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九却皱起眉头,不大高兴:“我前面有那么多?”他一拍身上被子,再一拍床,“大师兄,你难道对每个师弟师妹都这样吗?” 这话,问到我了。 我扶下巴略迟疑了那么一小片刻,桓九瞪大眼睛,周身魔气又开始极其危险地飘忽:“你不是只跟我约定了生生世世吗?另外十八个师兄师姐,你和他们都睡一张床上过??” 我咳咳咳数声:“我派所收,多是孤儿。师弟师妹初入门时多有惧怕,师父又一人顾不过来这么多,便常常由我代为安抚。我的确安抚他们时偶尔要一同睡,但这和我跟你睡一处是两回事。” 桓九抄起手臂:“我不信,事实就是你不止跟我睡过同一张床,你还跟别人睡,你脚踏十九只船。”他背后魔气已在魔宫中四处乱飞,看来这话说服不了他。 我慌忙再圆:“不,我和你睡时与跟别人睡时绝不一样,你是特别的,你要相信。” 这话桓九听着似乎更加冒火,他垮了脸色,红眸阴亮如箭,周遭魔气肆虐,将门窗刮得嘎吱乱响,满溢整座魔宫,扼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哪里不一样?怎么证明?!” 不尽快安抚好他,下一步他怕是又要削圣教山头了。 无法,只能将心一横,拿出那个最有效的安抚办法。毕竟,已经废了也无所谓更废。 我凝着他瞳眸,解开身上唯一一件衣袍的衣带,再和上次如出一辙地,将他的手牵过来,放在我衣襟上。 桓九眨了眨眼,浑身凶意滞了一瞬。 我笑道:“你看,大师兄,是很不一样的。” 他没再说话,只将手沿着我衣襟摸了进去,印在心上,灼暖无比。
第37章 璇玑 之后我就觉得,我不该自称甚么大师兄。 原本这个称呼常令我自觉立于增城派一人下十八人上的众崽之巅,多么让人骄傲。 现在桓九一边折腾我一边唤我大师兄,唤得百转千回。我自觉自己人都要碎了,不想回应,他还哭,眼泪啪嗒地往我心口掉,问我大师兄是不是后悔跟他约定生生世世才不理他,弄得我还得强撑起精神和笑容来抚慰:“没有,大师兄……喜欢你,怎样都……不会后悔。” 这次没有上次那样痛,流失的生命力也不如上次多,不至于让我顷刻晕了。好像是桓九那边,将这自动运转的功法刻意遏制了一些。 难得这回我还有力气弄出延寿丹来,自己吃一粒。 桓九坐在旁边,明亮的眸中还含着潋滟的光,看着我不知所措。 似乎他还是笨笨的样子,没完全恢复聪明。可能他吸的生命力太少,且这次并非危急情形,没到必须迫使他立刻恢复正常的地步。 我只能捂脸,一步步教:“刚才让你学的清洁咒……还有疗愈的法术。” “哦哦,知、知道了大师兄。”桓九恍然,连忙捏诀。 他虽这次是个人,可用法术还是远不如平日正常时。我被他打理干净,已晨光入窗,又天亮了。 我实有些撑不开眼,便又道:“大师兄要趴睡会,你一人乖乖温习术法,莫要远离我身侧,莫要出门。” 桓九继续点头,蹲在我枕畔,将被角掖了掖。 只是未眯太久,耳边忽然传来他疑惑的声音:“这是什么?” 我半抬眼瞧,桓九手中捏着一张黄色传讯符,不明就里。这传讯符字迹潦草,上面却大大写了个急字。 我将其拿过,注灵接通。传讯符那头传来轰隆隆声和重重剑啸声,像是身处战场。 然后是六师妹急切的哭喊:“大师兄你在吗?大师兄你能不能让魔教来帮忙?四大仙门齐聚讨伐璇玑殿,这里要撑不住了!” 我赶忙坐起问:“怎么回事?!” 六师妹一个劲哭,讲得颠三倒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重光派突然说,我们挂名璇玑殿的增城派和魔教有勾结,他们打着仙盟的旗号就来了……殿主正闭关到关键处,出关必然重伤,师兄师姐他们都去帮忙守护山大阵……” 听她哭完,璇玑殿菜都凉了。我且开着传讯符让她讲着,这头立刻起身下床。就是动作有些趔趄,腹间抽痛得厉害,即便化出麻痹符咒贴上,可这生剜血肉的伤在内里,收效甚微。 之后被桓九搀住,我方能逐渐站起来。 我简单对他解释:“有坏人打上山门,我们要快些赶去回护。” 吸了我生命力的桓九虽未恢复,然听话很多,乖乖颔首:“好,都听大师兄的。” 我要带他去,但没指望他这模样打架,牵过他手按在天问石上:“稍后你就扶着我,持续给这石头注灵。” 出了魔宫,未走几步,迎面便撞上二长老一行人。连符有期也跟后面,本命折扇打开,魔光流现。 我本还担心圣教中会不乐意我突然将桓九拐走,如是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二长老道:“我也接到暗线传讯了。我带有期去截仙盟后路,璇玑殿正面就请少主和……怎么这个时候。”他扫了眼傻模傻样的桓九,无奈扶额。 我道:“无妨,让少主跟着我提供灵力,我去战。” 桓九在身后环着我腰,越发搂紧:“对的对的,我跟着大师兄。” “大、师、兄?”二长老后面的符有期眉头一挑,未置可否。我晓得他八卦之心燃得慌,只现下没这工夫。 御剑上高空后,因着在二长老面前强撑了精神,我没耐住跪倒在剑上咯了口血,若非桓九扶得稳,怕是就跌下去了。 桓九吓到:“大师兄,你是不是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我?” 偏摊上你今日发病,我能说什么。我不想理他,也不想刺激他,直说正事:“麻烦师弟务必记得持续为我腰间的石头注灵,我要把五日路程缩为半日,以最快速度赶往璇玑殿。” 桓九未再多话或反驳,认真照做。 急速飞于高天,得了空闲,我才能把传讯符留录的六师妹的声音再放一遍,在她颠三倒四的话中整理究竟发生了什么。 重光派发起,第一仙门永盛门领头,再捎上地雍堡、千秋宫,以仙盟讨逆的名义,突然一齐向璇玑殿发难,言璇玑殿包庇与魔教有勾结的小门派。重光派已有留音物证,说本增城派大师兄正在委身魔教、勾结邪魔外道换取利益。 另外,仙盟讨伐璇玑殿,还要清算十年前上清玄坤阵一事。 璇玑殿明明有绝世杀阵上清玄坤阵,却只愿为仙盟提供残本,由此导致仙盟围杀魔尊时,魔尊困兽殊死搏斗,生生换掉了整整七位合体期大能。在那之后,纵然魔教遭受重创,仙门也损伤惨重——因此这次仙盟便将一切罪责都算在璇玑殿头上。 因合体期大能都在闭关,此次讨伐,各门各派,共来了八位元婴。 璇玑殿除却殿主,元婴只有三位,正在力撑护山大阵。 这就是所有信息。这些信息中疑点颇多。 第一是重光派留音物证来源。已不能算疑点了,我师父与祝源八十余年交情,都没看清这是个什么人,一派真心友谊,全都喂狗。 第二是,直接讨伐的是勾结魔教的增城派,仙盟却剑指璇玑殿。增城派地境必不如璇玑殿防御严实,明明是个软柿子,他们却先挑硬的捏。且听六师妹所说,其他师妹师弟均在帮忙护山—— 毕竟,增城派已没了师父了。他们亲近大门派,直接去璇玑殿修炼,和璇玑殿弟子融为一处,本就理所当然。 难怪这些天,他们很少找我。 第三是,为什么仙盟偏挑这个时候,清算上清玄坤阵之事。 因为这个时候,天地圣教发生内斗,大长老陨落,而元婴巅峰的少主,疑似又渡劫失败了。 在仙门眼里,天地圣教变弱,加上殿主闭关到关键处,正是党同伐异最好时机。 不过这不是……天地圣教的少主,并没有渡劫失败么。
第38章 交战 距昆仑山还有一个时辰路程,以这速度耗损灵力,我胸腔中又觉有些泛腥。 身后环着我的桓九闷闷地说:“大师兄,我不想给你渡灵力了,好像我渡得越多……你越难受。” 我转身,决心试着问:“师弟,你看你灵力蕴深无底,可有什么想法?比如……觉得自己是天地圣教的少主?” 桓九眼瞬了瞬,红眸澄澈,天真无邪。 我遂放弃:“罢了,你还是给我渡灵力吧。我没事,璇玑殿安危要紧,不必管我。” 桓九道:“那个璇玑殿,会特别危险吗?” 我将他轻搂住,亲吻他发间少年的清香:“你若能尽快变回天地圣教少主,就变;实在短时间变不回去也不怕,大师兄会保护好你。” 桓九还是懵然着,若有所思,再缓慢点了点下巴。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胸腔里头再如何隐痛,我都能咽下去。这才只是快速御剑而已,稍后鏖战才是正菜,怎能这些就忍不了。 璇玑殿与增城派分别地处昆仑山脉两端,璇玑殿更近些,又过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璇玑殿我曾与师父来过,乃是一处古韵仙境之地,亭台简约,流云如弦,山中常伴袅袅琴音。然此刻远远所见,璇玑殿山体上笼着一层欲坠的金蓝色护山阵,许多楼阁也已有所损毁。 造就这一切的那群人,黑云压城般悬立在山体前方半空,其中特别发光的有八个,后面还跟着数百没那么发光的各派弟子。无数剑芒从他们手中脱出,正在强攻璇玑殿阵法。 不巧了,我才至此处,就一眼看见护山阵西南一角即将破损,便迅速赶至那一处,抬手直接拨出十个仙器去绕作一圈,迅速另起护阵,缝补上一个补丁。 就这么一下,丹田开始和胸腔中一同扯着痛,像是里头又被撕了块肉下来。幸而被撕习惯了,我除却没忍住僵了僵身子,表情都没变。 可无论如何,这痛楚决计会影响操作。于是迅速咬了血画上一强效的麻痹符咒,囫囵生吃下去。如此果然有效,瞬间便好受很多。 腰间天问石有点空荡。 我回头看向桓九:“师弟,注灵不要停。” 桓九没吭声,低头隐藏着眸中什么,给天问石加了灵力。似乎我说了那句让他能变就变的话后,他一路都心有思绪,没再开腔。 和旁边璇玑殿弟子打照面后,我在此角落配合他们护山一阵,见另一处有阵法裂缝,又导出十枚仙器过去。 未曾想这动作引起进攻者注意,顷刻威压降下,我在护山阵外围,差点被按到地上。 一个很发光的老者降在我面前,笑道:“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过路散修敢插手仙盟之事,原来是沈昼勾结了魔教的大弟子。” 重光派三长老,元婴初期,姓祝,叫什么忘了,暂称他为祝发光。我抹了嘴角,回笑:“祝长老好久不见,为这一天,你们门派打听和筹谋了不少时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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