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道:“不是用来吃的……华澈从永夜岛带回来的药材没有挑拣,只有大虫能嗅出来其中的虎血草,茶茶就把她养的大虫带过来了。” 鬼怜:“等等,这是她养的?” 昨天夜里下了冬天第一场雪,地面白茫茫。冬天太阳出来的晚,看见金光洒落,沈甜才发觉闹了太久,招呼道:“回屋吧回屋吧,我去弄些早点吃。” 众人应了,纷纷往主屋去。华澈意犹未尽,看见老虎在地上留下梅花般的脚印,颇觉趣味,牵着它转了几个圈,在雪地上留下好些印记,高兴地抬起头:“枪——” 忽然,她发出一声轻轻的痛哼,整个人栽倒下去。 老虎脑袋往前拱,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冷枪冲上前来扶起她,心急如焚:“华澈?华澈?!” 众人听见他呼喊,都跑回来,沈甜看冷枪气急之下运功要杀虎,赶紧拦住他:“师叔,别!” 冷枪怒道:“她方才还好好的,只有这只畜牲离她最近!” “现在华澈身上也没瞧见外伤,先留它一条虎命,说不定还有用处呢。” 沈甜挤眼睛示意,闻人和怀星赶紧把委屈地直哼哼的老虎拉开,鬼怜急匆匆把茶茶抱过来放到华澈身旁。茶茶做了一通检查,表情却愈发凝重,掐了华澈人中,人也不见醒,冷枪看起来愈发焦躁,茶茶却对沈甜道:“沈甜,你过来看看。” “我?”沈甜俯下身,刚摸到华澈的手腕就吓了一跳。华澈格外怕冷,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远远看去就是毛茸茸一只球,然而此时她的身体却飞速地失去温度。沈甜忙按了她身上穴位,起身道:“快,把人带进去,”又对其他人挨个吩咐,取白米和华澈的衣服来。 “怎么样?她怎么了?”冷枪急切道。 “她离魂了。”沈甜捧过香炉来,迅速地将香按照不同的方位和高低摆好,“常人即使丢魂也不过三魂,华澈现在却是三魂七魄全部离体,我要趁她的魂没有走远把魂魄锁在附近,否则身体离魂太久,她必死无疑。” 怀星打了个喷嚏,沈甜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怀星,你是至阴之体?” 李怀星点头,沈甜便道:“你出去喊魂。” 李怀星疑惑:“怎么喊?” 沈甜道:“你拿一条竹竿把华澈这件外衣挑高,去到宽敞的地方烧纸钱,边烧边喊华澈的名字。” 李怀星点点头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喊‘华澈’。闻人把白米拿过来,沈甜接过来,道:“你也出去。” 闻人:“我也去喊?” 沈甜:“你是至阳之体,在这里不好招魂。去萧甜房间坐着,他房间有阵法。” 至阳和至阴之体本就稀少,这对兄弟竟然各占一个。闻人赶紧出去了,罐儿和鬼怜看他忙得脚不沾地,罐儿巴巴道:“我和鬼怜呢?能不能做点什么?” 沈甜头也不抬:“鬼怜杀孽重,跟闻人一块呆着去,罐儿……” 罐儿期待地抬头。 沈甜:“早点还在厨房温着,你吃去吧。” 罐儿怒:“华澈姐姐都这样了,谁还有心吃东西啊!!” 话落,罐儿肚子咕噜一声。她涨红着脸坐下了,冷枪抓着华澈的手,忽然如梦初醒一般,也要出去,沈甜叫住他:“师叔,你不用出去。” “我杀孽也重,她会不会吓到?”冷枪道。 “你是她爱人,不妨事。”沈甜道,心想冷枪真是心急则乱,他也是从生道出来的,对这种最基本的招魂之事应当很清楚才对。 冷枪的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华澈,还是出去了。 沈甜有些意外,但他此时已没有心思去管,将白米放在香炉边,双手取下三支香,在华澈额上、双肩依次虚虚滑过,肃容念道:“香烟才起通世界。三魂七魄收返来。收魂三师三童子。收魂三师三童郎。勿食黃泉一点水……”
第28章 柿子也能成精吗
“恨匆匆,萍踪浪影,风剪了玉芙蓉……” 戏园锣鼓喧天,看客举杯换盏。 女孩举着篮子,眼巴巴地瞧着从园子里出来的两个公子。其中一个温文尔雅,面貌清俊,她便直盯着他上前。果然,后者看见她跑上前来卖柿子,笑着递了钱,连着她手里的篮子都一起买下了。 等女孩走远,他才道:“分你些?” “没兴趣。……算了,给我吧。” “哦?怎么反悔了?” “沈甜想吃柿饼。” 原来这两个人正是东元良和萧甜。 东元良调侃道:“当了徒弟,也会关心人了。” 萧甜没理他,把篮子接过来,在篮子里翻了翻,却在里面抽出了一张令牌,他丢给东元良,道:“还你。” 东元良挑眉,笑着收起:“你怎知我要收回来?” “年节将至,算算时间,你也该回宫里去了。” “身不由己啊。”东元良抖开折扇,和他并肩而行。 萧甜道:“锦州义军虽剿,但形势严峻。” 东元良道:“我当你不关心这些。” 萧甜道:“是不大关心,奈何不胫而走。” 东元良笑道:“好了,知你好意,但我帮朋友一把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甜看他泰然自若,不似有所介意,便颔首示意,提着篮子离开了。 他出来的早,此时刚露出些太阳。君子舍离山脚有一段距离,萧甜一步步往上走。 这样的路他走过许多,甚至更为崎岖,不能称作“路”。三年前开始,他一直在山中修行,专攻剑术,偶尔会出山寻人比试。山水自然,飞鸟走兽,于他习武多有裨益,偶有凝滞,他都能从其中得到化解之法。三年后,他却陷入了瓶颈,无论如何也无法有所进益,因此他选择出山。 然而,他的心却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一种温柔的淡淡忧愁,不足以让他郁郁寡欢,却总让他踌躇不定。而昨夜他看到月色,便迫切地想与沈甜同享时,便不得不承认,他所想所念无关风与月,它们也不再能给他答案。 可这究竟为何?他并非没有察觉,而对这个答案,他又生出许多困惑。 就在他思索时,他眼角的余光飘过一片青绿的衣角。萧甜立时凝神,跃起便追,对方却不似他所想一般逃之夭夭,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似的,怔在原地不动了。 萧甜停在她面前,见是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女,垂手而立,茫然地瞧着他。 见她不开口,萧甜便问:“你是什么人?” 少女道:“我叫做姽婳,是暗阁中人。” 萧甜蹙眉,难辨真假,只好再问:“你为何在此处?” 姽婳面上茫然之色更浓:“我……不知道。我想出去,可是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 萧甜看一眼脚下。从山下到君子舍虽然木林葱郁,但也有一条能容三人并行的黄土路,既然她已经站在这里,那就都不可能迷路。 然而姽婳神情不似作假,更何况这样蹩脚的谎言对她也没有益处。萧甜看她眼神又放空了,只觉这人似乎脑子不太正常,又道:“你可有同伴吗?” “同伴?”姽婳说,“有师姐、师弟……” 萧甜问:“他们在哪?” 姽婳道:“他们在生道山。” 萧甜蹙眉:“生道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收暗阁中人?” 姽婳又道:“我不是暗阁中人,我是生道弟子。” 萧甜:“……” 萧甜这辈子没被这么胡搅蛮缠过,一时无言以对。姽婳反而急切道:“你不相信?我叫做施清流,是千真万确的生道弟子,求你帮帮我,有人要杀我!” 怎么又换了个名字?萧甜扶额,心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讲道理?但再走一段路就是君子舍,如果他放着这个女人不管,万一她跟着自己跑到君子舍,到时沈甜肯定又要念了。 思索片刻,萧甜道:“你同我来,我师父能保护你。” 少女:“真的?你师父是谁?” 萧甜道:“沈甜。” 少女满是惶恐不安的脸忽然舒展开了,她称得上喜上眉梢:“是师弟,是我师弟!太好了,那闻人师弟一定也在,你快带我去吧!” 她竟然脱口而出闻人的姓氏,也唤他师弟?萧甜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疯了,曾经在哪里听过沈甜和闻人的名字,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师姐。但从萧甜口中听到了沈甜的名字,少女显然被安抚下来不少,听话地跟着萧甜往君子舍去了。 到了君子舍,萧甜发现里面格外的安静,而且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他转头,正要让少女先进来,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少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萧甜心中一凛,远远眺望过去,也不见有人影;凝神去听,附近也并没有人走动。萧甜默默关上门,又注意到自己手上拎着的柿子,心想,难道是成精了?没听过有水果能成精怪的,得问问沈甜。 萧甜将柿子放去厨房,再出来时,便听见厢房爆发出几声欢呼,嚷嚷着什么“醒了醒了”“回魂了”。他也顾不上研究水果到底能不能成精,赶去声音发出来的位置,正巧和鬼怜、闻人碰上。 闻人显然更匆忙些,顾不得和他打招呼,先一步冲进了房间:“师妹醒了?!” 鬼怜对萧甜点点头,萧甜问:“发生什么了?” 鬼怜道:“华澈忽然晕倒,沈甜说她丢了魂,现在应该是回来了。” 萧甜和鬼怜一齐进了屋,罐儿正抱着华澈嗷嗷大哭:“华澈姐姐,你吓死我们了!” 华澈睡眼惺忪,被满屋子的人围着也没什么反应,手上虽然拍着罐儿的背安抚,另一只手却直掩着打哈欠的嘴。 沈甜大手一挥把罐儿拎起来,让茶茶过来把脉。罐儿扑腾了几下,泪眼朦胧:“沈甜!” 沈甜把她放到地上:“去把怀星叫回来。” 罐儿:“哦哦。” 她鞋底抹油往外冲,又回过头:“哎呀!萧甜你回来啦!” 沈甜立刻起身:“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甜道:“一到家就听见你们在喊了。” 沈甜抹了把额头,道:“你不在可惜了,还没教过你招魂。唉,都出去都出去,她刚回魂,精神不济,让她先睡会儿。” 众人又被赶了出去,华澈两眼一闭躺下了。 沈甜心中还在奇怪,刚刚罐儿那么大嗓门,连闻人和鬼怜都叫了过来,冷枪竟然没来?又想到方才招魂时,冷枪分明担心得要命,竟也走开了,心中不由得担忧,便先去寻冷枪。 一番好找,终于在屋顶上找到了冷枪。沈甜心想,这些人总在屋顶上坐着到底是什么毛病?这天气,也不怕吹出风寒来,等年纪大了膝盖痛就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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