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 “离他远一点儿。”金映雪的笑容骤然变成暴风雪将白汐掩埋。 “我能救你......”金映雪压低下巴,笑容已和暴风雪一并消失,她脑袋一歪拔下发簪,一头墨发铺满桌子如暗涌的黑色海浪。 “也能轻而易举......“金映雪捻着发簪轻柔捋着白汐的羽毛: “杀了你。”
第18章 第十七颗 放血 清幽淡雅的兰花香萦绕在白汐鼻间,他才被月色洗得清明许多的琥珀色同仁,随着乌云遮住明月一点点变得涣散,甚至加了一丝邪魅。 白汐看着那木制古朴的发簪,骤然嗔笑,笑了足足半分钟,笑出了整夜的荒唐,也笑出几声凄凉。 但在外人耳中可能只会听到声声诡异和怪谲...... 白汐其实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做人被人骗,做鸟还能被鸟儿给骗了,看来自己依旧是从前那个可悲胖子...... 没办法,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好像永远都只看别人想让自己看到的一面,自己还欣然选择相信,深信不疑...... 自己总会因一张真挚笑脸,一句暖心话语就任劳任怨,甚至掏心掏肺。 自己甚至不屑于把人往坏了想,只会记别人的好,还不相信能露出那样灿烂微笑的人只是戴了面具。 直到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才遍体鳞伤向世界低头,承认自己是异类...... 毕竟自己就是别人眼中最好说话,最软弱,最好欺负的傻子,跟那些随时能切换面具的聪明人没法比...... 白汐知道自己想远了,可能是因为金映雪也是女的,他好像总会中女人的邪......不然心里为何又划过一丝失落。 不过一刻白汐已倏然跳上餐桌。 金映雪早在听到白汐冷不丁发出尖锐笑声时,手一僵把簪子扔到桌上,她坐回椅子上,又静静挂着那张温热笑脸。 “大婶儿?”白汐一爪子踩上木簪,“您刚才说啥?要杀我?” 白汐朝金映雪靠近两步,脖子伸了过去,“来,正好趁胡尔烈不在,你赶紧把我宰了,慢一秒你都不配做穹朝第一女将军。” 金映雪嘴角抽搐一下,身子又朝椅背上靠了靠,嘴角笑容摇摇欲坠,“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滴马,您真误会了。”白汐后退两步把木簪踢到金映雪身上: “算我求您了阿姨,让我也见识见识真正的屠宰技术吧。” 白汐又左摇右晃走近金映雪,“不过话说前头,您这次但凡手软,我这个婊子就决定跟您死磕到底了。从今往后,哪怕胡尔烈放个屁,都只能我一人闻,谁闻我弄死谁。” 金映雪:“......” 金映雪的笑容在嘴角坠落的刹那,她已迅雷不及掐住白汐的脖子斜了四十五度,木簪尖部已悬在白汐琥珀色眼珠上。 然而白汐非但没流露惧色,相反还瞪圆了眼,亢奋起来,“擦,你扎眼珠子能死人吗,往喉咙上扎啊,放血呀!” 金映雪:“......” 金映雪征战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但唯独没见过一心求死的疯子...... 刀起必见血的金映雪这一刻却破天荒般把木簪“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猛一转身拔腿就走。 “你走什么,别怂啊!” 金映雪飞快把头发扎起来,临出门时留下一句: “白汐,咱们等着瞧。” “等特么什么等,爷等不急了,你就现在把我杀了不行吗?也省得我跟你争了不是?你别走啊,喂!” 金映雪:“......” “哎,想死咋就这么难呢......” 白汐在屋内抱怨的话溜进金映雪耳中,她正下楼梯还一个踉跄险些栽下去,不禁骂出一句: “疯子,真是疯子!” 金映雪走后,白汐在桌上劈着叉呆愣愣坐了好几分钟。 反正他是不在乎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总之不管真假,巴掌是必须“啪啪”拍回去的,还得当时当场,立刻拍!必须狠狠挫对方锐气。 在月亮终于从云层后面出来后,白汐猛然看到自己被拉长的身影,吓得站起来,赶紧从餐桌扑腾到地上跑去门外,又一级级台阶跳下楼,直到白小吉迎上来: “白先生要去哪儿?天都黑了。” “......哦。” 白汐知道“睡觉搭子”胡尔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自己又不敢在黑洞洞好几百平米大平层里呆着,也不可能开口让白小吉陪他: “那个,我去找平头哥,你不是说他去什么地下室了吗?” 白小吉:“......” “哦,那个......”白小吉吞吞吐吐飞快眨着眼,随后又压低声音,眼神暗下来,“他被尔烈王下令关进地牢了......” “啥?!”白汐脖子一僵,“你们这儿还有地牢?靠,胡尔烈他可真够狠的,快带我过去。” “......白先生,我不能带您去......” “小吉啊,平头老弟是因为我才被关进地牢,他是被我害的,说什么你得带我去一趟。” 白汐见白小吉还在犹豫,猛又往下跳了两级台阶,一张翅膀紧紧抱住白小吉的腿: “小吉吉啊,求求了,你这么善良可爱,一定不忍心看哥成宿睡不着觉吧?啊?”白汐仰起脑袋可怜巴巴眨着眼,blingbling亮晶晶...... “好,好好好......”白小吉跟被下咒似的猛点头,脸噌地变苹果,声音直打颤,估计白汐不论说啥白小吉都能同意...... * 当白小吉抱着白汐来到庭院一角,白汐在看到挂着“菜窖”两字的木头牌子时,慌乱的心可算踏实那么一点儿。 在顺着阶梯下去又发现里面还装了电灯,屋里堆满蔬菜后,白汐心里更踏实不少。 “平头老弟,快出来吧,其实偶尔被罚吃点儿素食也没毛病......” “白先生......咱还没到呢。”白小吉红着脸打断白汐,随后扣动开关,眼看一面墙上又出现一道暗门。 白汐:“......” 直到下去最底层后,白汐彻底傻眼,身子都像冰淇淋似快化没了。 他倒不是因为看到一间间黑漆漆的牢房,而是看到一排排风干的鸡爪子像无数鬼爪在空中狰狞......再仔细一看,基本都是鹰爪子...... 而且墙角还放着几口大锅,台子上一圈儿油盐酱醋调料瓶,地上还落着两台风干机,几台冰柜...... “擦......”白汐眼珠瞪成电灯泡,下一刻又噌地偏开头不敢再看: “你们大王是商纣王转世吧!难道还吃同类的肉?他还说我疯,我看他才是疯子!” 一阵低沉皮鞋声响起,一人的声音自远而来: “穹朝有多难统治,白汐先生一定想象不到。”白管家缓缓从远处走来,身体笔直得像把尺子,嘴角又弯出最标准的微笑: “那些爪子不是吃的,只是一种行刑手段,是让囚犯亲眼看着他们被剁下的爪子被腌制、油炸、烘干,最后挂在他们眼前,日夜‘欣赏’。” “......”白汐狠狠挤眼又用肩膀使劲蹭着头。 “宗王曾说过‘插翅难飞’这种词语会出现,也只不过是因为人类没翅膀,没闪电般的速度,更没一招毙命的尖喙和铁爪。” 白管家站定后忽然抬手指了指一侧牢房,他微微压着下巴,半张脸陷进阴影里: “所以根据罪行程度不同,宗王还制定了不同等级的惩罚措施,轻者剪光所有羽毛,重者直接砍断翅膀,并碎其尖喙,让其终生无法飞翔。所以我们这里还有几冰柜的翅膀和掰断的喙,也时不时会挂出来给囚犯欣......” “!打住......”白汐猛喊一声,最后一个字却吃进肚里,因他看到白管家所指的那间昏暗牢房里,一个没翅膀没爪子的鹰,如同肉棍般墩在墙角。 白汐险些吐出来...... 我擦!还说什么胡尔烈是神鸟,我看他就一邪鸟儿,该不会是冷血动物吧,怪不得平时总阴沉沉冷着脸。 白小吉此时身子哆嗦成筛,倒不是因为那个肉棍,“白总管,我,我我......” “是我逼他来的,你别责怪白小吉。”白汐好像才回过神儿,赶紧从白小吉怀里跳出来,一摇一摆拼命往里头跑,边跑边喊: “平头老弟你搁哪儿呐?擦,胡尔烈那孙子要是把你爪子还是翅膀剁了,爷跟他拼了!” 一旁的白总管赶紧给白小吉使眼色,白小吉立马会意追上白汐,“白先生,我抱您过去。” 当白汐看到平头哥依旧被关在自己当初从道观拿来的那个铁鸟笼里,没关进漆黑牢房时,稍稍松口气。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平头哥此时竟紧闭双眼瘫在笼子里,两条腿直勾勾伸向空中,爪子已经看不到,只看到两条腿上套着类似人类婴儿穿的袜鞋。 “平头老弟你咋了!” “......白汐?”平头哥缓缓睁开一只眼,声音憔悴,有气无力,“我站不起来了。” 白汐:“!” “我擦你大爷胡尔烈!你还真把我大兄弟爪子炖了?”白汐眼泪倏地下来: “我当初真不该把那个畜生救了,白花花跟天使似的,实际就是个恶魔!” 平头哥喉咙一滚,“......你骂尔烈王干嘛?” 白汐:“......?” “你看那面墙。”平头哥打断白汐把腿往笼外一伸,朝一侧墙上点了点。 白汐发现整面墙竟全都挂着大大小小的毛线袜鞋。 “你瞧那一整面墙的刑具,号码齐全,五颜六色。” 白汐:“......” “每一双都是尔烈王亲手织的,一旦穿上,你就能体会到生不如死,不如用刀子把爪子剁了的感觉。” 白汐:“......” “来,你看我爪子上这双,这是尔烈王现场织的,你觉着眼熟吗?他说这是你当年撒泼打滚求你妈给尔烈王织的第一双鞋。白汐,你才是始作俑者啊。”
第19章 第十八颗 搂你 胡尔烈坐在道观外一级台阶上,领口半敞,微微隆起的胸肌隐约可见。 两根修长手指间吊着一根点燃的烟,烟蒂冒出一缕白烟肆意荡进他漆黑苍凉的瞳仁里,像白汐虚无缥缈又攻城掠地的笑声。 胡尔烈遽地把烟叼回嘴里,手里又织起一只鞋袜,原本鞋面上刚织出的一头胖嘟嘟卷毛小肥羊,被他在头顶加上一坨屎的形状...... “那臭道士又给你烟了?这东西折寿你知不知道。”金映雪一弯腰抢走胡尔烈的烟,放进自己嘴里猛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大口烟雾。 胡尔烈:“......” “回头我就找那老头儿算账去,堂堂青云观观主,以前教你织毛衣,现在又教你抽烟,怎么总不带你学好呢......” 金映雪边说边又吸了口烟,吐烟时呸了下嘴里渣子,完全没了在外人面前的端庄样子。 胡尔烈:“......” 胡尔烈将毛衣针线等家伙什放回宽大雨衣兜里后站起来,把金映雪的烟抢走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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