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看到了一些过去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例如红色如流火的发尾,嘴角狡黠又邪恶的弧度,轻轻敲打着旋律的指尖。他的小弟子如今身量颀长,眉角斜飞入鬓,比起从前纯粹的张扬更多了一分危险性,已经是个很强大的alpha……如今他还愿意乖顺地坐在讨厌的办公桌前被罚写文件,只不过是因为还肯听自己的话。 一只从小养大的狮子,已经拥有了噬主的能力。谁也说不清他现在的隐忍是出于多年来的习惯,本能里被许多场教训所镌刻进去的敬畏……还是那份难以捉摸的爱? 沈渊庆幸自己将一瞬间的动摇掩藏得很好。 他从齐凛手里接过了那枚邪魔的眼球,用灵能将它揉碎成齑粉,然后最后一次警告他:“处掉那头邪魔。” “我会的。”齐凛拉长了声调地回复着,没忘记为自己讨价还价,“那我可以少写一千字吗?师父,求求你了。” 大宗师默许了他的请求,并像以前一样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 结束了这天的冥想之后,齐凛就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走向关着邪魔的牢笼,他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牙刷。 “咕噜咕噜……”齐凛刷着牙说,“你好啊彤彤,晚安,我是来道别的。” 无精打采地坐在笼子里的邪魔一瞬间惊起,瞪大了剩下的七只眼睛:“你要杀我?为什么?我以为我们的交易进行得很愉快!” “因为师父不让我们交朋友……”齐凛用一种很做作的语气说。 “哦得了吧,你根本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乖小孩!” “好吧。”齐凛耸了耸肩,将牙刷放回杯子里,开始说另一些实话,“因为我已经知道你们邪魔眼里的世界长什么样子了,接下来我可以自己去看,用不着你的眼睛了。” “什么?!”邪魔立起身子,眼珠子们震惊地盯着他不停看,“不可能,人类永远不可能学会心灵视野,不可能的,你才拿走我的眼睛不到两天……”它说话混乱,因为脑子也不敢相信,此刻不停重复着的话更像是想要说服自己。 “这就是灵能,朋友,”齐凛轻松地说着,“这个领域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 他伸出一只手,隔着灵能牢笼释放出一股极具侵略性的灵能,它沿着锁链涌了上来,化为一只巨手扼住了邪魔的咽喉。 “等等……”邪魔蜘蛛仍旧在试图挽回局面,“我们可以进行更多交易,我们可以做朋友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亚空间更多的情报……” “但你学得太慢了。”齐凛盯着它,笑容既天真又邪恶,仿佛早已洞悉它内心所图谋的一切计划,“我才不和差生交朋友。再见了,彤彤,我会记得你的。” 邪魔在惨叫声中化为碎片,被驱逐向亚空间中,只在周围的空气里留下一圈涟漪。 而齐凛端着他的牙刷杯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路过窗边时,凝神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他对着那夜幕嘟囔:“你怎么也来找我?不怕我顺手把你也碾碎了吗?” “不,年轻的大宗师,你暂时不想杀我。”夜色中的一对狭长横瞳如此回复道,然后是一对雄壮的鹿角组成了远方影影幢幢的密林。 “你怎么能肯定呢,亲爱的麋狮?”齐凛靠在窗台前说,“所有邪魔都是灵能者的敌人,没有例外。” “因为我不仅仅是敌人,也是你的野心。”麋狮低下头回复道,“你可以从我这里学到更多东西。想要试试吗,灵能者?” 齐凛暗红色的眼睛望着深沉夜色中的天际线,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不,不行,师父会生气的。” 他阖上了窗户,任由晚风将窗棱吹动得扑棱作响,自顾自拿着牙刷杯回房间了。 他的五千字作业可还没写完呢!才没功夫和这些话痨邪魔闲聊。 齐凛必须要再次重申自己有多讨厌这些文书工作。他想象自己成为大宗师之后的日子里要如何应对这些东西,要像沈渊一样分出一半的时间来埋头苦干么?那他大概会很快就被榨干变成行尸走肉的。 或许他到时候可以再改一些规矩,比如组建一个秘书和顾问团队,要不奴役一些邪魔让它们每天工作12个小时?反正邪魔又不需要工资。 又或者……干脆哄着师父来继续做这些事情吧?虽说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沈渊不赞同的眼神,但只要自己故意办砸那么两三件事情,师父肯定又会看不下去地出手干预。 看吧,坏学生就是可以把师父吃得死死的。 齐凛耸了耸肩,于是开始绞尽脑汁地继续写作业。他把自己刚才的设想也写进去了,有点希望师父不会仔细去看,但又存了点“就让师父看见吧”的坏心思,想象沈渊这次会不会抽出鞭子来,像小时候那样严厉对待自己。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写完了这份作业,然后兴冲冲带着它去找他严厉的老师了。 沈渊的行程总是控制很精确,这个时间他正在进行一些日常的晨练,例如使用灵能打一百个十环。 他注意到了齐凛正在靶场外专注地看着自己,但并没有打乱接下来的计划。只是在暂停的时候接过齐凛递来的水,说:“你现在更应该在继续写你的建议书。” “我已经熬夜写完了,师父。”齐凛洋洋自得地说,“我不想错过早练,所以就来了……师父,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他紧盯着他师父,笑容逐渐兴奋起来。
第27章 “……大宗师……心跳……… 沈渊答应了他的申请。 他们师徒在过去也经常切磋, 只不过更多的其实是沈渊单方面的教导。 齐凛的一切战斗技巧都来自沈渊。而且不止是战斗技巧,还有灵能知识、世界观和自我的认知、社会化的训练……他对他的熟悉,就好像左手认识右手一样自然。 不过, 最近齐凛的成长实在有些惊人了。 他也有些东西并不来自沈渊,例如天生的战斗直觉,和一股夹带血腥气的悍勇,还有他最近从灵能源泉那里获得的预感能力。 这些都让沈渊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直到天色彻底大亮的时候, 才算是完全击败齐凛,将他重重地抛到了垫子上。 而齐凛还气喘吁吁地不太服输,翻身从垫子上爬起来, 捋开自己被汗湿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好像又能变得更兴奋些, 跃跃欲试地扯开了自己的上衣, 说:“师父!我们再来比过吧,我的灵能才刚刚热身呢!” 他没头没脑地还想扑上来。沈渊花了点巧劲抓住他的下巴,看着他汗津津的脸取笑他:“那你的热身要热到什么地步?出这么多汗, 今天还能不能做别的事了?” “那就把别的事都放到一边吧。”齐凛吐了吐舌头,眼神亮得像半透明的红宝石,长发已经贴到了汗腻的结实身体上,“师父,你该不会是害怕打持久战会输给我吧?” 沈渊轻笑了一声,松开手说:“你还差得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齐凛抓住了他的手, 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眯着眼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师父你在看哪里呢?我说的持久战是灵能。” 烈酒味的信息素在汗水和喘息中迅速蒸腾,年轻alpha确实很清楚自己有哪里最诱人。他坏笑着睁大眼睛, 露出自己曾经最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师父,好像在反过来指责他心思不纯。 “没大没小。”沈渊不轻不重地骂了他一句,“你哪方面都还差得远,收起你脑子里的坏心思!起来滚去洗澡。” “唉——”齐凛被他的灵能重新抛回到了垫子上,爬起来时故意哀怨地叹了口气。不过他并不气馁,而是慢悠悠去拾起了两人凌乱的外套。 “我先去放热水了师父……”他说着说着就走向了浴室,如今他已经很熟悉这处地下基地了。 这里并没有过多的生活痕迹,都是一些简单的基础设施、冥想室、训练场,还有就是沈渊的书房和档案室。一切都围绕着最深处那个禁忌的灵能源泉来建造,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囚禁着大宗师的监狱,让他这辈子都被无形的铁链所束缚住。 齐凛打开冷水冲澡,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汗湿的肌肤和突突乱跳着的血管,让战斗带来的躁动慢慢冷却下来。 等他出来时,见到师父刚刚结束了自己的训练日程,正脱了上衣往浴室里走。沈渊难得呼吸也有些粗重,脸颊上带着一些运动后的薄红,雪松的气味仿佛也松融了些许。 师徒俩短暂对视了一眼,沈渊清楚看到自己的逆徒脸上写了一行字:我可以偷看吗? 对此,沈渊的回应是劈头盖脸砸过来的一件衣服,彻底将齐凛的上半身给罩住了。里面传来齐凛闷声闷气的话:“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臭小子。”大宗师哭笑不得地又骂了他一句,“别给我在里面看到你,到时就不是写作业那么简单了。” 威胁十分奏效。齐凛在师父的外套里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他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别是又在期待一顿鞭子了吧。沈渊有些头疼地发现,自己过去惩戒他的方式似乎都变得不太合适,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自己的严防死守下依旧在向着歧路发展。 沈渊褪下衣物站在淋浴间,开大了冷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流冲刷下来,将脑海中翻涌着的思绪一并抚平。 这些天来他冥想的次数也有所增加,关于齐凛的一切事务都变得有些难以决策,而这些犹豫都起源于齐凛那天在焰火下的那个吻—— “师父!” 他的思绪突然被一声呼唤打断了。 沈渊有些控制不住地生气起来,一半是因为刚才的耳提面命最终还是没有奏效,另一半却是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回忆却被当事人所打破……他有些恼羞成怒了,即使这并不应该。 沈渊深吸了一口气:“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齐凛。” 外面的齐凛声音有些模糊,回答道:“师父!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你能不能过来……” 从没有听见过齐凛这样的声音,沈渊心头涌上一丝不对劲的感觉。他只来得及快速披上浴袍,打开门向外看去。 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瘦高的黑影,还有一抹深沉如渊的黑色刀刃,笔直刺向了他的心口。 沈渊的反应很快,闪躲开了最致命的位置,可惜他刚才将防备卸下得太彻底——他在灵能源泉附近失神了,这是他身为大宗师本不应该犯下的错误。 眼前这名邪魔利用了这个错误,用灵能腐化的利刃刺穿了他的左肩。只差一点点,他的心脏就会因这次偷袭而停止跳动。 下一刻,大宗师的灵能瞬间席卷而出,将眼前人形的邪魔轰飞出去,牢牢钉在墙面上。 它裂开嘴发出尖锐的笑声,发出常人难以解的呓语声:“……大宗师……心跳……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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