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想起来,自他发现于术纯阴体质以来,一直忘了跟于术本人说清楚。 他轻轻嘶着吸气:“你八字纯阴,容易被阴气或脏东西影响,在阴气重的地方,会出现发冷,呼吸不畅,浑身难受的症状。” 于术用嘴型无声说了句卧槽,然后带着责备的语气开口:“那你不早说。” “忘了。”江禹真诚道。 俩人绕着乱葬岗走了一圈,除了体感温度低之外基本正常,没有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离开时,于术却喊住了江禹:“你来看这里。” 于术指着一处完全没有草的荒地,那土质跟墓穴的相差无几,可这里非常挨近水源,且周围的泥土都湿润肥沃。 江禹还没来得及阻止,于术就踩了上去。 “快起来。”江禹快步上前扯了一把于术,力气之大,把人拽到身后还有点剎不住车要往后倒。 这可不是是什么好兆头,墓穴附近寸草不生土质干巴因为受煞气影响,这块地也是,而且这块地更麻烦,本就在乱葬岗这样阴气聚集的地方,阴中带煞,尤为危险。 “那么大劲干什么!?我都差点摔了。”于术并不是有意责怪江禹,实在是太过猛烈了,那一扯仿佛要把他灵魂甩出体外。 江禹脸色冷峻,但难掩其中的关切:“今天碰不到了,回去。” 倒不是江禹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而是跟鬼怪打交道不怕一万最怕万一,祂们不像人,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稍不注意就钻了进身体,赶出去了也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伤,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魄走失。 刚才那一甩是故意的,他必须狠狠发力,浑浊肮脏的阴煞之气对于术的伤害,就好比泥浆污染白鞋,而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故,那是对他能力的侮辱。 远离乱葬岗后,于术身体的不适像倒水一样迅速清空,他们到家就在房间待着各忙各的,江禹拿着手机刷屏,于术来来回回翻看那老相册,试图从模糊的黑白相片中找到新的发现。 下了场小雨就入夜了,空气混着泥土和草木的自然香气,肤感清爽,从窗户涌入房间的湿润晚风像羽毛般抚摸着肌肤,毛孔不自觉舒张,仿佛这场雨把他们带到了初秋。 于术提议道:“出去走走?”他打消就很喜欢下过雨的村子,虽然形容不出来但他感觉得到,村子短暂干净了,万物一新。 江禹坐姿有些霸道,长腿岔开,运动短裤因拉扯而稍稍往上提,紧实白皙的大腿肌肉稍稍露头;右手刷屏,左手指尖因下垂而聚拢了一片粉色。 他专注的看着手机,拒绝道:“不去。” 于术只是礼貌性询问,江禹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既然拒绝了独自享受恬静美好的雨后夜色更不错。 入夜了村子里的人除了必要情况,基本不出门溜达。 于术走在安静的村道,晒着月光享受风吹,好不惬意惬意,家家户户窗子透出的葳蕤灯火,中和了月色清冷,给夜晚添了几分温暖。 他优哉游哉走着,偶尔能感觉到身后有人。 应该是江禹,说着不出来,这不跟过来了。 他转身却看不见任何人,心有点慌,该不会白天去了乱葬岗,脏东西专挑他一个人的时候找上门吧。 害怕刚爬上心头,狗子就在他脚边吠了两声。 原来是狗,还好还好,自己吓自己。 但于术还是怕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回去跟江禹待在一起比较好。 奇怪的是这只狗一直缠着他,他走三两步拉开距离,狗子就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叫,叫声还挺凶的。 不过他在村子呆的时间少,可能是认不出他,中华田园犬刻在血脉里的看家护院本能觉醒了。
第10章 山村古尸(十) 这田园犬跟了一路,通人性表情很拟人,于术好几次跟它对视,都感觉它吠的时候明显在皱眉。 小狗还咬他裤腿,将他往反方向拖。 于术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狗子那黑溜溜眼珠子透出的急切。 他蹲下身捧起小狗,放到边儿上,挠着它的下巴哄道:“我要回家了,不能跟你玩了。” 狗子应该是听懂了没有再跟着但也没有离开,它立在原地紧盯于术,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 雨后的空气清凉,风一吹就溜进于术的宽松居家服,顺着舒张的毛孔钻入肌肤之下。于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点凉爽过头了。 于术走了几分钟又见到了那只田园犬,心想这狗怎么还跟着他,但当他将注意力从小狗身上移开,落到旁边的房子时,才发现好多幢房子的家灯都暗了。 这次小狗没有追上来,但依然冲着他叫唤,奶凶奶凶的似乎在驱赶不认识的人。 更奇怪的是,明明小狗距离他三四米远,听起来却像十来米开外传来的,还隔了堵墙。 他皱了下眉,思绪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拨开了还是有点儿不知所措,片刻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9:49分还早着呢,村里人那么早熄灯睡觉啊。 于术继续往家走,背着月光没看清小水坑和平地的差别,不小心踩到了水坑,直侵心脉的冷凉让他 脑子清醒了不少。 以他的步行速度早就应该到家了,可现在连门口都没看见,而且这儿就是他遇到小狗的地方。 再看隐没在夜色像俄罗斯方块的房子,它们仿佛活了过来,风吹过就拉伸变形,树杈枝叶窸窸窣窣的摩擦碰撞音如同嘶哑的求救声。 于术心开始打鼓,扑通扑通的高频撞击快要蹦出胸腔,脑子也慌乱,飞沙走石差点看不到方向,他唯一清楚的是不能停下脚步,要找江禹帮忙。他掏手机给江禹打微信电话时手指微微颤抖了几下,一时间竟没成功点到拨打键。 拨打失败,弹出来的对话框如同黑洞,吸干抹净剩余不多的冷静。 昏暗夜色,重复的场景,还有没有信号的手机,散步都摊上事儿,除了他于术真是没谁了。 不安和慌张潜伏在空气里,随于术每次呼吸钻入体内,在五脏六腑漫游,还侵蚀了神经,让思考变得困难,像生锈的齿轮般卡住了转动不起来。 于术脚步越迈越快,已经记不清踩了同一个小水洼多少次了,听到了多少次狗子站在原地冲他叫唤,他不敢停,不敢看重复的场景,他怕残存的理智崩塌破碎。 汗水黏住了衬衣,额前的发丝粘成束状,他在一个圆环里赛跑,无论多少次都会回到最初的场景。 不知道走了多久,即将崩溃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灯光,枯竭的力气再度涌现。 然而,不管他怎么往前,他始终跟那亮着灯的房子隔了十来米的距离,他永远到不了头。 循环的场景仍在继续,多了一盏灯仿佛给了他希望,等他靠近才发现那是不可触碰的幻象,他再次摔进渺茫虚无中,看不见出路,找不着方向。 于术握紧拳头继续迈动步子,在救援来临之前没人能帮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最后的火苗,希望那位专业人士能感觉到他遇上了问题。 犬鸣声停了。 鬼打墙看似重复,实际在慢慢变化,一开始是那盏他永远追不上的灯,然后是消失不见的小狗。 现在是多余的脚步声。 于术不敢回头看,因为他背靠月亮走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仿佛风一吹就倒。 是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那多出来的脚步声不言而喻。 于术仿佛坠入冰窖,四肢僵硬有些走不动了,心脏狂跳快要爆炸也没能加快供血速度让身体回暖。 每拐一次弯他都能感觉到那脚步声离得更近,更加清晰。从最初身后两三米到紧挨着,他不敢想象下一次拐弯会不会肩并着肩。 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就不该出门散步,早知道遇上鬼打墙,他应该找江禹那几张符箓护身再出门。 也不晓得江禹能不能猜到他遇上了困难。 江禹不来他难道要坚持走到白天吗?! 于术除了后悔就是害怕,拳头握得骨头微微作响,要是光线足够还能看见那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节。 要是有靠自己就可以破解的办法就好了。 不对,有办法! 于术脑海闪过灵光,以前看过的影视剧有说过,遇上鬼打墙,撒泡尿可以行得通。 但万一他脱裤子撒尿惹恼了身后那家伙,祂窜到面前就更糟糕了。可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自救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试了有机会破局,不试只能耗时间,精神和生理受折磨。 于术下定决心挤出力气步伐更加细密快速,只要他拉出足够的距离,在身后的东西追上来之前,就不必那么担心。 脚步声逐渐变小。 于术认为距离差不多了,再次走到遇见狗子的地方,拉开裤链,酝酿了许久尿意却迟迟不露头。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清晰,祂又开始靠近了,脚步声已经很接近了,能听出来就在身后两三米左右。 于术选择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看不见就不存在。 于术手臂上的小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仿佛有人拿着冒寒气的坚冰沿着他的尾龙骨滑上上天灵盖。 他扶着居/居站得笔直,好不容易有点尿意,冷风钻入裤/裆,冷得他打了哆嗦,尿意瞬间遁逃的无影无踪。 脚步声已经贴到后背了,现在提裤子跑路还来得及。 于术屏住呼吸,捏着拉链的手无意识颤抖。 还没来得及跑就有双手滑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叩击了一下,吓得消失无踪的尿意重新涌了上来。 这剎那他反而平静了,不安惊慌仿佛随着那股暖流冲出身体,还有就是他站稳的力气也从身体里飘逸消散,眼前有些发黑,他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那个年轻有为但是失业下岗的医生于术,今天要英年早逝了啊。 “得是童子尿,你还童子尿什么。” 江禹结实有力的手撑起于术发昏往后倒的身子。 是江禹! 于术激动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江禹那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束暖阳,穿过丛云落到他冷冻结霜的心上,融化了阻碍血液流动无助和焦虑。 江禹看出来于术受惊吓过度出现了轻微的木僵,但他并不担心,刚刚他敲于术肩膀的时候给贴上了净化的符箓,能迅速驱散脏东西和对人体有害的冗杂阴气。而且于术八字纯阴的特殊体质吸收灵气很快,缓一缓就能恢复过来。 眼皮子底下出意外状况,让江禹特别不好受,他有些自责。 如果跟于术出门的至少不会遇到鬼打墙,他不敢想要是晚一步来到真保不准会不会出意外。 所幸没于术平安无事。 于术终于缓过神,身体回暖了不少,静静的看着江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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