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打断他,摆手示意他动作快点:“这会儿你知道学习了,校医院不行。老师跟你们说了别往外传,咱学校的那位校医原先是干兽医的,治人最多治个感冒发烧和肠胃疾病,你这不行,快去快去。” 左晓川和赵愈哭笑不得地一同被赶出了办公室。 、 入秋以后晚间的风越来越凉了,左晓川把校服拉链拉到顶,手揣在兜里慢慢走出校门。 老柴在他走之前把上交的手机还给了他,左晓川先打电话给吴女士报备,谁知今天晚上左先生正好在家无事,于是亲自开车来接他去医院。 左晓川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看到了自家的车。 左先生降下车窗:“没带东西?上车吧。” 左晓川坐上车解释道:“我这不是走得急吗,习题卷子什么的就忘了带。” 左先生一边掉头转向一边忍不住发笑:“我就看你没背包顺口问一句……怎么,现在是真喜欢学习了?上医院也想着写题?” “……”左晓川默然片刻才拖长腔调:“我这不是怕您又训我不认真学,提前找借口么——” 他爹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笑骂:“脸都肿成猪头了我还训你什么!” “哪有那么严重!”左晓川在后座抗议。 “拍下来发给你妈评评!” “爸,你好好开车不许拍!” …… 、 晚上九点多路上的车流量少,左先生把车开得平稳。 左晓川额头抵在车窗上,路灯一盏盏从眼前掠过,思维发散飘忽,想到那天季寒瑞跳上出租车后向他挥舞的手臂。 也不知道那家伙最后到底去没去医院,太能演太能装,咬破舌头出了那么多血,真的不疼吗? 想起来就生气。 到了医院,门诊部已经下班,他爹带着他到住院楼找值班医生瞧,医生看了说确实感染了,而且已经感染好几天了,是那把没消毒的裁纸刀让伤口雪上加霜,才彻底肿了起来。 “现在需要把你的创口破开,洗干净里面的脓水。”医生道。 左晓川捂着脸,盯着医生手里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惊恐万状:“不用先打一针麻醉吗?会破相吗?” “不用。不会。”医生耐心道,“很小的创口,切一刀和扎一针的疼痛感差不多,也不会留疤。” 五分钟后左晓川从诊室台子上坐起来,泪流满面。 成年人果然阴险,刀子下去的时候的确只疼一下,但是后续倒药水清洗时痛得他龇牙咧嘴。 晚上十点半,左晓川一侧脸上贴着纱布,一只手背上粘着胶带出了医院,他爹开车载他回家。 左晓川说不上来到底是失落还是庆幸,姻缘线增加相遇机率的buff应该还在,但他在医院没有神奇的遇到季寒瑞。 或许他俩不在一家医院就诊,又或许季寒瑞的脚伤确实没严重到住院的地步。 路上接到了吴女士的电话:“看完了吗?医生怎么说?” “妈——”左晓川先半真不假地哀嚎了一嗓子,“你儿子脸上被开了刀子,破相了!我看这高中是读不下去了,过两年我就出海,等当上了海贼王再回来看你!”① 吴女士一听他说话这么皮就知道没什么大事,笑嗔道:“行了,快让你爸带你回来吧。” 脸颊上的纱布需要每天一换,消炎针也要连续打三天,比起左晓川担心的他未来一周都没法好好上晚自习,吴女士的担忧显然更务实,捧着他的脸蛋儿道: “你在学校怎么洗头?” “对哦,伤口不能沾水。”左晓川如梦初醒,脸上的小块纱布随着他吃惊的表情上下一动。 他头发短,基本上隔天就洗一次,也不怎么上心打,整天东一撮西一撮支棱在头顶,一周不洗的话估计会变成油乎乎的刺猬。 爱干净的吴女士不想要一只油刺猬儿子,于是搬来一盆热水和一张矮凳,把左晓川仰面朝天按在沙发上,撸起袖子亲自料他头毛乱翘的脑袋。 左晓川眯着眼安详地躺着,任由摆布:“感觉像是高位截瘫才有的待遇——嗷!” 吴女士狠狠敲了他脑壳儿:“不会说话就闭嘴!” 左晓川没闭嘴,继续叭叭:“你儿子还只是嘴上说说,你是不知道我们班季寒瑞,就是那天来咱家借宿的家伙,他才是真气人,为了找由请假,在楼梯上把脚崴肿、舌头也咬破了,一周没去上课,气死我了,等再见面我就跟他绝交!” “嘿,得了吧你,”吴女士一边打泡沫一边调侃他,“你就是担心人家,还嘴硬。” “我担心他干什么!”左晓川急于论,激动得差点坐起来,被吴女士按回去。 “啧,你老实点儿!” 左晓川安静下来,抿着嘴巴好一会儿,最后泄气道:“我担心他干什么……” 有好几分钟左晓川没说话,吴女士起身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回来。 “妈,”左晓川问,“我之前好像没喜欢过什么人?” 吴女士很聪明地听出了“之前”这个关键词,手上一顿:“怎么,现在有心动的姑娘了?” 左晓川噎了一下,重新起的话头与上个对话间隔时间有点长,吴女士以为他换话题了,或者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没心动吧——也不能说是喜欢,就是,”左晓川心跳有些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尽量显得若无其事道:“……因为他也是男的嘛。” “嘶嗷——!!!”左晓川被他妈咪的九阴白骨爪狠狠抓了一下,发出今晚第二次惨叫。 “妈!我头盖骨快被你掀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妈妈刚刚太惊讶了……”吴女士连忙呼噜他儿子的脑袋,很快冷静下来,放轻声音试探着问道:“你…会不会是受了什么暗示或者影响?” 她儿子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左晓川沉默,他要怎么回答,受了月老的暗示算吗? “没有……所以说不是喜欢嘛,只是经常不由自主地关注他而已,可能是他太烦人了也说不定……妈,你会觉得我这样不正常吗?” “不会。”吴女士这次语气很坚定,“但妈妈还是想和你说,你现在年纪小,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而做出一些不太恰当的决定,所以一定要想明白了再去做。这种事情不像是你心血来潮学日语那样,就算不学了也可以另找出路那么简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走错一步是很难修正回原本的样子的。” 他妈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担心他一个冲动跑去和季寒瑞告白吗?清汤大老爷,他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啊! 左晓川耳根发热,正好吴女士扯了毛巾给他擦干头发,他忙不迭抓过毛巾跑回了自己卧室,关门前喊道:“你放宽心吧妈,早点睡。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作者有话说】 注1:《海贼王》主角路飞脸颊有一道标志性的伤疤
第31章、粉色巧克力猪头 左晓川在期中考试前的最后几天里,每到晚自习都要请假去医院挂水,然后回家休息,第二天要早半个小时起床拦出租去学校上早读,很快就熬出来了熊猫眼。 比较让他惊讶的是,到周三考试那天早上,季寒瑞竟然背着书包奇迹般闪现在了教室门口。 考前的早读大家都十分投入,不管脑子到底有没有记住,反正嗓子是一定要超负荷工作的,哇啦哇啦一片,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仿佛一脚跌进了仲夏夜末青蛙聚集的池塘。 缠在手腕上的红线在虚空中晃了晃,站在教室第一排的左晓川似有所感地抬头,正好和跨进班门的季寒瑞四目相对,然后眼神飞快错开。 手里必背古诗小册子上的李商隐十分读不懂气氛,还在写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达咩,通不了一点。 左晓川往千年前的古人头上扣了口锅,又转念想到,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他一眼怎么了?于是目光又很坦荡地落到正放下书包的季寒瑞身上。 季寒瑞转过头问他:“为什么全班都站着背书?” “一周不来跟不上校规发展了吧季少,”左晓川扬眉道,“年级新规定,早读必须全体起立,书本不许放桌子上,要时刻举在手里背诵。” 季寒瑞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明显很想把这条规定骂一通,但最后只是道:“那真不好意思,我脚伤没好全,不能久站。”说完施施然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一提到脚伤左晓川就来气,还没发作就只见桌斗的季寒瑞动作一顿,从里面抓出来了一堆纸片,撒在桌面上,张张都有个猪头。 季寒瑞举起一张,挑眉道:“这是谁的自画像?” 左晓川才不会跳他挖的坑,冷笑一声道:“不,是我为某个绘画演技双开花的老艺术家画的大头肖像。” “不对吧,”季寒瑞装模作样地把纸片举高,凑到左晓川脸侧,“我怎么感觉更像前几天因为感染半边脸都肿起来的某人?” 左晓川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纱布昨天已经去掉了。他纳闷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季寒瑞捏了铅笔在那张纸片上戳戳画画:“我还知道某人因为挨了一刀哭得稀里哗啦呢。” 左晓川第一反应是这人难道在他身上装监控了?随即想到不对:“你那天也在二院的住院部是不是?!看我笑话还偷偷地不让我发现?!” “我可没说我偷看你,也可能是你口中那个绘画演技双开花的老艺术家还会一点魔法,一直都披着隐身衣跟踪你。”季寒瑞把涂改过的纸片拍到他桌子上。 左晓川脑补后狠狠打了个恶战,低头看见那只他画的猪头被添上去一块包扎纱布,旁边批注:“战损版”。 左晓川顿时火冒三丈,正要撸起袖子把季寒瑞打成“残血版”猪头,就见那狗玩意儿把剩下九张猪头数了数,漫不经心地塞进了他平时放宝贝素描草稿的袋子里。 左晓川:“……” 那几张潦草猪头是有什么纪念意义吗?! 行为艺术搞多了会让人产生误会的好不好! *** 考号是按照上次的年级排名划的,季寒瑞一排零蛋的成绩当然被分配到了末位考场,中游考场的左晓川和他不在一层楼考试,所以两天考试期间也没怎么碰面。 比较让他不爽的是戴胜和他一个考场,那人不知道总抽什么风,一有机会就拿辞职班长的事儿恶心他两句。 “他干嘛总瞧你不顺眼呢,”齐轩纳闷儿道,“难道他想当班长?” 上午考完语文,齐轩和左晓川考场相邻,两人顺道结伴去食堂,此刻正走在人流量爆满的东环路上。 “谁知道啊——”左晓川叹气,“我又没招惹过他。” 本来左晓川觉得自己还算通人情世故,结果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根本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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