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说外面竞争激烈,有一口流利稳重的发音也是亮点。 说起来夏灵泽当初还跟铁蛋学了一段时间播音腔,后来觉得这样说话特别不自然,就没再用这种方式说话了。 但播音腔是学会了的。 没想到都融入贯通到他的梦境里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 一言难尽的‘狂野之梦’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 七月的开市日也已结束。 拿换回来的东西给铁蛋过了目,得出他很会换的结论,夏灵泽心情大好,扛着蛇皮袋,一边哼着歌,一边向朱屠户家走去。 “月影黑绰绰,鬼影舞翩翩。 童声哭幽幽,是谁在敲门。” ‘咚咚咚’ 谁的房门被敲响。 ‘吱吖’ 屋门打开一条缝,一只血红的眼睛在高处垂眸,阴冷可怖的注视满脸笑容的少年。 “什、么、事。”半晌,嘶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夏灵泽挥了挥手中的斧头,“朱叔,我记得你的斧头都生锈了,我在集市给你换了个新的。” “不——” 早知道朱叔性格内向害羞不善言辞的夏灵泽直接把斧头从缝隙扔进去,似乎不小心砸到了什么,没有掉在地上的重音,反而是陷入某种软绵物体的闷响。 “不用谢!我去找江婶啦。”说完,夏灵泽重新扛起蛇皮袋,脚下生风,很快就走远了。 朱屠户默了默,缓缓关上门。 黑暗的屋子里,斧头陷入肉做的地板。 再观整个房间,每一处都被血肉覆盖,这些血肉蠕动着,就像是某人的肠子和胃。 空气中传来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斧头上出现裂痕,A级诡怪的伴武器就这样轻易的被一点点搅碎......
第16章 红白双喜 “江婶,江婶!”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进农家土院。 夏灵泽站在门前,问道:“你在家吗?” 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女人苍老的声音:“在。” “那我进来啦?” “好。” 得到允许,夏灵泽把没锁的门推开刚好够自己和蛇皮袋进入的宽度,进去后立马反手把门关上。 屋子里很暗,即便有阳光从玻璃窗泄入,也只照亮了窗边的一小块地,其余部分陷在黑暗里,就好像另一个世界。 界限分明得不正常,换个有常识的人来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但对自幼生活在归一村的夏灵泽来说江婶家一直是这样,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再说江婶患有阳光过敏症,虽然没有朱叔那样严重、接触到阳光就皮肤溃烂,但身上会起疹子,似乎是一种过敏症状。 夏灵泽也不好多问,他只需要知道两人不能见光就够了。 江婶坐在炕上,她个子不高,两只脚悬在半空,面无表情、阴冷到渗人的脸在看见少年后展露出一抹笑意,驱散了原先那股邪气劲,和蔼的问道:“灵泽,怎么啦?” “婶儿,我从集市给你换了件大棉袄。”夏灵泽一边说一边打开蛇皮袋,从里面拿出折叠好撞在塑料袋里的花色棉衣。 比起从蛇皮袋里散发的诡异气息,这件棉袄就逊色得多,没有一点诡异力量,纯粹的普通物品。 “嗯?我并没有让你帮我换衣服?”江婶疑惑的道。 夏灵泽笑了,眼睛溶光明亮,宛若含着三月温暖的春水,说道:“我做主给你换的。” 江婶除了怕光,还畏寒,一年四季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夏灵泽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脸以下的部位,实际上,连脖子都不曾见过。 “啊......谢谢。”江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出个谢谢。 夏灵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真挚,“不用谢。” 江婶抽了抽嘴角,目光落在蛇皮袋上,随口问了句:“你还换了什么?” 闻言,夏灵泽眼睛一亮,眉飞色舞的矜持道:“秦姐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帮她筹备了些东西,虽然她可能用不上,但我觉得东西质量都很好,而且才用几只鸡鸭鹅就换到了——铁蛋叔说的没错,现在外面的人追求什么返璞归真,崇尚自然,最近我家小动物们又孵出了好几窝......” 后面的话江婶听不进去了,心痛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夏灵泽觉得自己赚大了,在她看来是亏大了!血亏的那种!从夏灵泽手里养出来的家禽那是普通家禽吗?偏偏夏灵泽毫不自知,他们也不能说,眼睁睁看着夏灵泽拿‘金子’换垃圾,都快气死了。 毕竟他们都没这待遇。 且为了维持人设,不让夏灵泽起疑,他们自己也养鸡鸭鹅啥的,还种地,但他们养的鸡鸭鹅/种的地能和夏灵泽一样吗? 这件事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是既然自己家有,那夏灵泽干嘛还拿东西跟他们换?他们也没有由开这个口。 以前:对冥诡和煞诡抽中夏灵泽父母的身份幸灾乐祸。 现在:悔不当初,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江婶......江婶?” 化名江四的纸扎诡回过神,对上少年看着自己担忧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灵泽啊,抱歉,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去找桂叔!” 话音未落,夏灵泽就匆忙离开了房子,去找口中的桂叔。 桂叔是归一村的村医,学的是中医那套,有一手针灸绝活,被他扎过的人分分钟‘药到病除’,因此夏灵泽很是崇拜他。 脸皮一抽、后悔自己找了个烂借口、一改常态在背后中气十足的喊着“我没事!”想要叫住夏灵泽的纸扎诡看着嘭的一声再次关上的门干瞪眼。 夏灵泽的急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关心过度。 纸扎诡的心犹如坐过山车,一会高一会低,最后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算了,孩子一片赤诚之心,大不了给诡医扎几下做做样子...... ——但那老小子的针是真疼啊! 纸扎诡吸了两声气,余光忽然瞥到地上的蛇皮袋。 是了,夏灵泽想着一会还要回来就没把蛇皮袋拿走。 纸扎诡慢吞吞地从炕上跳下来,蹲在蛇皮袋前将其打开,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一抹不满。 夏灵泽要纸跟别诡换?不知道找它吗? 别的诡的纸能和它的比? 哼,家花没有野花香诚不欺人——外面就是坨屎都比家里的花香。 纸扎诡一想到夏灵泽换这些破烂用的是他养的家禽,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嫉妒得双目赤红。 跟它换啊!它的纸最好了! 这点倒的确不是纸扎诡吹牛,在[纸]方面,纸扎诡确实是最厉害的。 不一会的功夫,夏灵泽就带着桂叔回来了。 赤着脚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一副经历了风吹雨打的沧桑,先是让江四伸出手进行号脉,半分钟后说是气血不足,湿气重,扎一针就好了。 早知自己躲不过的纸扎诡在夏灵泽看不见的角度威胁的看了眼诡医,诡医表情平淡,仿佛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取下挂在腰间的针灸包,平摊在炕上,里面是一根根三十厘米的银针。 也就是夏灵泽不懂。 针灸针的长度通常在10cm到15cm,30cm有些过于长了,市面上委实不多见。 诡医抽出从右往左第一根银针,视线落在纸扎诡唯一有皮肉的脸上。 ——这就是纸扎诡一年四季从来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原因。 除了头,它的身体根本是一副骨架。 刚才诡医号脉也是在夏灵泽看不见的地方装装样子。 纸扎诡的脸皮抽了抽,赴死般闭上眼睛,语气生硬中夹带着一丝悲愤,说道:“来吧。” ...... ......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忍不了一点!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差点掀翻屋顶。 深知良药苦口的夏灵泽在一边为江婶打气:“加油!你是最棒的!” 纸扎诡:“......” 臭小子!它受这种罪都是因为谁! 一刻钟后。 诡医收好银针,嘱咐纸扎诡早点睡,不要熬夜。 纸扎诡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麻烦你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桂叔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扎完针就走了。 夏灵泽本来还想留下来多陪江婶说说话,奈何江婶说自己有些困了,夏灵泽只好离开。 轻轻合上房门,反手将蛇皮袋挂在肩上,夏灵泽接下来准备去找秦锦婳。 现在蛇皮袋里的东西全是他给秦锦婳换的了,即便秦锦婳用不着,也是他一番心意——秦锦婳用不用得上是秦锦婳的事,送不送是他的事。 礼轻情意重嘛。 秦锦婳住在村子南边,和夏灵泽家‘对立’:一个南,一个北。 因为村子不大,是以隔的并不算太远,以夏灵泽的脚程差不多半小时就到了。 秦锦婳的家和归一村整体‘画风’有些区别,很气派,一股古风,与夏灵泽梦里的宅邸一般,不过没梦中的宅邸大,梦里的宅邸有两个院子,秦锦婳家只有一个,而且面积更小。 秦锦婳家白天是敞开大门的,夏灵泽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喊道:“秦姐,我来......”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卡在喉咙,夏灵泽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站在厅堂前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色的嫁衣,上面绣有朵朵栩栩如生的花图。领口和袖边镶嵌着奢雅的金丝边,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挽起,盘成发髻,中间插着一支碧玉簪子,上面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垂掉着的珠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视线下移,秦锦婳今天化了妆,唇瓣红的妖冶,显得她娇艳动人,宛如绽放的蔷薇,美的摄人心魄。 女人款款走到夏灵泽面前,抿唇笑了笑,抬起手在看呆了的夏灵泽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夏灵泽眨了眨眼睛,兴奋道:“哇,秦姐,你今天好漂亮!现在是在试装吗?” “嗯。” 夏灵泽把肩上的蛇皮袋放下来,敞开袋口,展示给女人看。 “我上集市给你换了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 女人垂眸扫视了一眼袋子里的物品,目光在红嫁衣上多停留了一秒。 夏灵泽观察力敏锐,即使只是多看了一眼,他也发现了,说道:“说到结婚想到的都是红色的嫁衣,没想到秦姐你穿白色更好看,这嫁衣就算.......” 秦锦婳摇了摇头,笑盈盈的打断了他,“红白加起来更好看。” “啊?怎么加?”夏灵泽疑惑的问。 秦锦婳勾起唇角,将红嫁衣从蛇皮袋里拿出来,然后抖开,观察着上面的各种细节,看表情应该还算满意,“拆开,重新缝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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