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寒声道:“结,丹。” 云涟认命的闭上眼,“来不及了,先结丹。” “背对着坐我前面来。”左丘翁盘腿坐下。 凌九霄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抱臂站在一旁,眼珠随着云涟的移动而转动。他质问道:“让炉鼎结出金丹,这种违背常理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浑身上下灵力流窜,怀里抱剑,站在那里气势剑拔弩张,大有一副解释不清就按天外天同伙处理的意思。 左丘翁平静道:“把我的,换给他。” 此话一出,惊掉下巴的唯有凌九霄。 他们两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想要炉鼎结丹,这困难程度不啻于要水火共存,自身长不出来,又想要,那自然而然就只能从外界谋得了。 凌九霄蹙眉,真是弄不明白堂堂医仙竟然为了天外天不惜自毁,做到这份上,天外天是救过他全家的命吗! 左丘翁左手握拳,全身的灵力一点点被调动。他受困在这破地方不人不鬼,蹉跎了这么久,甚至连调动自己的灵力都显得异常生疏。 灵力沿着经脉汇聚在左手,越聚越多。 凌九霄握着剑柄,上前一步,戒备的盯着左丘翁。 左丘翁猛地发力,灵力尽数攻向金丹。 “咔嚓!” 强劲的力道下,金丹在一瞬间裂了道缝隙,而后碎成了粉末! 半生积蓄的灵力一时失去了承载容器,不受控制地流窜在云涟经脉中,其中剧痛的滋味,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饶是云涟,也不禁被他的决绝震撼到。
第31章 血洗 左丘翁倒地的那一刻,云涟丹田处结出了一颗金丹,拥有了一颗金丹,他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喜、高兴,云涟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神情始终淡淡的,他并指抵在太阳穴处,吩咐道:“传我令,召集七十二护法,即刻随本座归宗!” 凌九霄怒极,“云涟!” 云涟瞥了他一眼,转头走向左丘翁,原本能排山倒海的神力经过金丹被伪装成了普通灵力,自云涟右手而出,准确地击中了左丘翁。 霎那间,左丘翁化作黄土一抷,尘归尘,土归土。 云涟拂袖,将他的骨灰收入囊袖。 “气大伤身,少主歇歇吧。”云涟绕过凌九霄,出了草屋。 他仰头望了望半空中的发亮的珠子,暖光刺眼。云涟半眯着眼端详了许久,那颗珠子越看越像一滩血,猩红无比。 云涟不回头也能感知到他的愤怒,但那又能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好好告个别,就此,相忘于江湖吧。” 凌九霄快疯了,他心中有怒,但更多的是无限悲凉,冷冷道:“你就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陷进去的人只有他。 云涟尽量平静的回答他,“从一开始,你我之间就没有余地,少主还是解了道侣契……” “解了?你图谋这么久,陪我演两情相悦的戏码,甚至不惜委身于我,如今目的达到了你又让我解了,云涟,你在可怜我吗?” 云涟摇摇头,“一开始接近少主,我确实是图谋不轨,开始是为了四方神器,后来也是,但也不全是为了四方神器。”他扬起手,五指腾空一抓,半空中的珠子被吸过来。凌九霄见状,飞身去夺,四方神器绝不能落入魔宗之手! 云涟轻笑出声,虚晃一招,手心眨眼间转向凌九霄,将他吸过来。 下一刻,昆仑山地动山摇! 云涟左肩扛着凌九霄,右手托着四方神器,自崩塌的山顶破土而出。 山外久候的众护法齐声道: “见过二公子!” 山崩地裂,云涟脚下积雪飞扬,昆仑山安宁了万年,今日动荡惊动了昆仑山,也注定沸腾修真界。 凌九霄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他鼻尖萦绕着云涟的身上的香气,雪飘落,冻得鼻尖通红,声音滞涩,“你做了什么?我……这是什……” 风雪交加,吹散了香味,掩盖了声音。 云涟落至众护法身前,随手将四方神器扔给纫兰,好腾出右手来扶稳凌九霄。 他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雪面上,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哪怕已经昏迷过去了,怀中人眉间也依旧紧锁着,愁云不展。 其中一位护法高兴地大抚掌,“神器和玄天剑宗少宗主都落在二公子手里……” 话音未落,只剩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茫茫的雪地上赫然是一条温热的舌头。 众人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怒了二公子,血溅当场。 但一条断舌还吓不到诸位满手人命的护法们,真正吓到他们是二公子手里的剑—— 云涟用来砍人的剑,居然是苍麟! 二公子就这么“唰”的一下子拔出了玄天剑宗少宗主的配剑?!! 名剑有灵,非剑主至亲至信至爱之人不得拔剑,二公子…… 虽说好奇害死猫,但人谁能不好奇,总有胆大的偷偷摸摸瞟上一眼,结果一看吓一跳。 云涟正半跪着将那位少宗主环在怀里,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这气氛,结合那条舌头、苍麟、卢家客栈和各色传闻。 偷看的护法突然觉得刚才不是昆仑山塌了,而是天塌了,种种意义上的天塌了。 而纫兰端木一个赛一个的淡定、麻木。 云二公子旁若无人帮凌九霄修炼,如今他想要双修,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更何况凌九霄怕是也不愿意同他双修,为今之计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灵修,尽最大的努力达到最大的效果。 多如海水般的神力绵延不绝地进入凌九霄体内,滋养着他身体的每一寸,云涟垂首,双唇珍之又重的吻了下凌九霄眉心。 对不起。 “玄天剑宗的人来了吗?” 端木阖眼,灵力探八方,片刻后道:“回禀二公子,来者众多,最前面的似乎是湛玉跟一个医修,大概一炷香就能赶过来。” 云涟注意力始终粘在凌九霄身上,听见了像没听见。 他艰难起身,抚摸着苍麟神色晦涩不明,阳光下,只能看见他颈侧略微破皮的剑伤。 “走!” 一言既出,纫兰霍然抬眼,“四方神——” 云涟冷声道:“多言者,杀无赦!” 他放下苍麟,负手凌空而去。 一别两宽。 …… 近一月来,修真界都因此动荡不安。 云涟逃回了……大摇大摆的逃回了天外天,修真界一众门派怒不可遏,不断施压给玄天剑宗,逼他们交出凌九霄。 人质跑了,凌九霄难辞其咎,更重要的是他私自带人离开宗门,却又说不出缘由,这让他们怎能不生疑,一个两个恨不能把玄天剑宗和凌九霄生吞活剥了! 玄天剑宗全程含糊其辞,只一味拖延。 但修真界沸腾不安,依旧死死咬着玄天剑宗不松口。 拖延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边僵持不下,魔宗那边却骤然发难。 其实云涟刚回天外天时,修真界皆惴惴不安,然而惴惴不安了许久,都不见天外天有所动静,他们才腾出心思来诘问玄天剑宗。 结果谁都没想到,云涟竟突然挑起战乱,率领门下弟子一路南下,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来势汹汹。 魔宗实力强悍,云涟心狠手辣。 修真界顿觉大事不妙,再无暇顾及凌九霄。 云涟开战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寻回先母遗物,他挨个宗门打过去,交不出四方神器就掳走人家宗门继承人,扔到天外天充当人质。 又是一个月下来,修真界已沦陷大半,天外天的人质也越来越多。 如今只剩几大宗门苦苦支撑,既要防着云涟脑子一抽随时打上门,又要增援各处,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有些聪明识相的,早就乖乖送上自家少主为人质了。 反正送不送的,云涟都会打上门将人掳走,到时候少主保不住,宗门也保不住。 何苦负隅顽抗。 只是那些人质远离故土,踏入龙潭虎穴,难免感伤。 不过一月光景,修真界便已满目疮痍,物是人非。 战火烧至青云派。 老掌门被锁链捆了,跪在大堂外。 他歇斯底里的咒骂根本无人在意,天外天弟子一排排站着整齐有序,静候二公子。 断剑血污,昏黄天空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叮叮当当”声,金器碰撞清脆,珠玉空灵温和。 声音由远及近。 天外天看守弟子好像收到了什么特殊指令,皆齐刷刷抱剑弯腰。 “见过二公子——!!” 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老掌门看清来人时,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最先注意到的是气味,冷调的沉香,气味像是冷冷雪松,冰人,微苦又有些清爽。 这个香味闻了直达上颚,再昏了头的人也能一个机灵冷静下来。 然后才是样貌。 他见过神女,这位传闻中的二公子像她,又不那么像。 重重叠叠的衣袍,红绿交错,云涟侧视一眼老掌门,神色淡淡。 风一吹,云涟耳上金玉珰小幅度晃动。 他提着衣摆,拾阶而上,施施然落座于主位。一手支颐,一手把玩掌心玉佩,湛蓝色的穗子从他指缝间流出,不染一丝尘污。 “四方神器呢?人呢?二选一,你快点交,我快点走,别耽误本座打下一个。” 云涟将玉佩贴心口收了,放置妥帖后,疑惑道:“纫兰、端木何在?” 为首的一名弟子站出来,规规矩矩答道:“回禀二公子,纫兰护法收到大公子调令赶回宗门了,端木护法追击一女子而去,似是青云派掌门之女。” 他回禀结束便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云涟叉腰站在原地,一动腕处的两只镯子顺势滑进衣袖,复又落回腕骨,层层衣袂翻飞,香气弥散。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他全身上下就跟着叮叮当当一通响,却不让人觉得吵闹。 而且这细碎响声不仅不吵闹,反而颇有音韵。 他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好生无聊无趣。 “修真界业已沦陷,你能让她逃去哪里?”云涟语气慵懒,像是在跟熟人饭后闲聊,“没人敢收留她。” 方才退回原位的那位弟子十分有眼力见,上前一步,“此女逃去了玄天剑……” 云涟瞬间褪去了一身闲散,声音骤然沉下来,“你再说一遍,她逃去了哪儿?” 那位弟子知道二公子与玄天剑宗有些龌龊,但云涟刚才把玩玉佩时,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璀璨笑意,甚至刚才说活都十分柔和,所以他才敢上前讨好,谁知道一句玄天剑宗就触了二公子的逆鳞,他,他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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