的,我家咸丰年间都已迁至闽地丰州”说罢毫不客气地拿起她面前盘中的杏仁奶酥又往嘴里塞 段沅若有所思地垂眼思索,这么一来就不难解释此人会由物追魂,旁通门系的意思便是正传法门的旁系,几乎南北各派都有这些旁通,就连自己的师门南传茅山都所属于此 如若说道赶脚一科,旁通与祝由正派极大的不同就在于正派之人遵守“三赶,三不赶”不贪财不违德,而旁通的赶脚则是无论哪门何法,都是来者开价,百无禁忌!就在这时自己右边上臂被王玖镠轻轻一撞却生疼得牙缝倒吸气,王玖镠却毫无歉意,挑眉问她 “你呢?道友姓甚名谁?道名法号是何?又是为何下山遇上了个怎样难啃的硬货?你的年纪也不该得那等高功法术的传承啊?” 段沅被这人一连串咄咄逼人得更加头疼,还没等她开口答,这人又从衣袋里摸出个两分之物,黄灿灿地两段往桌上一掷,正是那小木匣之中的其中一条小黄鱼 段沅瞥眼,看看小黄鱼又看向这人,只见这人拈起一段嘲讽笑道 “真有你的!藏身打魂打到了这东西上!不过也得亏你如此别致,黄金至阳至坚和那令牌一齐保住了你的命,也就是因为我进屋之后觉得你定是有备而去,搜了魂才想得你这小金库藏了哪!”段沅眼中忽然放出光亮,她嘴里还没咽下就急切问道 “你知道那令牌的来历?!”王玖镠听她这问得奇怪,反问回去她,段沅摇头,王玖镠不禁眉头紧绷 “你是降星观谁门下的弟子?姓名道名又是如何?段元寿段高功门下又有几个弟子?”段沅转向他,也颇为严肃起来 “姓名段沅,我就是段元寿的弟子,他只有一个弟子!我是师父从一家人手里买回的,为师为父,道名既本名!”王玖镠点了点头,心中思绪混乱想了一阵后勾起嘴角缓和了这你瞪我,我盯你的处境 “我也是,道名既本名,很巧很巧!”他惊讶段元寿的弟子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段沅没放过他,这就追问起那段元寿随身多年的小护身令牌来历,王玖镠又想了想,终于开口 “你昨夜里见的……莫不是个三界不理的大东西?”段沅点头,虽说头昏脑涨骨头疼,但王玖镠这句让她有所串联,自己拿起板块令牌,还能感知到这令牌之中残留的天雷和其本身装藏入的法术 “这与他有关?!”王玖镠起身没答,段沅刚要问话他却伸手截下,随后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再进门已用一根束带将自己那头美如女子的长发胡乱低束起,怀中抱着个布挎,他先将布挎放下,摊开了一个捏揣的拳头,段沅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那是一块与段元寿留下这块相同色泽和符箓,仅仅其上木纹不同的令牌 “你也有!”她看着那令牌自言自语 “姓王,祝由的,你是王添金王师傅的弟子?!”王玖镠正专心在布挎里翻找东西,笑了笑 “是侄子!王添金是我三叔,虽然我自己家里也说不清楚他跟我家到底是旁了多少支” 段沅对于与段元寿当年一齐在那话本之中的被称为“高功七圣”的几人仅仅见过本门那一月里只三五日能爬得起床降星观观主葛沁,他便是因为当年在飞僵尸王的老巢所受的伤无法医治而苟延残喘至今!其余人她曾见过段元寿出门访友,可却从未见过这几位还在世的来访过自家门院,更别提他们有没有弟子,弟子姓甚名谁了 她回过神来,瞧见王玖镠已经掏出了好几样东西搁在本就拥挤的桌上,随后他瞧了瞧段沅,淡淡一声“坐好”随后就来到了段沅身后,一手按上她肩膀,一手按上她头顶,段沅知道他这是要施法,便只觉地闭上了眼,调整自己的气息 只听身后的人口中阵阵,随后松开了按在自己头上的手,王玖镠一手成诀,一手捻着符纸在那煨茶水的炉火之上沾上火苗,换了口诀,随后将符纸在段沅头上以火画圈,随后一口气吹散了最后在手的那点,段沅头上落上符纸灰,他一声“敕”出口后又走动起来,段沅睁眼,只瞧见他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一个略显黯淡的银制水盂,又是一张符纸,掐上手诀凭空在水盂之上书写符箓 “大地既判,五雷初分,三元优劣,八卦成形……七星随吾,邪患技穷,速消远愈,顷刻通灵,急急如律令!” 随后灌注于指间指向盂中之水,叩齿三声,另一手又燃符纸丢入水中,往段沅面前一搁,命令般地一声“喝了” 段沅一脸为难地咽了咽唾沫,一咬牙端起水盂闭眼眼下符水,口中一阵焦糊灰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刚要再送下两口干净茶水,怎知王玖镠把茶壶抢去 “等你面色有所变化才可再饮再食!”段沅委屈地缩回手,眼下走动不便,只好接着与这人闲聊,二人就这么互相问答地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段沅感到原本发麻发凉还疼痛不已的身子起了暖流,再过了一阵便疼痛放缓,耳鸣消散 王玖镠看着也松了口气,起身伸了伸筋骨,黄美兰也上来问二人是否吃完,段沅客气地请求她替自己烧些洗澡水,黄美兰欣然应下后与小厮收拾完毕还不忘给靠着门柱的王玖镠一个媚眼,王玖镠也收拾起自己那些,还不忘抱怨 “就是因为你醒了我被大清早吵醒忙活至今,我一个赶脚的,白日睡夜里走的,可真折寿!”段沅虽然面上平静,但心里嘀咕“这人生得好看,可脾性讨嫌得很!” 她看到王玖镠这就要推门出去,赶忙再问,不得不说王玖镠这一番折腾后不仅疼痛减轻,就连声音也比起原来洪亮不少 “喂!你还没说这符箓牌什么路数呢!”王玖镠没有停下,只听门外传来个拖拉的声音 “你遇上那东西的棺椁板子!”
第9章 闯门客 早在段沅那阵电闪雷鸣的第二日,这博罗县城便已经一改多日的阴霾晦气,原本那些心胸发闷,头脑昏沉的都在一觉噩梦之后忽然神清气爽 推窗开门,被从高悬之上投下的赤色金光刺了眼睛,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到了午后起了些微风,段沅换了黄美兰给她找来的一身杏黄的衣裤下了楼,恰好一阵风入了堂,她细细一嗅,没了自己下山那日的阴戾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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