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某种占有欲极强的变态。 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多了之后,少年逐渐封闭了内心,学会了拒绝那些死缠烂打的告白,提前规避一些可能会令人误会从举动,借此保护自己。 他慢慢的,能敏锐察觉到每个人看他的视线里所包含的情绪。 羡慕、嫉妒、爱恋、以及某种病态般的危险…… 少年为了更好的规避危险,他学习了的各种法律法规,与人交往都保留了适当的警惕心,必要的时候,他还演练过报警逃跑,一气呵成。 以至于现在,即便面临着十分窘迫的境地,温子溪害臊之余,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情绪,整个人还算冷静。 被人觊觎也不是他的错,习惯就好。 总归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还只是小场面罢了。 更过分的他都遇见过。 “吱呀” 终于,床脚重重的发出一声酸牙的声响,一声沉闷的低哼过后,床板上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温子溪暗暗松了口气,听着傅兴越下床出了房间,运动鞋嗒嗒嗒地走出去,又换成拖鞋再次进来。 傅兴越身后好像还跟着另一个脚步声。 “傅兴越,你最近和年级倒数的温子溪走的很近啊?” 女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不善:“他成绩那么差,我不是让你少跟他来往吗,万一带坏了你怎么办!” “妈,你别这么说。” 傅兴越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子溪人很好的,而且他也是有在努力学习,你干嘛对他有意见啊。” “我这明明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啊?!” 女声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在食堂里,你和温子溪两个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都看见了!” “你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为了你,我省吃俭用,供你上学补习,我现在还辞了职专门来照顾你,现在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供你念书,就还指望着你考上好大学,将来有机会能孝敬一下我呢,结果你却把心思都花在别人身上!” “妈,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对子溪有偏见,而且我也有认真学习的……” 男生的声音听上去又焦急又委屈,女人的声音不仅丝毫没有怜悯,反而像是受到极大刺激似的更加尖锐起来: “你叫他什么?!” 连床底下偷听的温子溪都被吓到了,身体一抖,搜了搜耳朵。 傅兴越声音一滞,像做错了事似的心虚解释: “不是,我一时嘴快,平时都是叫他全名的……” 女声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让她调开你们的座位,让你们分开坐!!” “妈!你别冲动!” 男声急了,女人却丝毫不理解他的心情:“冲动?你一口一个子溪叫的这么亲密,竟然叫我别冲动?!” “傅兴越,你不会是变态的同性恋吧?!” 这句质问彻底镇住了傅兴越,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毫不客气地打了电话,要求班主任调开温子溪的座位。 即便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被迫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在那之后,傅兴越看起来收起了对少年的全部好感,在母亲面前永远保持着阳光开朗的一面,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紧张的母亲找了很多次机会试探他的反应,并在他耳边灌输“同性恋是种病”的观念。 起初,傅兴越还会认真和母亲解释和探讨这个问题,母亲却觉得他有问题,从而引发了多次猛烈的争吵。 每次争吵之后,就会迎来更加激烈的质问,他对此已经心力交瘁。 到后来,无论母亲如何试探,他都已经不会表露出任何异常了。 像是早已作好伪装的机器木偶,被强制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程序,只会机械化的回答特定的问题。 只有温子溪发现,傅兴越眼底的光彩一点一滴的消磨了下去。 可夜里隐没在床铺的压抑低.喘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迟迟没有放下对少年的喜欢。 只是他再也没有叫过少年的名字。 被迫抑遏的情感无法用合理的方式宣泄出去,则会化作困兽一般,陷入无与伦比的黑暗深渊之中,等待着失控之日的降临。 那一天正好是高考结束的日子。 几乎不用温子溪特意计算,光看傅兴越和他母亲之间放松的气氛,他就知道终于到了傅家解放的日子。 傅兴越也正好在这天成年。 作为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以及成年的第一天,傅兴越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决定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情感。 他从小就没有没有父亲,是母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给了他所有的爱与关心,磕磕绊绊地把他拉扯长大。 傅兴越的内心做了很多挣扎,但他相信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会为了自己做出让步。 傅兴越认为自己可以取得母亲的谅解。 于是,他鼓起勇气,向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取向。 趴在门框上的温子溪,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母子俩面对面站在客厅,傅兴越望着眼中充满期待和希冀的母亲,认真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妈,我喜欢子溪。” 他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母亲的反应:“你会谅解我的,对吗?” 客厅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母亲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孩子,你在说什么啊……” 母亲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脸上血色逐渐退去,怔愣地呢喃:“……是我听错了吗?” “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她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了傅兴越的双臂,眼中闪烁着惨淡的祈求:“兴越,你再刚才说了什么,妈妈刚才没听清楚!” “妈!” 傅兴越一把甩开了母亲的手臂,“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温子溪,我只对他会产生感觉!” 母亲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似的跌坐在地上,仍然不敢置信。 “你是认真的吗……?” 傅兴越坚决地点了下头,“我是认真的。” 他的话就像利刃般狠狠刺向她的心脏,母亲全身颤抖着,一颗心也随之跌入谷底。 她崩溃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这样让我怎么给你爸一个交代……” 傅兴越看到她这样,心里也极为难受。 他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母亲哭了一会,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身抓住傅兴越就往家门外走。 “你给我过来,同性恋是种病!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我不能看着你走上歪路!” “你远房表叔最近开了一个同性恋治疗诊所,我现在送你去治疗!!” “妈!妈!你别这样!妈!” “傅兴越!”母亲双目赤红,噙着泪水歇斯底里:“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傅家!为了你那过世的爸爸!” “妈妈求求你,你去治吧!!!” 傅兴越望着母亲那双通红的眼睛和苍老的鬓白,最终还是没能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 他真的去治疗所谓的同性恋病了。 傅兴越消失了整整三个月,温子溪看着他的母亲从每天在神龛面前以泪洗面地祈祷,到后来时而喜极而泣,再到最后,她看见瘦了三整圈的傅兴越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因为表叔告诉她,她的儿子治疗成功了!是治疗所目前最短的成功案例!! 没有知道傅兴越究竟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阴鸷沉郁,犹如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丝毫没有曾经的样子了。 她母亲像是没有看见傅兴越脸上憔悴疲惫的,魔怔般一遍遍摸着他的手掌,说她多想他,还有多少好姑娘要介绍给他。 傅兴越沉默了许多,静静听着母亲述说她给他的规划。 “兴越,你觉得我刚说的林家姑娘怎么样?” 他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带着某种与内心极度撕裂的假面感,扬起了诡谲莫测的灿烂微笑。 “母亲介绍的,当然都是最好的。” 只有那沉凝的漆黑瞳眸,彻底透不进任何一丝光亮。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温子溪,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如坠冰窟。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因果是什么了。
第36章 荒村新娘(7) 风尘仆仆的傅兴越分别了恋恋不舍的母亲,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沉重的房门将外面的灯光隔绝,只剩一室漆黑。 傅兴越脱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鞭痕、殴打、电机…… 阳魂不惧黑暗,温子溪便直接看见了傅兴越身上的伤痕, 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 傅兴越警觉地转身。 在诊所里待了三个月,他已经养成了极为警惕的性子。 因为稍有不慎, 他就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遭受殴打和辱骂。 他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了少年湛蓝的眼眸。 两个人同时呆在了原地。 三个月来,无数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无数次离自己而去的倩影突然出现, 傅兴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子溪, 眸中不含一丝情绪,冷得吓人。 “我是在做梦吗?” 他倏地冷笑了一声。 “还是我还没有从诊所里出来?” 傅兴越神经质地歪了一下头, 一步一步上前:“或者这又是表叔的什么试探?” 温子溪呆呆地望着傅兴越胸前一道几乎贯穿前胸的鞭印,心中揪起:“你……” “你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兴越骤然激动地掐住了温子溪的脖子, 金铃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我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明明是我的梦, 却还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温子溪被他吓得挣扎起来, 哽咽出声:“我、我真的不知道……” 大手力度大得惊人, 少年白皙翠色的脖颈被抓出显眼的红痕, 艳得刺目。 湛蓝的眸子因恐惧而漫起水雾, 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傅兴越的手背上,仿佛烫到了他,他猛然惊醒般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盯着温子溪脖子上的痕迹。 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象征着死亡的印记。 他差点杀了少年。 傅兴越立刻慌了神,下意识道了歉:“对、对不起, 我不是,我错了,我没想伤害你的,我、我……” 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三个月不断和自己的意志、和外界的痛苦作斗争的时间,他被困在阴冷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逼仄地下室里,一遍一遍的被迫面对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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