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鼓噪。”沈渊一字一字地念出了眼前邪魔的名字。 而它歪了歪头,显然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它只不过是在亚空间诞生的一抹概念罢了,曾经它被齐凛心中求而不得的苦痛所吸引,如今它则看见了沈渊心中身不由己的隐忍。 两名灵能天才的心灵破绽令它重塑了身躯,并重新在现实世界中诞生。灵能源泉的剧烈波动令它力量高涨,追寻着邪魔的本能来到沈渊面前,递出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沈渊还是太小看了心之鼓噪,它有时弱小到无人在意,但有时也强大到足以伤害世间最强的灵能者。 世间利器千万,唯爱伤人至深。 “咳咳……”沈渊深琥珀色的双眼紧紧盯着这头邪魔,他咽下了喉头涌上来的血,使用灵能潦草封闭了自己的伤口,然后咬着牙轻声说,“我会记住这次错误带来的教训。” 说罢,他的灵能在刹那间激发,将这头邪魔再次搅成碎片,送回到亚空间。 他没时间处伤口,只能任由灵能腐化向着四肢百骸的经络中蔓延,只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更多异常的灵能波动。这些年的经验为他解明了异常的原因:灵能源泉正在暴动。 眼前这头邪魔的出现代表了大宗师在一刹那间的懈怠,这或许是这场暴动造成的结果,但也可能是暴动发生的成因之一。 沈渊带着这道伤口和浓重的血腥味赶到外面,果然能看到更多的灵能邪魔正在从亚空间里源源不断地出现。 凡世间没有任何仪器、设备或者肉眼凡胎能够识别这些灵能生物,必须由灵能者来进行处,而大宗师正是最初的、也最重要的一道防线。沈渊想也不想地启动预案,命令他的门徒们即刻准备待命,去捕捉逃逸向外面社会的邪魔。 而在这里,在灵能源泉的附近,他相信有自己和齐凛在,足以解决绝大多数的邪魔。唯一的问题是:他身上的伤允许他作战多久? 沈渊尚未估算出结果,他已经听到了齐凛的声音。 “师父!你怎么样!” 齐凛远远地看到了捂着肩膀的沈渊——师父受伤了?是谁能正面击中大宗师的胸口,让他显得如此虚弱? 年轻的灵能者感到心急如焚,不顾四周灵能邪魔仍在陆续出现,他加速赶到师父的身边,立刻就察觉到一股极为邪恶的腐化气息,顿时紧张到手足无措:“该死!我得先清出一条路来,你需要先处一下伤口。” 沈渊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命令道:“把我的作战甲胄带来,我们需要尽快封锁整片源泉地区,不能让这些邪魔引发更多灵能暴动。” “但是你这幅样子能——” “这是命令。” 齐凛张了张口,看着沈渊的脸,胸膛剧烈起伏,过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是,大宗师。” 他低头领受命令,为师父带来了作战时的甲胄,与他并肩作战。现在他就如年少时的幻想一样,能在灵能源泉的附近战斗,和师父一起承担灵能者的使命了,可心中却并无一分一毫的喜悦……只有滔天的怒火和心焦。 随着他锐利如刀的灵能在战场上展露,齐凛像要将所有的怒火转化为恨与血,他就像一头杀戮机器一样冲进邪魔最密集的地方,浩瀚的灵能几乎要如有实质地扩散向每一寸战场。 但这里不是别处,而是灵能的源泉,亚空间与现实世界最紧密结合的地点。源源不断的邪魔正亟待将这个天才包围——如果不是有一名重伤的大宗师正在镇守他的退路的话。 “齐凛,咳咳咳!”沈渊的声音断断续续,“回来,你的任务是镇压,而不是屠杀……” 战斗中的齐凛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赤红如血的眼珠或许最初并不是因为杀戮,但此刻在灵能的狂涌中只剩下了一派狰狞和癫狂:“不,师父,我要杀光它们……让我杀光它们!”
第28章 他必须要动用一切力量。…… 灵能浪潮正在沸腾。 齐凛的眼神逐渐变得赤红, 仿佛被鲜血染透,杀意腾腾。他的动作机械而高效,每一次挥使灵能都精准地搅碎敌人, 没有一丝犹豫或怜悯。他的面容扭曲,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意,那是战斗带来的狂热与释放。 他似乎已经超越了恐惧和疲惫,身体成为了战争的机器,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戮。周围的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模糊, 只有邪魔扭曲的身影清晰可见,每一个都是他发泄怒火和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目标。 狂风骤雨般的战斗间隙中,齐凛看不见亚空间的波动正在向自己倾轧过来, 看不见远方夜幕中扭曲的星辰正凝结成一对鹿角的倒影,也听不见邪魔们的窃声呓语正在将自己包裹。 但他的身后还屹立着一座灯塔——沈渊正在释放自己的灵能稳固这片战场空间。 在过去许多次灵能源泉的暴动中, 大宗师都会使用自己的方式来平复这些异常。他已经习惯了抚平现实空间的创伤, 并伺机阖上亚空间的大门。 但今天不行,肩上的伤口正在引发烈火焚烧般的灼痛,灵能腐化已经深入到他的肌体, 在重伤状态下他的努力有如杯水车薪。 沈渊不得不在战斗的间隙中寻求喘息机会,思考接下来该执行的策略。 他靠在掩体后面略作休整时,看到齐凛就像一柄深入敌后的尖刀,正在搅乱邪魔的阵型。这时他意识到,齐凛也许在用另一种方法。 并非镇压,而是屠杀。 齐凛在寻求另一条道路, 一条让所有灵能者看了都深觉不可能、惊叹不思议的道路。兴许只有他能做到, 哪怕他自己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唔……咳咳咳咳!” 沈渊再次俯身按住了胸口,一股猩红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然后是灵能腐化的气息随之渗入土壤。他的时间不多了。 “齐凛。”他再次呼唤,声音并不大。 但在模糊的视线中,他能感觉到齐凛回到自己身边,撑住了他强弩之末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年轻alpha仍旧怒火万丈,自己几乎像是倚着一具长满尖刺的杀戮的野兽,每根骨头都浸透了凛冽的杀意。 而沈渊必须拉紧这头野兽的项圈,警告他:“找到属于你的道路,齐凛,但不要……坠入邪魔那边,答应我……” “师父!你先不要再说话,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带你出去的!” “答应我。” “我答应你师父,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所以……所以求求你……” 齐凛紧紧抱着他师父,突然感觉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因寒冷而战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血色从他的眼瞳中褪去了,齐凛惶然抬头四处张望,就像年幼时害怕地寻求师父的援助。可他忘记了,现在他的师父正失去意识地躺在自己怀里。 而他能看到的只有永无止境的邪魔狂潮,蔓延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次他没有任何依靠,不会有灵能打击降临,不会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宗师从天而降,宛如机械降神般替自己扫清一切威胁。 必须找到道路,齐凛,你必须找到一个答案,快点找到一线生机! 在他的短暂瞥视里,一头邪魔已经再次挥舞利爪冲了上来。齐凛的灵能将其轰飞,但紧接着是更多攻击接踵而至,他不能闪躲,只能牢牢护着沈渊,使用灵能组成最后的防线。 像一座孤岛,像一处飞地,没有增援,唯有死战——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他必须要动用一切力量。 齐凛能听到自己血脉中鼓动着所有的灵能,他要从自己的天赋和灵魂深处挖掘出剩下的一切,他几乎听到了身体里的骨骼在嘎吱作响,一股奇异的耳鸣声贯穿了他的鼓膜,然后是蜕皮一般的尖锐疼痛。 终于,他睁开了另一双眼睛,那是一双节肢动物一般冰冷无机质的眼睛,令他看到邪魔的心灵视野,看到这个灵能世界是如何由强烈的色彩所组成; 然后他看到了更多东西,例如那捉摸不定的天命将一顶漆黑的冠冕戴在自己的额头上。于是从他的背后升起了鹿角邪魔的幻影,和它喋喋不休的呓语与笑声。 “对,对!就是这样!年轻的大宗师!接受我们的力量,你将手握权柄,你将要君临整个亚空间,推翻那些凡人和灵能者庸俗无能的统治!” 最后,是从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涌现出来的灵能,就像盘踞着他身体的藤蔓,为每一寸皮肤都刺上了邪恶的印痕。他察觉到腐化,也察觉到了有关于腐化的力量正在涌现。 齐凛漆黑的灵能之眼紧紧盯着他怀中的沈渊,那里面充斥着邪恶的诅咒;可他属于人类的眼睛也在看着他的师父,那里面只有单纯的感情。 他将手覆盖在师父肩上的伤口,声音嘶哑地说:“我命令你,灵能,我命令你……” 在下一个时刻,所有邪魔的呓语声都戛然而止,时间像被神明的力量所暂停,宛如冰川一般的寂静与封印开始从灵能源泉的中心扩散开来,波及向所有凝固不动着的灵能邪魔。 然后那些半透明的生物就在扭曲的尖叫声中回归亚空间,因为所有的腐化都遵从命令涌向了齐凛身后的幻影。 腐化汇聚的中心,麋狮再度踏上了现实世界的领土。它巨大的鹿角沉默地指向天空,漆黑如渊的狮子外形屹立在齐凛的身前,并谦卑有礼地躬下-身子。 “我很高兴你接受了亚空间的馈赠,年轻的大宗师。尽管你最终没有选择加入我们,但希望你记住:灵能者走在一条结局注定的道路上——即便堕落的可能性是亿万分之一,即便腐化所需的时间是永恒,对于亚空间来说也仅仅是灵能涨落的一个瞬间罢了。” 说完,它的身影如同雾气一般,在昏暗的灯光中消散。 …… 当辛永望心急如焚地带着人,赶到灵能源泉附近时,这里的一切都暂时尘埃落定了。 齐凛抱着师父躲藏在掩体后面,看上去历经血战,最后因为力竭而倒下了,但依旧没有忘记牢牢按着沈渊肩上的伤口,阻止血液流失得太多。 那道伤口深可见骨,几乎将沈渊整个人给贯穿,明显来自于一头强大邪魔的偷袭。但奇怪的是上面的灵能腐化已经被祛除过,只剩下单纯的血肉伤痕,这让失血休克的大宗师足以撑到他们到来,并且在接下来的手术当中很快稳定住身体情况。 而齐凛本人的情况却复杂得多。他像是被从灵能腐化里捞起来的一样,身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几乎像是渗透进了每根毛细血管;并且他的额头似乎生长出过什么增生物,只不过被他自己斩断了…… 那一定很疼,就像活生生剜掉了新的器官。但齐凛做得很决绝,他们相信小师弟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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