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以为伤口还会和以前一样,在他痛够之前干净利落痊愈的。 “很奇怪,对么?明明有了不死之躯,但心口的伤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要把人痛死了。”少年站在一步外,穿着一身素服说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疯帝瞋目欲裂:“你是谁?!” “我么?故人之子啊。”樊璃指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是看着这双眼睛,喊了她的名字么?” “严苼,这名字真好听啊,不过在楚国那边,大家都叫她楚将军,魏国的皇后改姓楚,她对这片魏土该是有多寒心啊——” 樊璃听着那心口滋滋撕裂的声音,快意一笑,牵着一只小猫转身出去。 “在你全身血肉被龙气撕碎前,你不会死的,直到血肉全部撕碎,骨头全部断开,你才配去死。” 疯帝顾不得疼急忙从龙椅上扑起来,跌撞着伸出手要去抓樊璃:“你是她的孩子?!” “你回来!孩子,我是父皇啊!等等父皇!!!” 那少年头也不回的踏出大殿,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素服,露出里面的水绿色轻衫。 这素衣他穿了十年,从今天起,可以换下来了。 阳光晃得那轻衫宛如碧海里的一滴翠色,少年长发如墨,身形单薄,仰面向太阳说道:“这一招就叫凌迟吧,专门惩治罪大恶极的人。” 疯帝踏着自己的血肉,脸色惨白的追在樊璃身后哭喊:“等等父皇啊!” 樊璃踏出去,那迷阵把疯癫的魏天子困住,就像困住了一个孤魂野鬼。 整个皇宫的人都被温洋杀了,独留那疯帝一个人在那宫里呼喊奔走,永远也走不到头。 “回来——” 风把他的声音吹到极远极远的地方,然后被樊璃一脚踩碎。 心口的龙气把他撕得惨不忍睹,即将撕到肚腹时,有人从空中钻出来,八环铁杖猛然叩地。 锵硬的磕响声里,疯帝身上的龙气匆匆停下。 巫惑站在疯帝身后,啧啧道:“你怎么这般不抵用?” 疯帝认不得那张脸,但认得那八环铁杖,他颠仆着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先生,我不要皇位、不要长生不死了!我什么也不要了,让一切回到过去吧!求求你了!” 巫惑摇摇头:“这样不行啊,三心二意,干不成大事。” 他把龙气从疯帝心口挑走,给对方塞了一颗长生丹:“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已经获得了不死之躯,再把儿子的魂魄取出来,我就能给你炼真正的长生丹了,届时不死不伤,与这江山同寿,岂不美哉?!” 疯帝身上的伤全部愈合,他麻木道:“我从吞下长生丹那天起,就绝嗣了啊,上哪找儿子?” 巫惑眼神戏谑的笑起来:“人不要这样死脑筋啊,严苼不是你的皇后么?你爱她爱得要死,她的儿子,自然就是你的儿子咯。” “可我儿子不要我啊——”疯帝瘫在地上哑声说着,一下子又跪起来,狗一样抱住巫惑的腿:“先生肯定有法子留下他,肯定有!” “有啊。”巫惑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黑色小蟒递给疯帝,“来,把血滴在它眼睛里,多滴一点。”
第262章 淡定小猫 * 丞相府,温洋立在山水石案前。 那石案上原本有一条从来不挪窝的大蟒,但眼下,蟒不在了。 魑站在他身后,带着一身伤说道:“那人来去无踪,实力远超于我,但杵着那只八环铁杖,应该就是巫惑了。” 温洋没应声,只把手放在魑肩膀上。 他本来不能碰人,一碰就掉皮。 可现在手上完好无损,试着感知玄蟒,然而与玄蟒之间的联系已经被人切断了。 温洋说道:“让人进宫去找昏君。” 假如能找到那昏君的尸体,就说明巫惑选了别人。 若找不到昏君的尸体…… “温洋!”外面一声大笑,一个黑影子飘空而起,一脚踏破丞相府的防御,落在屋脊上时几乎把那房屋踩塌。 疯帝站在屋顶上,志得意满的笑道:“朕的儿子在哪呢?快让他出来!” 丞相府的云鹰涌出来,提刀戒备的盯着疯帝。 一群云鹰身后,温洋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阁楼窗边。 魑脸色微白。 他看不到东西了。 看不到东西,就说明疯帝能控制玄蟒! 底下满府云鹰也惊骇的看看彼此,他们身上的内力,不见了! 众人慌乱之际听到温洋说:“他是冲我来的,你们走。” 疯帝收笑:“朕的确是来杀你,不过冲你来可就错了,朕是来接儿子的!” 他哈哈疯笑,上一刻笑,下一刻就扑了过来。 温洋举剑迎击,砰的一声就被掀飞出去。 “哇——”疯帝惊叹间看着自己的手,“这放在以前,朕连想都不敢想啊,若天生就有这般神力,朕何须借他人之手坐上龙椅呢?” 他一脚踩碎山水石案,走向温洋:“朕的儿子呢?你把他藏哪了?” 外面,魑牵着小猫来到樊璃院子,一脚踹开院门:“给我龙气。” 樊璃提着铁杖向魑走去,抬手摸着缎带送了一丝龙气进去。 魑抱起小猫,带着樊璃走向屋内地道:“疯帝把玄蟒抢走了,正到处找你,温洋现在是个废物,撑不了多久,你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从长计议。” 石门打开,他带着樊璃进去,走着突然回头。 “……” 疯帝兴致勃勃的催促他:“别停,继续走,朕还想看看前面的景致呢。” 他说话间牵着樊璃袖子,把樊璃全身上下瞧了一眼,一拍手兴高采烈的笑起来。 “我儿天人之姿,稀世罕有!这身水绿色的衣裳也特别好看,显得我儿子特别俊俏,方才你就是拿这根铁杖,扎父皇心口吧?” 疯帝拿着铁杖打量一眼,突然向魑的方向猛刺过去。 他看着魑躲开,开怀大笑起来。 “看把魑座都吓成小猫咪了!只是这铁杖不好,父皇先给你保管,等你听话了,父皇再给你。” 樊璃没说话,梅花簪上的石龙也静悄悄的,没动。 六月十五,樊璃被疯帝带走,进了东宫。 满地死尸被疯帝搓弄起来,变成一个个活死人。 这些死人带着一身血污有条不紊的打点皇宫,闲暇之余就跟疯帝出去砍人。 炎炎烈日下,疯帝提着一把刀四处疯跑,见一个就杀一个,这些人不把他当陛下,要杀他,那他也不把他们当子民,全杀了! 那些活死人屈着指爪,狗一样的跟在他身后。 惨叫声遍布整个魏京。 六月是血腥气和腐尸的天下,太阳落下去,血月就升起来,东宫鬼影重重。 一群阴物护着樊璃,防止他被疯帝伤了。 疯帝杀完人,穿着一身滴血的龙袍窜回东宫,他守在榻边,用那双裹满鲜血的手给樊璃调羹。 “我们小太子都不正眼看父皇呢。” “我瞎。” “……”疯帝一下子凑过去,盯着樊璃眼睛看了半天,愤怒道:“还真的瞎了啊!也不早说,害我以为你也不待见我呢!” 樊璃:“你也没问啊。” “什么你啊,该叫父皇了!等着,父皇这去把外面那些人的眼睛挖了,给你泄愤!”疯帝一激动,肉羹汤汁就洒了一地,他干脆把碗砸了,立马又提着刀出去。 樊璃在他身后问道:“你要帮我报仇么?” “对对对——报仇!”疯帝疯疯癫癫的笑起来,“这世间只有当爹的会心疼儿女,太子瞎了,那么作为天子的子民,这天下的人就该与天同悲,全部挖掉眼睛!” 樊璃:“不用那么麻烦,前些日子温洋派人去绑王糜,也不知道他把人藏哪了,你把王糜带到这里就是了。” 疯帝神经质的笑道:“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样子,一点都不扭捏!大气!” “……” 疯帝跑出去后,樊静伦的声音像卡了鱼刺一样从石龙里钻出来:“他疯得不轻啊。” 樊璃:“等晚上他带着活死人守在床边唱摇篮曲时,你就知道他现在还算正常了。你那边如何了,王慈心呢?” “逃了。”樊静伦提着染血的刀,走在乱糟糟的海岛上:“有人把他带走了,陆言正带着人追。” 昭陵山上,王慈心带着一身血迹被人丢在魍座面前。 魍踩着王慈心肩膀的刀伤,眼底笑意微凉。 “本座姑且还叫你大司徒吧——大司徒,麻烦你再说一句‘樊郎深情’让大伙听听。” 王慈心忍痛缄默片刻:“樊璃跟你勾搭上了?” 魍座:“你猜。” 王慈心嗤笑道:“看来魍座也不能免俗啊,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既然要杀我,就叫他出来见见吧。” “你终有一天会见到他的,只是那时你得像狗一样跪着。”魍拿着长刀,问道:“上昭陵那天,你先碰了他哪里呢?” 刀背重重压在王慈心唇角:“这里?” 往下,摁在脖子:“还是这里?”
第263章 凄惨王慈心 刀架在脖子上,王慈心却奇异的平静下来:“就是这里,照着血管捅吧。” 魍座却摇了摇头,收刀起身,坐在胡床上睨着王慈心。 “死太容易了,我非但不杀你,还有些惊喜要送你。现在你山穷水尽,身边的所有人都死光了,要是哪里痛了,得喊小声一点。” 魍座向旁边的云鹰说道:“把人带上来吧。” 没一会儿,三个肌肉贲张的男人被云鹰领过来。 王慈心见状,心口不知怎的突突一跳,等那为首的男人脱下衣裳时,他脸上彻底变了,蓄力要跑。 两个云鹰上前,一刀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固定在地上。 魍座一脸淡定的坐在对面,看着王慈心在男人身下挣扎,这人虽然是个衣冠禽兽,却长了一张明艳过人的脸,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算得上美人了。 所以他红着眼眶哭起来的样子才不至于让人厌烦。 等王慈心像死狗一样只剩一口气时,魍座才说道:“可以了,给魑送去,路上轻些,别把人弄死了。” “是!” 那半死不活的人被云鹰丢上担架,滴血的手支在担架外时不时轻晃一下。 哒的一声闷响,血液从苍白的指尖砸向地面。 这个时节,无论江南还是江北,四野都像泼了绿墨一样,春花开尽了,只有大片大片的小野花开遍旷野,像漂浮在绿浪上的蓝色幽灵。 可惜,这些在王糜眼里十分碍眼的杂花野草,从此刻起,就彻底从她眼睛里消失了。 她双目被人戳瞎,浑身鞭伤滴着血滚下罗裙。 那裙子被血湿透,血迹往樊璃的方向延伸。 樊璃坐在玉床上:“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你大概也没听过我的声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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